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上，黎念初坐在靠窗的位置。
    風吹進來，柔軟的發絲飛揚，滑過臉頰，拂過睫毛。
    她一分鍾能換好幾個姿勢和角度。
    江歸華看得樂不可支，“姐，念念一直這樣嗎？”
    蘇鳶閉著眼睛靠在黎星回身上，掀了掀眼皮，瞄了閨女一眼，“什麽樣？”
    江歸華斟酌措辭，“一直演，不對，怎麽說呢，就是時時刻刻注意自己的形象，並享受和熱衷展現自己的美——”
    蘇鳶抬手捂著嘴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你想說，隨時隨地大小演？”
    江歸華豎起大拇指，“對，就是這個意思。”
    “你慢慢會習慣的。”蘇鳶拿起一旁的外套蒙在腦袋上，“我眯會兒，期間敢說一句話，我揍你。”
    她這個表弟，見什麽都好奇，一路上問個不停。
    蘇鳶實在受不了了，決定采取強硬措施。
    江歸華還想說什麽。
    黎星回一個眼神過來，“你最好聽你姐的話。”
    “我們幾個加起來都打不過她。”
    江歸華不信。
    蘇鳶看起來嬌嬌小小的，怎麽可能打過他們幾個大男人？
    但是，人生地不熟的，他又不敢真挑釁，隻能無聲問道：“真的假的？”
    黎星回老神在在地說：“你可以試試。”
    江歸華尷尬笑笑。
    還是算了吧。
    有些人有起床氣，他是知道的，萬一真惹毛了大姐，以大姐的團寵屬性，絕對沒好果子吃。
    蘇鳶一路睡到下火車。
    黎睿夫婦和蘇暢負責帶著兩個孩子。
    蘇鳶他們三個則扛著大包小包，費了老大勁才擠下火車。
    黎星回想過可能來接他們的人，萬萬沒想到是宋亦和一個鼻青臉腫的年輕人。
    他把包裹往宋亦懷中一送，活動著肩頸，渾身輕鬆，
    “你們組織部很閑？”
    “不是閑，是我太能幹了，”宋亦又把包裹扔給一旁的向南，“副部長和科員們心疼我，強烈要求我休假。”
    還不忘叫人，“黎叔，蘭姨，蘇爺爺。”
    黎睿抱著黎念初，對著宋亦沒好臉色，“哼！”
    黎念初抱著貓，問道：“宋叔，妹妹呢？”
    這點兒冷臉，宋亦根本沒當回事兒，“在四合院等著你們呢。”
    他接過蘇鳶手裏的包裹，笑得像朵花，“姐，東西給我就行。”
    能不開心嗎？
    蘇菲答應他，蘇鳶和蘇暢到京市，他們就結婚。
    眾人有說有笑往車站外走，唯獨江歸華沒有人搭理，扛著包裹吭哧吭哧跟在後麵。
    誰讓他年齡最小呢。
    江歸華扭頭看向身旁鼻青臉腫的向南，問道：“嘿，兄弟，你看上去很慘，需要我幫忙嗎？”
    “小洋鬼子。”向南瞥了他一眼，加快腳步跟上大部隊。
    蘇鳶他們回到四合院時，所有人都等著了。
    許久未見的黎星雲也帶孩子回來了。
    向嶸握著蘇鳶的手坐在上位，“快過來坐，餓了吧？這些都是你喜歡吃的。”
    即將入夏，天暖和了許多。
    幾張飯桌直接擺在院子裏。
    蘇鳶落座後，楊芬和葉曦然迅速搶了她身邊的位置。
    “阿鳶，你終於來京市了，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
    蘇菲和於淑蘭好笑地搖搖頭，坐在剩下的位置上。
    男人們被拋棄了，隻能單獨坐一桌，從互相嫌棄逐漸升級為搶飯菜。
    黎至善看著後輩們齊聚一堂，各個都有出息，別提多高興了。
    他端起酒杯敬蘇暢，“蘇老弟，我這段時間身體不好，沒有去海島悼念弟妹，我在這裏給你賠個不是。”
    蘇暢抓住他的酒杯，佯裝生氣道：“你這麽說就太見外了。”
    “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老婆子走得太突然，不怪你們。”
    他壓低杯沿和黎至善碰杯，卻被黎至善搶先一步。
    黎至善杯口壓得非常低，在蘇暢酒杯上輕輕一碰，“行，都在酒裏。”
    “你來了好啊，以後我們老哥倆可以時不時小酌一口。”
    一碗飯下肚，蘇鳶注意到黎星雲心情低落，不動聲色地問：
    “大姐，大姐夫呢？”
    黎星雲倒了一杯酒，一口下肚，“回滬市了。”
    滬市？
    去找甘小寧了？
    蘇鳶皺眉道：“你沒跟著回去？”
    黎星雲夾起一筷子菜，吃得津津有味，“我跟他回去做什麽？”
    “阿鳶，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放心，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
    她雖然沒回滬市，但是有人替她去了。
    希望佟年不要讓她失望，最好能淨身出戶。
    蘇鳶仔細打量黎星雲的神情，發現黎星雲是真的不在乎了。
    她和佟年的婚姻，隻怕已經到頭了。
    黎星雲拿過一個幹淨的酒盅，為蘇鳶斟滿酒，“你呢？怎麽打算的？”
    “有沒有想過做點什麽？”
    蘇鳶接過來抿了一口，“還沒想好，走一步看一步。”
    現在，她對酒的熱情早已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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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星雲又是一口幹，“也是，什麽事情都急不來。”
    “我現在什麽也不關心，隻想著為佟丞和佟州找份工作。”
    兩兄弟高中畢業，若是遲遲找不到工作，恐怕要下鄉了。
    蘇鳶沉吟片刻說道：“姐，讓他們去海島吧，我可以提供工作崗位，”
    “島上生活雖然苦了點兒，對他們也是一個很好的鍛煉機會。”
    她以玩笑的口吻說道：“說不定這兩年就恢複高考了。”
    “屆時，他們和文壯一起複習考大學。”
    “恢複高考？”黎睿耳朵尖，驚喜問道，“阿鳶，你說得是真的？”
    所有人都看過來，
    蘇鳶放下筷子委婉措辭，“我猜的。”
    “國家百廢待興，社會的發展需要人才，高考遲早會恢複，早晚的事兒。”
    如果她沒記錯，好像是77年。
    黎至善非常讚成孫媳婦的話，“阿鳶說得對，國家要想強大，走得更遠，需要大量人才。”
    江學武拿著一封信從外麵進來，“阿鳶，老家來信了。”
    “給我的？”蘇鳶打開，快速瀏覽上麵的內容，發出意味不明的嗤笑聲。
    蘇菲問道：“姐，怎麽了？”
    蘇鳶將信紙遞給她，“蘇青山出獄了。”
    三姥爺說：蘇青山完全變了一個人，非常老實，沒有去江家房子住，在村尾搭了個棚子。
    村裏的人都說蘇青山變好了。
    蘇菲眨了眨眼問道：“姐，你信嗎？”
    “他最好安分守己。”蘇鳶不想把過多的心思放在不相幹的人身上。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大姐，你知道有誰想要賣房子嗎？”
    黎星雲放下酒杯，“你想買房？”
    雖然黎家搬出大院，但是四合院足夠大，完全住的開。
    蘇鳶沒有解釋，“若是有合適的，記得告訴我。”
    她要趁知青大規模返城前，多置辦點房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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