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川在病房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
    刺眼的白光讓他下意識皺眉，耳邊傳來女人輕柔的聲音：“宴川，你醒了？”
    他緩緩睜開眼，視線模糊了一瞬，才漸漸聚焦。
    眼前的女人穿著淺色連衣裙，長發垂落，眉眼溫婉，正擔憂地看著他。
    “喬……汐？”
    他嗓音沙啞，卻帶著一絲不確定。
    徐心柔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複如常，輕輕握住他的手：“是我，你感覺怎麽樣？”
    徐心柔知道季宴川出了車禍，第一時間就急忙趕了過來照顧季宴川。
    雖然之前季宴川已經說了兩人不可能，但是徐心柔覺得季宴川離婚了，她還是有機會的。
    最主要的是，她喜歡季宴川。
    季宴川的眉頭微蹙，似乎有些困惑，但很快，他像是確認了什麽，唇角微揚，手指收緊，低聲道：“你在就好。”
    徐心柔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把她認成了喬汐。
    她本該解釋的，可鬼使神差地，她沒有開口，隻是輕輕回握住他的手，柔聲道：“嗯，我沒事，你好好休息。”
    唐婉華推門進來的時候，徐心柔正坐在病床邊，低頭削蘋果，動作嫻熟而溫柔。
    “阿姨。”
    她抬頭，衝唐婉華笑了笑。
    唐婉華點點頭，目光卻落在季宴川身上。
    “宴川，感覺怎麽樣？”
    季宴川抬眸，眼神有些茫然，但很快又恢複清明，低聲道：“媽，我沒事。”
    唐婉華鬆了口氣，但隨即又皺眉：“你記得我是誰？”
    季宴川點頭：“當然。”
    “那她呢？”
    唐婉華指了指徐心柔。
    季宴川的目光落在徐心柔身上，唇角微揚，語氣溫柔：“喬汐。”
    唐婉華的表情一僵。
    徐心柔的手再次頓了一下，蘋果皮斷了，有些尷尬的看著唐婉華。
    病房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季宴川的記憶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霧，他記得自己的名字，記得家人，記得朋友。
    可唯獨關於喬汐的部分，變得模糊不清。
    醫生說他可能會把最在意的人認錯，而他的潛意識裏，把徐心柔當成了喬汐。
    “喬汐。”
    他低聲叫她，聲音裏帶著一絲不安，“你別走。”
    徐心柔坐在床邊，輕輕握住他的手，柔聲道：“我不走。”
    季宴川的眉頭這才舒展，手指收緊，像是怕她消失一樣。
    徐心柔看著他，心裏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如果……他真的永遠把她當成喬汐呢？
    她不敢深想，卻又忍不住期待。
    唐婉華深吸一口氣，勉強笑道：“宴川，你剛醒，可能記憶還有點混亂，她不是喬汐，是徐心柔。”
    季宴川的眉頭皺得更緊，目光在徐心柔臉上停留了幾秒，似乎在努力辨認。
    但最終，他搖了搖頭，語氣篤定：“不，她就是喬汐。”
    徐心柔的心跳加速，指尖微微發顫。
    ——他認定了她。
    醫院的走廊總是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刺鼻而冰冷。
    喬汐拎著藥袋從顧子亦的辦公室出來，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藥盒邊緣，耳邊還回蕩著顧子亦的話。
    “楊姨的心髒沒什麽大問題，但情緒不能太激動，你多陪陪她。”
    她低低“嗯”了一聲，心裏卻沉甸甸的。
    喬汐正在想要不要去病房看下季宴川時候，正想著，拐角處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伴隨著輪椅滾動的聲響。
    喬汐下意識抬眸，視線卻猛地凝固。
    季宴川坐在輪椅上，臉色蒼白，額角還貼著紗布，但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卻帶著溫柔的笑意，正緊緊握著身旁女人的手。
    而那個女人——徐心柔，喬汐見過一次麵，記得這個女人。
    她正低頭對他笑，眉眼彎彎，聲音柔軟：“宴川，慢點，別急。”
    喬汐的呼吸一滯，指尖無意識地收緊，藥袋的塑料包裝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季宴川……怎麽會和徐心柔在一起？
    而且，他看她的眼神……
    ——那是他曾經沒有給過她的溫柔。
    喬汐站在拐角處，看著季宴川和徐心柔的背影，指尖幾乎要掐進掌心。
    她本該轉身就走的，可雙腿卻像是生了根，無法挪動一步。
    直到——
    “喬小姐？”
    身後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
    喬汐回頭，顧子亦站在她身後，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微微皺眉：“你還好嗎？”
    喬汐扯了扯嘴角，勉強笑道：“沒事。”
    顧子亦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正好看到徐心柔彎腰替季宴川整理毯子，而季宴川的目光始終追隨著她，溫柔而專注。
    “他……失憶了？”
    喬汐低聲問。
    顧子亦沉默了一瞬，才道：“腦震蕩導致部分記憶混亂，醫生說他可能會把重要的人認錯。”
    喬汐的喉嚨發緊：“所以……他把我忘了？”
    顧子亦看著她，輕聲道：“或許隻是暫時的。”
    喬汐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已經恢複平靜。
    “嗯，我知道了。”
    她轉身要走，顧子亦卻突然叫住她：“喬汐。”
    她回頭。
    “你……不去見他嗎？”
    喬汐的指尖微微蜷縮，最終，她搖了搖頭，聲音很輕：“他現在……不需要我。”
    喬汐站在醫院門口，雨絲飄落，打濕了她的發梢。
    她沒有撐傘，隻是靜靜地站著，目光落在遠處的某個點上，仿佛在出神。
    顧子亦站在她身後，猶豫了一下，還是撐開傘，走到她身旁。
    “我送你回去。”
    喬汐搖了搖頭，聲音很輕：“不用了，我想一個人走走。”
    顧子亦看著她，最終歎了口氣：“喬汐，別太難過。”
    喬汐扯了扯嘴角，眼底卻沒有笑意：“我沒有難過。”
    她隻是……有點累了。
    雨越下越大，喬汐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雨幕中。
    而醫院的高層病房裏，季宴川站在窗邊，目光無意識地落在樓下那個模糊的身影上，心髒突然抽痛了一下。
    “宴川？”
    徐心柔走過來，輕聲問，“怎麽了？”
    季宴川收回視線，搖了搖頭：“沒事。”
    可心裏卻莫名空了一塊。
    好像……他弄丟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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