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簡之外，眾人議論不止。這些人都是沒參加書簡大會的，來這裏隻是單純為了看熱鬧。
    “李小雲不是玄數峰峰主嗎？”一人說道，“就算他修為尚淺，但天賦應該不差啊！怎麽進去這麽久，還站在原地不動。”
    “是啊！你看沈師姐和路師兄，都快走了一半了！”
    “要我說，這位李峰主，隻是虛有其名罷了。”
    “但我聽說他才進入書院沒多久，能有現在這個修為，應該天賦極高才對。”
    “前麵快，不代表天賦真的高。魯師兄前麵不也很快嗎？結果現在怎麽樣？還不是被卡在四品一直無法突破。”
    “魯師兄說白了，還是心境出了問題。這位李峰主，則可能真的不行。”
    “倒是那位趙師妹，速度不慢。現在就穩穩跟在沈師姐後麵。”
    “是啊！沈師姐之前便參加過，對這裏的情況早有準備。趙師妹還能跟上，這才是真正的天資卓絕！”
    其他人對李小雲雖然失望，但對趙鈺倒是很認可，紛紛附和。
    陸季的書房內，陸季和陸雲渺以及方子善，正坐在一起喝茶。
    三人前麵，是一個銀白色的光幕，裏麵顯示著竹簡那邊的情況。
    “難不成真是看走眼了？”方子善奇怪道，“以前還沒有哪個人，在第一個幻境就卡這麽久。”
    陸雲渺也不禁奇怪道“莫非他真的不善於麵對幻境？也不對啊！這雖然叫做幻境，但實際考驗的，是其內心深處的性格，以及在修行上的天賦。”
    “他能這麽快到如今的境界，天賦應該不會差。”方子善凝重道，“莫非是心性不對？”
    天賦好的人，對幻境中的破綻，有極強的洞察力。而如果這樣的人還沉迷於於幻境之中，說明其內心深處，對幻境太過相信。這種人，要麽貪戀、要麽執著，不一而足。但不管哪一種，都不是什麽好情況。
    “也可能他是有什麽執念，或者心裏有什麽事情藏得太深。”陸雲渺補充道，“當初楚天闊不就因為其妻子的死，心裏一直有執念，以至於在第二個幻境裏，耽誤了不少時間嗎？”
    楚天闊原本隻是個尋常讀書人，二十多歲便有功名、有妻子，生活美滿。後來愛妻身死，才讓他摒棄紅塵，拜入書院。但其天賦異稟，就算二十多歲開始修行，也能後來居上，短短幾百年，就成為書院後一代中的第一人。
    方子善皺眉道“哪怕如此，天闊在那一個幻境停留的時間也沒有他長。據我所知，他可沒有這方麵的執念。”
    “也可能他心裏有什麽事情呢！”陸雲渺笑著對陸季問道，“師兄你怎麽看？”
    “我看他隻是遇到的幻境太厲害。”陸季笑道，“但他應該能過去這一層幻境才對。”
    陸季話音剛落，李小雲的名字果然開始移動，隻不過和別人不一樣。別人都是一步一步的移動，而這一次李小雲的名字，直接出現在了書簡的中間，將大部分人超過。
    “我說的沒錯吧！”陸季笑道，“能直接到那裏，說明他第一個遇到的幻境就不差。”
    幻境雖然是一層一層的。但並不是說，幻境的層數和外麵的竹簡相對應。有的人可能通過幾十次幻境，才走完這個書簡。而有的人，通過十幾次便能走完，這完全是因人而異。
    但這也不是說，幻境少就一定好。幻境層數少，說明幻境的困難程度也更大。
    “上次天闊也通過了三個幻境，才走完一半！”方子善驚訝道，“他這幻境真的這麽難？”
    “難不難也因人而異。或許對別人來說，這沒有什麽，但對他而言，已經算難的了！”陸季笑道，“不過能直接走完一半，說明幻境的真實度很高。恐怕就算是我們，也得被迷惑一段時間。”
    陸雲渺不禁說道“上次天闊前半段經曆了三個幻境，後半段經曆了四個幻境，不知道他需要經曆幾個。”
    雖然不是說幻境越少，就代表天賦越好。但幻境越少，至少說明這個幻境越難走出去。這種情況下還能走出去的，至少實力不會差。
    “可能比天闊少吧！”陸季說道，“倒是趙鈺，她前麵的幻境倒是經曆了不少。”
    “她各方麵都不差，陸雲渺也不禁感歎道，“要是我的弟子就好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方子善笑道，“雖然就打了個照麵，但她給我的感覺就很好。而且既然陳寧都想要收她為弟子，那說明她在音律一道的天賦，也不會差。”
    陸季笑著抿了口茶，說道“慢慢看吧！”
    而書簡之下的弟子，同樣被李小雲的情況驚到。
    “一個幻境就讓他走了一半的路程，這幻境得有多難！”
    “也難怪他會在原地停留這麽久了。要是我，可能在這種幻境挑戰下，直接就被淘汰了！”
    “是啊！那這麽看，他的實力確實不可小視。”
    之前還質疑李小雲的眾人，此刻態度紛紛轉變。
    而李小雲還在看著眼前消失的“趙鈺”，心裏不禁感歎，自己平時還是太依賴趙鈺了，以至於在這個幻境停留這麽久。同時這個幻境，也將李小雲心底深處的驕傲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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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書院沒有多久，便有如此境界。雖然李小雲也告訴自己，不能沾沾自喜，這都是因為自己遭遇了各種機緣巧合，才有如今的境界。但不管是誰，麵對這樣的情況，心裏難免會有驕傲。就算理智上告訴自己要冷靜，但內心深處的得意，卻是不可避免的。
    更何況李小雲現在的實力，在四品中也罕有敵手，而他隻是四品中期。甚至和趙鈺聯手，連五品的五毒散人也能抗衡。這讓他內心深處的得意之情，更加滋生。如果不是這次的幻境，李小雲可能要等以後麵對心魔時，才能意識到這個問題。
    想到這裏，李小雲不禁慶幸自己參加了這個書簡大會。這些東西，早一點察覺到，便能早點消除隱患。
    這次幻境的突破，沒有再出現什麽竹簡形成的道路。
    從“趙鈺”消散之時，李小雲便位於竹簡的中段。而此時第一個幻境破滅後，第二個幻境遲遲沒有出現。
    這一次，李小雲沒有急切，而是就這樣在原地盤腿而坐好好待著。
    時間過去了許久，四周遲遲沒有變化。
    突然李小雲心口一疼，意識變得模糊。
    心裏知道情況不妙的李小雲，還想做什麽，但卻什麽也做不了。
    突然陽光直接刺入眼睛，李小雲下意識的抬手去遮擋。
    但緊接著，李小雲就回過神來，趕緊睜開眼睛，查看四周的情況。
    眼前的電腦顯示器還處於鎖屏之中，上麵是李小雲熟悉的桌麵壁紙。
    “開什麽玩笑！”李小雲一拍腦門，“這幻境也太真實了！”
    說完，他便開始運轉清心訣，打算從這個幻境之中找到一絲破綻。
    但出乎李小雲的預料，他竟然想不起清心訣的內容了。前麵幾句還記得，但後麵是什麽？
    李小雲不禁冷汗直冒，趕緊想要內視丹田，看看自己是不是還有靈力。
    但緊接著，他就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內視。這裏沒有什麽神識，也沒什麽靈力。之前所經曆的，都沒有了！
    “師兄你這是一夜沒回去嗎？”前麵桌上的人笑著說道，“未免也太辛苦了。”
    這人叫做王風，是李小雲實驗室的師弟。
    麵對王風的提問，李小雲還兀自愣神。
    “叮咚！”李小雲的手機傳來消息提示音。
    掃了眼手機界麵，看見那個熟悉的頭像，李小雲心裏一咯噔，隻感覺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
    從前麵的桌上拉過無線鍵盤，敲擊了一下。將鎖屏解開。
    電腦上也安裝了微信，隻不過在實驗室李小雲都是靜音的。而如果待會要發論文給老師的話，還是得用電腦。
    果然，打開聊天界麵一看，正是他導師催他趕緊把改完的論文發過去。
    李小雲關掉昨晚一直打開著的tex，將修改後的pdf發了過去。接著一個人靠在椅子上，陷入沉思。
    “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李小雲隻覺得關於那個夢境的記憶在慢慢消失。裏麵的人，都快要被忘記了。
    為了記住那個夢境的細節，李小雲開始不斷回想，一遍又一遍。但到了後麵，李小雲發現自己這一次能回想起的細節，比上一次少了很多，真就如同做夢一樣。
    這時，消息彈窗再次出現於屏幕之中。
    “你寫的都是什麽？？”
    這條消息被撤回。
    “過來一下”
    李小雲隻覺得心裏一抽，開始起身往導師辦公室走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李小雲剛在辦公室裏站好，老師便開始了！
    “你看看……你寫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你自己讀讀看，通順嗎？”
    “這個圖我不是讓你改了嗎？你怎麽還是沒按我的意思來。”
    “……你還是沒懂我的意思。”
    ……
    ……
    對於這些話，李小雲已經習以為常了。他嘴上答應著，眼神卻不經意看向了辦公室另外一個老師。
    那個老師就坐在自己導師前麵，李小雲雖然看不見那老師的麵容，但剛好可以看到她的屏幕。
    李小雲竟然發現，那老師的壁紙，竟然和自己的一模一樣。
    “哈哈哈！”李小雲突然放聲大笑，將旁邊的導師嚇了一跳。
    “你怎麽了？”導師問道。
    “假的！”李小雲笑道，“你們都是假的。”
    導師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要是這學生被自己逼瘋了，那還得了。
    “你要不要去醫院？”導師將自己的語氣放的和緩，輕聲問道。
    李小雲隻覺得心胸頓時開闊。指著同樣詫異看向自己的那位女老師，笑道“為什麽你的屏幕和我的一模一樣？”
    “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女老師笑道。
    李小雲搖頭，“如果是其他的，確實不值得大驚小怪，但我的壁紙，是我根據自己喜歡的球星，自己製作的。你不可能和我的一樣。”
    女老師詫異，而她身前的電腦屏幕，已經換了另外一張壁紙。
    李小雲微微一笑，“你現在這張壁紙，如果我沒記錯，這是我對麵師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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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老師和李小雲的導師都麵露驚恐，但卻什麽也沒說。
    於是李小雲自顧自說道“我料想的果然沒錯！這個環境，隻能構造出我記憶之中的事物。而老師你的壁紙，我以前還真沒留意到。但在我的印象中，老師和我導師又是一個辦公室的。所以在這裏，幻境講你虛構出來，卻沒有將電腦的壁紙也虛構出來。因為幻鏡不知道你的電腦屏幕，應該是什麽樣。因此就隨著我的記憶，和我用了同一個壁紙。其實你直接不出現，我說不定還不會發現什麽？但這也說明，這個環境還是有漏洞的，至少在這個細節處，就構造的有問題。”
    “你在說什麽？”導師仍然嘴硬道。
    李小雲一把將其推開，然後打開桌麵上的瀏覽器，笑著說道“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說完，手指快速輸入一個網址。
    按下enter鍵後，頁麵跳轉，隻不過這個新的頁麵，是全黃的顏色。
    “這是我舍友給我的一個網址，我還是第一次進入。”李小雲笑著解釋道，“他當時和我說，這是某種顏色網站。而幻境並不清楚這些東西，於是就真的弄了個這顏色的界麵。”
    李小雲雙手抱胸，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兩人，“其實還有一點，證明這裏是幻境。”
    “什麽？”一個聲音從導師嘴裏發出，卻已經不是李小雲屬性的聲調。
    “我竟然還記得住這個網址。”李小雲笑道，“這麽好的記憶力，以前的我可沒有。”
    “嘿！沒想到就這麽被你看出來了。”導師歎道，“如果再過一段時間，說不定真的可以瞞過你。”
    李小雲點頭，“看來這個幻境，就是解讀我的記憶，然後構造一個我所熟知的世界。而時間越久，對我的記憶了解得也越清楚。這樣邏輯上的漏洞也越小。”
    “沒錯！現在隻能構造你熟悉的東西。”導師說道，“但時間一久，幻境就會根據這個世界的邏輯進行演化。就算你以前沒有接觸過，我們也能創造出來。”
    說著，導師指了指那女老師的電腦，“不信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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