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氣喘籲籲往這邊走來的老人，李小雲也有些不好意思。於是他也朝著他們走去。
    以陳皇現在的體力，走幾步都得喘，所以他走得特別慢，到現在也沒有走出多遠的距離。而後麵的人自然不能超過陳皇。
    李小雲就沒有這麽多顧慮了，直接催動靈力，一腳邁出。
    陳皇隻覺得眼睛一花，李小雲已經出現在他麵前了！
    “仙師到京城來，卻沒有早日相迎，還望不要見怪！”陳皇一邊喘著氣一邊說道。
    李小雲笑著回答道，“陛下客氣了！”
    “仙師裏麵請！”陳皇轉身，和李小雲一起往養心殿走去，“這位姑娘是？”
    “這也是書院的弟子。這次和我一起來京城。”
    陳皇點點頭，沒再多說。
    等和陳皇一起走的時候，李小雲就知道剛才跟在他後麵的人有多痛苦了！陳皇走上三步就要停下來一會，而且每一步也走得特別慢。
    而陳清嵐他們可以站在倆邊休息一會，等陳皇走到前麵，他們才需要依次跟上。
    李小雲雖然可以不在意陳皇的感受，但這畢竟是一國之君，該有的禮節還是要有的。自己現在更是代表書院，不能做太過分的事情。
    所以他隻能跟著陳皇慢慢走。
    “仙師這幾天在京城裏住的還習慣吧！”陳皇開始找李小雲搭話。
    你這都喘成這樣了，還有心情聊天啊！
    李小雲雖然心裏無奈，但也隻能笑著回答道，“挺好的！”
    “嵐兒這幾天和仙師一起，有冒犯到地方，還望仙師擔待！”
    “我還得多謝她帶我熟悉京城的情況呢！”李小雲回答道。
    陳皇站了一會，然後才繼續說道：“昨天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王昀幾人雖然已經死了，但他們竟敢仗著家裏的權勢胡作非為，哪能那麽簡單就放過他們。要不是昨天的事情，我還不知道他們竟然如此禽獸不如。那兩個跟著王昀的人，我已經下令去抄他們的家了！”
    他雖然老邁不堪，但還知道，這個時候需要表明自己並不知情。
    雖然他確實不知情，但要是書院認為他知道，又放任王昀幾胡作非為，那就麻煩了！
    李小雲眉頭一皺，“抄家就不必了！讓執法院的人去查一查吧！如果還有作奸犯科的，依律處置就行。其他的無辜人，就不要為難他們了！”
    陳皇看了一眼左後方站在路旁邊的一個太監。
    太監頓時會意，知道陳皇這是要自己去傳旨，於是行了一禮後，便跑了出去。他作為貼身宦官，自然懂陳皇的心思。很多情況下，陳皇都會讓他去傳旨。而旨意的內容，自然就是剛剛李小雲說的話了！
    “王相對這件事情並不知情，聽說昨晚仙師也沒有為難他，所以我便沒有處置。今早王相辭官，我沒有同意，打算讓仙師來決定！”陳皇接著說道。
    “既然王相不知情，我自然不會為難他。至於辭官之事，是朝廷政事，我不會參與。陛下決定就好！”
    “王愛卿，聽到了嗎？那你就繼續留在朕的身邊吧！”
    陳皇和李小雲還自稱“我”，到臣子麵前就自稱“朕”。
    轉換的還真快！
    “遵命！謝陛下隆恩！”身後的王安濟直接跪下來磕頭謝恩。接著站起來對著李小雲下拜道：“多謝仙師手下留情！”
    李小雲擺擺手，繼續往前走。
    還好剛才陳皇也沒走多遠，所以很快眾人便進了養心殿。
    養心殿雖然叫做殿，但更像是個遊樂的地方。中間的一個噴泉，通過陣法將下麵湖裏的水吸上來。最裏麵有個屏風，屏風後麵放了一張床，看來陳皇平時還會睡在這裏。
    屏風出來的地方，擺了一套鑲著金邊的桌椅。左右兩邊依次擺放座位，麵朝中間。李小雲挺喜歡這種座椅的，至少不用席地而坐。
    陳皇走到主位坐下，李小雲則是被宮女帶著坐到了陳皇右手邊的首位。
    “今天不用拘束，大家各自入座吧！”陳皇說道。
    那些臣子說了聲“是”，便各自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了。
    李小雲的右邊是清詩。清詩的右邊就是王安濟。而陳清嵐和陳瑾華，則是坐到了李小雲對麵。
    看他們的座位，李小雲便知道誰是大皇子，誰是三皇子了！
    “我給仙師簡要介紹一下吧！”陳皇指著左手邊的第一個人，“這是大皇子，陳瑾言。再往後是三皇子，陳瑾行。後麵的瑾華和清嵐仙師已經認識了。後麵的是……”
    李小雲算是明白了，坐在他對麵的，都是皇室。那自己這邊的，就是朝中大臣了！
    果然，在王安濟旁邊的，是右丞相張遷。接著再往下，就是六部尚書。
    李小雲對這些大人沒什麽興趣，而是用神識打量著大皇子陳瑾言。此人看上去倒是儀表堂堂，要不是進城前見到他的人擄掠孩童，李小雲都不會把他壞處想。
    三皇子陳瑾行看起來比較普通，沒有大皇子的貴氣，也沒有四皇子陳瑾華的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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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其他的王爺，李小雲更沒什麽興趣了！
    陳皇介紹完，便示意上菜。
    要是平時，皇宮的宴席一定是最講究的。但書院和天法宗的人都不喜歡那一套，所以皇帝也不好太講究。
    不過繁文縟節雖然可以省去，但菜肴上可不會少一絲半點。
    宮女端上來的每一盤菜並不多，但還是把李小雲前麵的桌子擺滿了。上完菜後，兩個宮女還留了下來，站在李小雲兩邊。
    “仙師如果喜歡吃那一樣，就告訴我，我去給仙師夾。”其中一個宮女說著就拿起筷子，要夾給李小雲菜。
    李小雲趕緊阻止，他還是習慣自己來。
    而右邊的宮女，已經給李小雲倒好了酒，侍立在旁。
    李小雲這是第一次被別人伺候，總感覺有些別扭。他知道皇帝平時比這講究十倍百倍，但他不是皇帝，也不喜歡這樣。
    這時候陳皇拍了拍手，原本安靜下來的養心殿便響起了樂聲。同時一些女子來到中間，開始翩翩起舞。
    李小雲吃了幾口菜，便覺得索然無味。不是菜的味道不好，是這個氛圍他不喜歡。
    抬頭看向陳清嵐，發現她也放下了筷子。看見李小雲朝她看來，便眨了眨眼睛，然後張開嘴，無聲的說“好無聊”！
    李小雲看了陳清嵐的唇語，心裏不禁好笑。他算是知道為什麽劉清源不來了！旁邊的大人相互認識，還能聊聊天，自己隻能一個人坐著。
    當跳完了第九支舞，宴席也結束了，但陳皇卻請李小雲留下來。
    等其他人離開後，李小雲開口問道：“不知陛下有什麽事情？”
    他記得沒有這個流程啊！隻要等到科舉結束，參加完皇帝表示感謝的宴席，他就可以回去了。中間其實不需要和皇帝有什麽接觸。
    “我留仙師，是想請教一些養生上的問題。”陳皇緩緩開口。
    李小雲笑了笑，“我雖然知道一些修行上的東西，但陛下的問題我還真不知道怎麽回答。”
    “這是為何？你們不是可以活很久嗎？”
    李小雲有些無語，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但還是耐心解釋道：“我們之所以能活得長，是因為體內有靈力。而陛下體內沒有靈力。至於怎麽讓一個普通人活得更久，我確實沒了解過。”
    “那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陳皇還是不放棄。
    “其實凡人要想活得久，也不是完全沒辦法。像是淬煉身體，或者將靈力輸入體內，幫助陛下洗筋伐髓，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延長壽命。”李小雲說完話鋒一轉，“但這些陛下已經試過了，現在再用已經沒什麽效果。況且以陛下現在的身體，根本堅持不下來。”
    陳皇現在的身體，別說洗筋伐髓了，就是一小道靈力進入他的身體，都可能讓他直接斃命。陳皇這種生機都快斷絕的情況，很多手段都不能用。
    不過李小雲也沒有如實相告。有些丹藥確實可以延長壽命。這是因為丹藥裏的靈力不會一次性被消耗完，而是會慢慢散發出來。這些靈力可以不斷溫養著人的身體，讓其不會衰老死亡。等丹藥裏的靈力消耗完，生命才會結束。
    但這種丹藥材料珍貴，就是在修士的世界裏也很少見。書院如果花費精力，可能找得到。但書院還不至於為一個皇帝這樣做，更何況還是一個他們不喜歡的皇帝。
    以前也有人想過大量培植這種靈藥，這樣就算自己用不到，也可以給自己的父母親人延長壽命。但靈藥培植起來太麻煩，而且延長的壽元也很有限。最主要的還是這丹藥對修士沒有用。
    因此修士自然不願意培植這些靈藥了。
    況且修士要延長壽元，比凡人容易多了。就像劉守元那樣，隻要有充足的丹藥幫他穩固境界，他就能多活幾十年。雖然這種做法也有限度，一旦超過這個限度，丹藥也沒什麽作用了！
    所以李小雲沒把這些說出來，是因為他清楚，陳皇一旦知道真的有丹藥可以延長壽元，那他隻會更不甘心，然後更加瘋狂的去尋找。
    這種丹藥還是荀滄海告訴李小雲的，在書上已經沒有記載了。不然要是劉清源告訴了陳皇，事情隻會更麻煩。
    陳皇聽李小雲也說沒辦法，眼神頓時有些落寞，聲音低沉問道：“那我還能堅持多久？”
    “短則半年，長則一年。”李小雲建議道，“陛下可以早做打算！”
    李小雲是想勸陳皇把太子確定下來，這樣等他死後，陳國可以實現皇權的平穩過渡。
    但陳皇對這些完全不感興趣，而是繼續問道：“不知仙師對佛家有沒有了解？”
    李小雲搖了搖頭，不知道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來。
    “聽說佛家講輪回。不知道人是不是真的有來世？如果有來世的話，有沒有什麽手段可以把今生的記憶保留。”
    李小雲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合著他還不死心呢。知道自己活不長了，便把主意打到下輩子。隻要他帶著今生的記憶轉世，那其實和多活一世沒有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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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我可以明確告訴陛下，不可能！”李小雲直接否定了陳皇的想法，“佛家雖然講輪回，但從來沒有證明過。也沒有聽說佛家有什麽功法，可以讓一個人保留前世記憶。就算輪回真的存在，那也是很玄妙的東西，豈是我們可以幹預的！”
    陳皇徹底沒了希望，癱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喘著氣。
    李小雲站起身來，朝著在噴泉旁玩水的清詩招了招手，告辭道：“如果陛下沒什麽事，我們就先回去了！”
    陳皇有氣無力道：“我走不動了，就不送仙師了！”
    說完又扭頭看向旁邊的宮女，“你送仙師出宮吧！”
    宮女答應了一聲，便帶著李小雲走出養心殿。
    陳皇看著李小雲的背影，眼裏閃過一絲羨慕。
    那年輕的生命，是自己最渴望的東西。
    他其實之前就找劉清源和青玄觀裏的打聽過。他們都告訴陳皇不可能，但他還是不死心，想著李小雲既然是書院的正式弟子，知道的一定比劉清源他們多，所以今晚才特意把李小雲留下來。
    隻不過現在，他的希望徹底落空了！
    ……
    ……
    宮女在帶李小雲出去的路上，就一直回頭打量他。
    李小雲不禁好笑，直接說道：“想看就直接看吧！我也沒有多一隻眼睛多一張嘴。”
    宮女臉一紅，然後好奇的開口道：“你們真的可以活很久嗎？”
    “活個幾百年是沒問題的！”
    宮女的眼睛頓時瞪得大大的。
    李小雲覺得這女孩還挺可愛，於是拿出一粒丹藥，切成兩半後遞給她，“這個東西雖然不能讓你活得像我這樣長，但讓你不生病，活個一百多年還是沒有問題的。”
    “這我不能要！”宮女趕緊推辭，“宮裏有規矩，我們不能隨便收你們的東西。”
    “沒事！你現在就吃了它，別人也不知道。就是知道了，皇帝也不會為難你的！”李小雲剛剛用神識探查過了，附近沒有其他人。
    宮女接過來，直接將丹藥吞了下去，接著就感覺體內好像多了什麽東西一樣，渾身也充滿了力氣。
    “謝謝你！”宮女盈盈一拜，嘴裏稱謝道。
    李小雲笑了笑，繼續往前走去。
    來到宮門處，發現陳清嵐還在這裏等他。
    和小宮女道別後，李小雲走到陳清嵐旁邊，問道：“你怎麽還沒走？”
    “等你啊！我也想知道父皇和你談了什麽？”
    李小雲歎了口氣，然後才緩緩說道：“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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