蘇鳶叮囑蘇菲，讓唐小栓給廠長帶個話，“晚上八點來碼頭卸貨。”
    “記住了，過時不候。”
    蘇菲重重點頭，“姐，我記住了。”
    黎星回駕駛著兩棲車，帶著小姑等人駛離港口，逐漸變成一個小點消失海麵上。
    蘇鳶隻身一人前往農科院。
    越靠近農科院，天色越暗，直至徹底黑下去。
    借著月色遮擋，蘇鳶從空間中取出一背簍雞蛋，一手兩隻雞，趕著一頭豬和一頭羊到了農科院門口。
    門衛手電筒的燈光打過來，照在蘇鳶臉上，驚喜道：“蘇鳶同誌？你怎麽來了？”
    蘇鳶閉上眼睛，“您能先把手電筒的光束移開嗎？”
    手電筒換了個方向，門衛一連迭聲道歉，“對不住，對不住。”
    “你是來找院長的嗎？”
    “院長和科員們都在實驗棚。”
    蘇鳶示意門衛接過手裏的雞，放下背簍後長出一口氣，“勞您找人來將這些東西弄進食堂。”
    “我一路背過來，實在背不動了。”
    演戲就要演全套。
    科員們都在加班，食堂的人也沒下班。
    沒一會兒，食堂師傅帶著人過來，“謔，這豬長得好啊，得有二百斤吧？”
    “羊也不錯，趕上半個豬大了。”
    蘇鳶抬手一揮，豪氣萬千道：“都宰了，咱們院今晚改善夥食。”
    食堂師傅眼都直了，“真的？全宰了？”
    “院長能同意嗎？”
    蘇鳶扯謊不臉紅，“就是你們院長讓我送來的。”
    “好嘞，”食堂師傅和夥夫們帶著牲畜往食堂走，“同誌們，拿出看家絕活來，讓蘇鳶同誌看看，我們農科院不止會種菜。”
    眾人齊聲高呼：“蘇同誌，您瞧好吧！”
    蘇鳶受他們的快樂情緒感染，一路上吹著舒爽的夏風，嘴角噙著舒心的笑容，來到實驗棚外。
    她打量著簡易的大棚，想到即將麵臨的混亂年代，笑容落去。
    “咚咚”
    蘇鳶推開實驗棚的薄膜木門，並在上麵敲了敲。
    朱院長正帶領科員們，全神貫注地收集數據，沒聽到。
    直到惱人的咚咚聲絡繹不絕，他才煩躁的吼道：“誰啊？有完沒完？”
    一道清脆悅耳的女聲傳來，
    “喲，朱院長，這才多少天不見？脾氣見長啊！”
    朱院長猛地抬頭看去，驚喜道：“蘇鳶同誌，你怎麽來了？”
    他這才發現天色已經黑了，忙疲憊地揮揮手，“今天就到這裏，大家都回辦公室休息吧。”
    科員們哀嚎道：“又回辦公室？”
    朱院長一邊往外走一邊冷哼，“現在是關鍵時期，不睡辦公室睡哪裏？”
    一眾科員走出實驗棚。
    蘇鳶隻覺一股酸臭味撲麵而來。
    她屏住呼吸問道：“你們多久沒洗澡了？”
    那個認識蘇鳶的科員叫苦連連，“鳶姐，我們已經吃住在院裏五天了。”
    “您快勸勸院長，好歹讓我們回家換身衣服……”
    蘇鳶實在忍受不了這銷魂的滋味，後退幾步說道：“食堂正在殺豬。”
    眾人：“真的假的？”
    蘇鳶再接來曆，“還有一隻羊。”
    眾人看向朱院長，“您會這麽大方？”
    蘇鳶最後說道：“還有四隻雞和一筐雞蛋。”
    眾科員麵麵相覷後，鬼叫著衝向食堂，“回什麽回？”
    “睡什麽睡？”
    “同誌們，一起去廚房幫忙。”
    朱院長擦著在實驗棚裏熱出來的汗水，笑眯眯地望著科員們歡快的背影，“你弄來的？”
    “蘇鳶，謝謝你。”
    蘇鳶同朱院長一起往回走，“您沒想過退休不幹了？”
    “沒想過，”朱院長倒背著手，彎著背，腳步卻依舊堅定，“還有無數同胞吃不飽飯，我卻拿著退休工資安享晚年？”
    “不可能的。”
    蘇鳶停下腳步，聲音都輕了幾分，“繼續研究下去，會很艱難，甚至有可能丟掉性命。”
    朱院長頓住腳步，笑裂了嘴，“戰士們兩萬五千裏都走了，我們這算什麽？”
    他察覺到蘇鳶話中有話，卻沒有詢問。
    無論會發生什麽，都不會改變他的決定。
    蘇鳶隻覺喉嚨幹澀，異常難受，“若是真有什麽突發狀況，您把我捐的經費分給科員們，也算有個保障。”
    話落，她朝院門口的方向走去。
    朱院長眼睛酸澀，揚聲問道：“你不吃了再走？”
    “這麽晚，港口沒船了。”
    蘇鳶背對著他，揮揮手，“不吃了，我自己駕駛船來的。”
    直到走出很遠，她才回頭看著農科院破爛的院門，心情沉重
    ——無論發生什麽，都要活下來，混亂過去，我定會給您建一座嶄新的農科院。
    蘇鳶走在漫天星辰下，腳步越來越快。
    正是那十年的沉澱，才有了工業從零崛起，幾十年突飛猛進的發展。
    她沒有資格，也沒有權利去批判。
    當她駕駛運輸船，披星戴月、乘風破浪到達海島碼頭時，以王振華為首的造船廠員工已經等候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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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運輸船停靠時掀起浪潮，王振華不管不顧，半步不退。
    不等蘇鳶走下舷梯，王振華焦急問道：“蘇科長，帶回來多少？”
    最後幾個階梯，蘇鳶一躍而下，“一噸。”
    王振華高興地不停搓手，張望船上，“賣家呢？沒跟你一起回來？”
    運輸船和鋁都是蘇鳶空間裏的。
    她上哪兒找賣家去？
    蘇鳶隨口胡謅道：“他們一路過來太累了，我給他們在島外定了個招待所。”
    “讓廠裏兄弟們趕緊卸貨，我還要把船和錢給人送過去。”
    唐衛民招呼工人卸貨。
    王振華示意會計過來，“蘇鳶，商家開價多少？”
    蘇鳶特意打聽過，報出來的價錢合理，“3800元。”
    會計小心翼翼數出20張大團結，剩下的錢幣連同包裹一起遞給蘇鳶，“蘇科長，這是三千八，您數數。”
    “不用。”蘇鳶隨便一裹，單手拎著，“我信得過您。”
    眼前又出現十張大團結。
    蘇鳶不明所以，問伸著手的王振華，“廠長？”
    王振華笑眯眯地說：“小蘇，拿著錢好好招待一下賣家，辛苦你了。”
    蘇鳶心中一酸，手有千斤重地接過錢，“成，我一定同他們維護好關係，以後的鋁還賣咱。”
    王振華放心了，加入到卸鋁的行列中。
    蘇鳶回到家時，已是深夜。
    黎星回為她端上洗腳水，親自為她用毛巾擦臉，“忙完了？”
    蘇鳶攤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嗯。”
    她洗漱完躺在炕上後，
    黎星回翻身壓住她，問道：“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蘇鳶打著哈欠問道：“忘了什麽？”
    黎星回：“禮物。”
    蘇鳶：……
    合著你等我這麽久，就是為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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