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 章·逆天改命
    青銅棺閉合的刹那，整片天地響起糖紙破碎般的細密聲響。虛空裂縫中滲出琥珀色的混沌之氣，將方圓百裏的山巒染成麥芽糖漿的色澤。淩九霄低頭看著自己藕節似的小胳膊，原本纏繞著九天神雷的劫雷鞭，此刻縮成三寸長的山楂木簽子，尖端還粘著半顆裹著糖霜的千年朱果殘渣。
    &34；天罰殿眾將聽令！&34；他舉起肉乎乎的小手，腕間銀鈴隨著動作發出叮咚脆響，奶音裏帶著氣急敗壞的顫音，&34；給本座列九霄......哇！&34；後半截軍令化作嘹亮的啼哭，南宮璃眼疾手快地將玄冰玉髓雕成的奶嘴塞進他口中。那奶嘴表麵流轉著三十六道避雷符文，顯然是早有準備。
    &34；乖，別咬著自己舌頭。&34；褪去玄衣戰甲的少女赤足踏在青玉棋盤上，十二幅星圖在她腳踝處輪轉生滅。懷中繈褓裏裹著個紅綢粽子似的小人兒，三寸長的墨麟劍靈正蹲在她肩頭，用千年冰蠶絲織就的護體軟甲已初具雛形，劍穗垂落的流蘇時不時戳著嬰兒眉心。
    繈褓中突然傳出悶響，層層紅綢應聲崩開九道裂痕。墨麟劍靈冷笑一聲，劍柄處睜開第三隻豎瞳，暗金色的瞳光如同鎏金鎖鏈將紅綢重新束緊：&34；讓你小子用本座當劍鞘三十年，現在知道被封印的滋味了？&34；
    百丈外的藥圃裏突然炸開漫天當歸葉，月無痕的碎星刃釘在千年玄鐵打造的丹爐上，刃身歪歪扭扭刻著&34；正妻月無痕&34；五個大字，每個筆畫裏都滲出碧綠的藥汁。那株修煉成精的當歸草舉著件繡有紫紋的肚兜當白旗，根須纏繞在青銅鼎耳上瑟瑟發抖：&34；真是丹爐先啃了我的根須！&34；
    &34；你當本君的三千煩惱絲是擺設？&34；披散著銀發的少年抬手扯下發帶，原本垂至腳踝的青絲突然暴長，發梢化作千萬條銀蛇咬向丹爐。當歸精趁機鑽入地脈，卻在破土瞬間被十二枚骨針刺穿葉片——幽嬋哼著招魂曲從地脈陰眼浮出，九陰姹女功凝成的紅綢將蘇墨裹成玄冥教聖嬰的製式繈褓，綢麵暗繡的百鬼夜行圖正往嬰兒心口輸送幽冥鬼氣。
    &34；叫三聲好姐姐，這瓶用忘川水熬的羊奶就賞你。&34；她指尖燃起蒼白的骨靈冷火，琉璃奶瓶表麵瞬間結出曼珠沙華紋路。懷中小人兒突然睜開雙眼，瞳孔深處亮起遊龍般的暗金光芒，奶瓶裏的液體突然沸騰汽化，在半空凝成三爪蛟龍形態的雲霧。
    紫萱頂著兩個用捆仙索紮成的衝天揪從雲層跌落，手中神農鼎縮成核桃大小的鎏金撥浪鼓。鼓麵每轉半圈就噴出七顆翡翠色的丹藥，精準砸在眾人頭頂：&34；青銅棺在吞噬昆侖、蓬萊、蜀山三處靈脈樞紐，三個時辰後......&34；
    地脈深處傳來饕餮吞食般的轟鳴，七十二道青銅鎖鏈破開蒼穹。每條鎖鏈都纏繞著各派鎮山至寶——太虛宗的問道鍾被三根鎖鏈貫穿鍾鈕，鍾體表麵浮現出蛛網狀的裂痕；蜀山鎖妖塔正被五條鎖鏈絞成麻花狀，塔尖懸掛的照妖鏡已碎成齏粉；最駭人的是蓬萊仙舟，船尾的扶桑神木竟主動將枝幹纏繞在鎖鏈上，如同獻祭般將靈氣源源不斷輸向青銅棺槨。
    &34；是周天星鬥大陣的反噬！&34；淩九霄吐出奶嘴，肉嘟嘟的小手捏出天罰印訣。那根糖葫蘆簽子突然暴漲三丈，串著的七顆千年朱果化作北鬥七星陣圖，&34；南宮璃，布二十八宿星盤！&34；
    少女足尖輕點棋盤，黑白棋子化作星宿神將虛影。東方青龍七宿的角木蛟剛凝聚成形，就被三條青銅鎖鏈洞穿咽喉。墨麟劍靈突然躍入星盤中心，劍身分化出十萬八千道劍影：&34；借你天罡地煞劍陣一用！&34；
    月無痕的碎星刃突然發出鳳鳴，刃身&34；正妻&34；二字迸發出鳳凰真火。他踏著鎖鏈逆流而上，銀發纏住問道鍾的裂痕：&34；當歸精！把紫萱的肚兜扔過來！&34；那件繡著紫紋的肚兜迎風展開，竟是張繪製著補天陣的河圖洛書。
    幽嬋的紅綢突然層層剝落，露出蘇墨心口處緩緩轉動的太極印。嬰兒細嫩的手指突然抓住一條鎖鏈，看似脆弱的指甲竟在青銅表麵刻下深達三寸的符篆。紫萱的撥浪鼓猛地炸響，鼓麵飛出九條藥龍咬住符篆：&34；這是......失傳的洪荒禁製？&34；
    &34；他體內有東西在共鳴！&34；南宮璃的星盤突然傾斜，二十八宿神將的虛影同時轉向青銅棺槨。棺蓋表麵浮現出與蘇墨瞳孔相同的暗金紋路，那些紋路正順著鎖鏈反向侵蝕各派至寶。
    問道鍾突然發出前所未有的清越鍾鳴，鍾體裂痕中湧出乳白色的靈髓。蓬萊仙舟上的扶桑神木綻放出旭日初升般的金光，破碎的照妖鏡粉末在空中重組為先天八卦陣圖。淩九霄乘著北鬥星陣掠至棺槨上方，糖葫蘆簽子刺入棺蓋縫隙的刹那，整個時空突然陷入膠著狀態。
    七十二道鎖鏈同時繃直，各派至寶綻放出本命靈光。在這毀天滅地的能量亂流中，眾人清晰地看見棺內景象——二十個不同年齡的蘇墨正閉目盤坐，每個人胸口都延伸出星光鎖鏈，與外界至寶形成完美閉環。
    &34；原來我們才是陣眼......&34；南宮璃的星盤轟然碎裂，青玉棋盤化作齏粉簌簌墜落。幽嬋的紅綢自發纏上她的手腕，綢麵百鬼夜行圖變成星河倒影：&34；從青銅棺閉合那刻起，逆轉陰陽的陣法就已經完成了。&34；
    月無痕的銀發突然燃起涅盤之火，碎星刃上的鳳凰真火與問道鍾的靈髓交融：&34；所以這小子讓我們返老還童，是要重寫因果？&34；
    嬰兒蘇墨突然露出兩顆乳牙，抓著青銅鎖鏈的手掌滲出淡金色血液。那些血液滲入符篆的瞬間，七十二道鎖鏈同時亮起耀眼光芒，將各派至寶拖向青銅棺槨的裂口。在最後的光影交錯間，眾人聽見棺內傳出跨越時空的歎息：
    &34；諸君，且隨我顛倒這荒唐命數。&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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