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洋擔心道：“鳶姐，現在怎麽辦？”
    “去往下一個城市隻有這一條路。”
    蘇鳶滿不在意地說：“沒事兒，咱們過去看看。”
    “嘎吱——”
    楊洋心情忐忑地停好車。
    蘇鳶打開車門跳下駕駛室，“咣！”
    車門關上的響動吸引了那群人的注意，紛紛望過來。
    蘇鳶迎著眾人的眼神，走過去問道：“你們都圍著這裏幹嘛呢？”
    眾人紛紛讓出一條縫隙，示意蘇鳶自己看。
    路邊正走著一群小鴨子，毛茸茸的、黃澄澄的，特別可愛。
    蘇鳶不明所以，“這是？”
    一個大媽熱情道：“嗨，程家和高家都說這群小鴨子是他們家的。”
    “兩家互不相讓，這不等著看小鴨子回誰家。”
    蘇鳶莞爾道：“所以，小鴨子回誰家就是誰家的？”
    大媽巴掌拍得啪啪響，“那可不。”
    她指著一旁或推車，或步行的趕路人說：“他們跟你一樣，要等到小鴨子回家才能過路。”
    錢衛國著急道：“大媽，您也不能為了一群小鴨子耽誤大家的事兒啊。”
    大媽不願意了，“小同誌，你怎麽說話呢？”
    “這是我們村的路，我們想讓誰走讓誰走。”
    錢衛國上前一步，挽著袖子說：“欸，你怎麽說話呢？”
    眾村民往他麵前一站，挺著胸膛，一臉橫相，“嗯？”
    蘇鳶拉開錢衛國，說道：“鄉親們別介意，我弟也是著急。”
    “我車上裝了不少貨，急著趕往下一個城市交貨。”
    大媽好奇地問：“謔，這麽大一輛車？裝的都是什麽貨啊？”
    蘇鳶目光一閃，生意這不就來了嗎？
    這裏是封閉的鄉村，沒有稽查隊，他們即停即賣即走，想抓也抓不著他們。
    她解開綁在車廂上的油布，三兩下攀上去，“我們從京市來，車裏都是城裏人用的東西。”
    “大家可以看看，鍋碗瓢盆，柴米油鹽，布料衣服床單……應有盡有。”
    大媽看得兩眼放光，“哎呀，肥皂，搪瓷盆子，手電筒，都是好東西啊！”
    “同誌，你這手電筒賣不賣？”
    這可是好東西，以後農忙的時候，灌溉和搶收不用抹黑了。
    蘇鳶坐在貨物上，“車上的東西都賣。”
    大媽：“要工業券嗎？”
    蘇鳶：“不需要，一個手電筒3元。”
    “手裏沒有現錢的，也可以用東西交換。”
    眾人聽後紛紛回家拿錢的拿錢，拿東西的拿東西，沒人在意小鴨子的歸屬了。
    楊洋急忙道：“叔，嬸兒，順便給我們提一桶水來。”
    錢衛國跟隨蘇鳶出來一趟，搭灶生火熟練的不能再熟練了。
    他剛把火升起來，鄉親們跑著回來了，一個年輕人果真為他們提來兩桶水。
    錢衛國為車加上水，剩下的水用來煮麵。
    蘇鳶站在車上為大家拿貨物，楊洋則在旁整理鄉親們帶來的東西，估算價值。
    “鳶姐，這位老鄉用一隻老母雞換一個手電筒和一塊肥皂。”
    蘇鳶挑出兩樣東西交到老鄉手裏，“您的手電筒和肥皂，您收好。”
    楊洋：“鳶姐，十個雞蛋換五斤鹽。”
    春風料峭，蘇鳶卻忙出了一身汗。
    她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直起腰身問道：“大娘，您用什麽容器裝鹽？”
    大娘拿出一個彩陶，踮起腳尖遞到蘇鳶手裏，“給，鹹鹽罐子。”
    蘇鳶手指貼上涼涼的彩陶瓶身，仔細端詳。
    瓶身有魚紋，瓶口是個女孩頭像。
    蘇鳶沒有第一時間裝上鹽，而是問道：“大娘，您這個鹽罐子賣不賣？”
    大娘表情猶疑，試探地問：“這個鹽罐子是我在地裏挖出來的，同誌，你知道它是什麽？”
    蘇鳶笑容客氣又疏離，“我上哪裏知道去？”
    “大娘，您也別多想，實在家裏老人對陶瓷感興趣。我遇到了就問一嘴。”
    “您要是不願意，我也不奪人所好。”
    “大娘，您等著，我這就給您裝鹽。”
    大娘阻止道：“同誌，等一下，鹽罐子我賣了，你打算出多少？”
    蘇鳶沉吟片刻說道：“大娘，我和這個彩陶也算有緣，我出10塊錢，您看怎麽樣？”
    眾人震驚了，“什麽？一個鹽罐子值十塊錢？”
    錢衛國等水開的功夫，好奇地湊過來同楊洋咬耳朵，“楊哥，你說鳶姐咋想的？”
    “一個破鹽罐子能值幾分錢？”
    楊洋顯然懂得比錢衛國更多，環顧一圈，發現沒人注意到他們後，方才說道：“閉嘴，煮你的麵去。”
    這可不是普通的鹽罐子。
    大娘還想多要點，“同誌，二十，你給我二十塊錢，我賣了。”
    蘇鳶笑著搖搖頭，“大娘，一個陶瓷罐子真值不了多少錢，您這鹽罐子合我眼緣，我才想買下來。”
    “您要的價太高了，我不買了。”
    大娘急了，“別呀，價錢好商量，15塊行不行？”
    蘇鳶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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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娘不得不一降再降，“13塊，12行了吧？”
    “同誌，可不能再低了。”
    蘇鳶搖搖頭，“大娘，我剛才要買也是一時衝動，現在想想，花十塊錢買一個鹽罐子確實不劃算，我看還是算了吧。”
    這個彩陶她要定了，但是不能讓對方看出來，避免對方漫天要價。
    “別呀，”大娘忙不迭地說，“十塊就十塊，同誌，我賣了。”
    直到蘇鳶他們再次上路，錢衛國才小心翼翼地問：“鳶姐，你買的鹽罐子是古董？”
    “哪個朝代的？”
    “猜到了？”蘇鳶駕駛著運輸車，目不斜視，“應該是古人用來祭祀的，具體年代無可考究，但是絕對年份不小。”
    錢衛國激動道：“鳶姐，你發了啊！”
    蘇鳶淘到好東西，心裏高興，承諾道：“這趟車跑完，回去給你們獎金。”
    楊洋和錢衛國齊聲道：“謝鳶姐。”
    夜幕降臨時，他們抵達下一個城市，入住一家招待所。
    他們去國營飯店吃飯回來，被人攔住。
    男人穿著粗布夾克，神神秘秘地說：“同誌，要銀元嗎？”
    楊洋不動聲色地問：“你們有多少，打算賣多少錢？”
    男人還沒來得及回答，蘇鳶率先出聲說道：“不好意思，我們不需要。”
    話落，她抬腳進了招待所。
    楊洋和錢衛國匆匆跟上去，疑惑道：“鳶姐，銀元雖然比古董差遠了，幾年後也能增值。”
    蘇鳶眯著眼，神色凝重，“閉嘴，我們被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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