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你不是說認識了幾個朋友，他們能幫我們把麥子一天收完嗎？”
    “怎麽還沒來？”
    鄉親們翹首以盼，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虎子臉色訕訕，撓著頭說：“叔，我還能騙您嗎？您再等等，再等等。”
    隊長臉色稍霽，揮手驅趕隊員，“去去去，都給我下地割麥子。”
    “誰要是想偷懶，別怪我在村裏大喇叭上公開處刑。”
    眾人隻好拿起鐮刀，跳下田埂，擺好架勢開幹。
    “突突突”
    突如其來的機械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虎子抽下脖頸上掛著的毛巾，用力揮舞，“蘇同誌，這裏，我在這裏。”
    蘇鳶開著收割機，在眾人稀奇探究的目光中停到虎子麵前，“哪片是你們生產隊的？”
    虎子伸手摸上收割機，“蘇同誌，這就是你說的收割機？它真能一天收完？”
    “能不能收完，試試不就知道了？”蘇鳶努努下巴，問道，“這片都是你們隊的？”
    虎子興奮地比劃著，“蘇同誌，從這棵大樹到遠處那條小路，都是我們隊的麥田。”
    蘇鳶駕駛著收割機衝進麥田，收割脫粒，一氣嗬成。
    看著一袋子又一袋子的麥粒，讚歎聲接連起伏，吸引來的人越來越多。
    漸漸的，附近的生產隊，生產大隊，公社的人，鎮長……
    蘇鳶停下來喝口水的功夫，周圍已經立著烏泱烏泱一群人。
    虎子帶著一位瘦削的中年人過來，介紹道：“蘇同誌，這是我們何鎮長。”
    “鎮長，這位是收割機的主人蘇鳶同誌。”
    何鎮長是真的稀罕收割機，搓著手問：“蘇鳶同誌，這收割機是進口的吧？”
    現在國內的收割機是馬拉收割機，畜力牽引的手搖式收割機。
    眼前這種大型聯合收割機，國內沒有哪個機械廠有能力造出來。
    馬拉收割機要兩三千，進口的價錢至少高出十倍，他們鄉鎮想也不用想了。
    何鎮長苦笑著搖搖頭，“這玩意兒好是好，太貴了。”
    他們鎮上，拖拉機都沒有幾台。
    蘇鳶瞧他神色，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何鎮長，你們要是真心想要，我做主5000賣了。”
    5000？
    何鎮長震驚地問：“蘇同誌，你說真的？”
    要是真這個價，他們鎮上砸鍋賣鐵也要買。
    蘇鳶努力讓自己的謊話有可信度，“這是我們廠的新產品，第一輛友情價售賣，就當免費打廣告了。”
    “這玩意兒太燒錢，很難打開市場。”
    何鎮長更震驚了，“不知道貴廠是？”
    什麽廠子這麽財大氣粗？一台收割機賠本一兩萬？
    蘇鳶隨口胡謅道：“北山島修配廠。”
    “現階段，我們廠主力攻克大型運輸車，廠內沒有收割機庫存了。”
    她鋪墊的這些話，何鎮長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他心裏隻有一個想法：籌錢，買收割機。
    “蘇同誌，你等等，我現在就去湊錢，你可一定要等我啊。”
    等待何鎮長籌錢的時間裏，蘇鳶不想一直收麥子。
    她衝著虎子招招手，“你來，我教你操作收割機。”
    沒過多久，虎子學會了，駕駛收割機收麥子。
    蘇鳶蹲在地頭，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其他隊員的問題。
    日落西山，何鎮長滿頭大汗地趕來，遞上湊齊的五千塊錢，“抱歉，蘇同誌，耽誤您時間了。”
    “不打緊，”蘇鳶背上裝錢的袋子，揮揮手走了，“我先去和同伴匯合了。”
    走到無人處，她取出侉子，風馳電掣趕到招待所同楊錢二人會合。
    錢衛國端來為蘇鳶準備好的飯菜，“鳶姐，還熱著，快吃。”
    蘇鳶將手裏的布袋扔到椅子上，“每人從袋子裏拿一千塊錢，是你們這次隨我出來的獎勵。”
    楊洋和錢衛國對視一眼，從對方眼裏看到驚喜，“鳶姐，真給我們一千？”
    換作以前，這是他們做夢也想不到的工資啊！
    蘇鳶餓了，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含糊不清地說：“騙你們做什麽？跟著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吃虧。”
    她這次出來也沒少掙，加上之前的錢，夠撐一陣子了。
    幾天後，蘇鳶終於回到海島。
    蘇文壯聽到門外的侉子聲，第一個向外跑，“阿奶，我姐回來了。”
    蘇曼跑出來，擠開他，“上一邊去。”
    “鳶姐，你終於回來了，想死我了。”
    蘇文壯捂著撞疼的胳膊，噔噔噔追上來，“還有我，大姐，還有我。”
    蘇曼回過頭來，手指擰上他的耳朵，“你什麽你？回屋寫作業去。”
    “蘇大壯，你要是寫不完作業，晚飯不許吃。”
    蘇文壯疼得齜牙咧嘴，還不忘告狀，“大姐，你看看她，把你親愛的弟弟欺負成什麽樣了？”
    蘇鳶拎起車鬥裏的旅行袋，看都不看他一眼，“我沒弟弟。”
    蘇曼忙上前接過蘇鳶手裏的旅行袋，“姐，我來，你歇著。”
    很快，蘇鳶回島的消息仿佛長出翅膀，傳遍整個海島。
    左鄰右舍拿上早就準備好的禮品上門。
    島上其他村的漁民也像遷徙一樣，湧往家屬院的方向。
    隻要是海島上的人，見到這個場景，不約而同想到的便是鳶姐回來了。
    家裏正鬧哄哄的，蘇菲和蘇暢聽到消息，下班回來了。
    “菲菲，給你們帶的禮物。”蘇鳶打開旅行袋後，繼續應付客人。
    蘇菲和蘇曼從旅行袋內一件件往外拿。
    蘇曼拿著一件衣服，湊近蘇菲低聲道：“菲菲姐，你說我們要不要告訴大姐，這上麵的商標太明顯了？”
    她馬上要上初三了，該看懂的都懂了。
    這麽明顯的外企商標，想忽視都難。
    蘇菲揚眉望著蘇鳶的背影，唇邊帶笑，“姐姐心裏有數。”
    姐姐應該是故意的。
    這個海島上的人即便真發現了什麽異常，也會拚命幫姐姐遮掩。
    看看院子裏的場景就知道了，他們就差把姐姐供起來了。
    蘇鳶送走鄉親們，發現門口的林平，疑惑道：“小林，怎麽不進來？你們團長呢？”
    林平行了個標準的軍禮，“鳶姐，珍島出事了，團長來不及回來見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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