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蓍草照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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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鏡閣頂層的星鬥突然黯淡,卦盤中央的青銅水鏡泛起幽藍漣漪。蓍草卜者枯瘦的手指扣住麵具邊沿,青銅獸麵與皮膚粘連處發出細碎的剝裂聲,竟有暗紅血珠沿著饕餮紋的溝壑蜿蜒而下。
    蘇墨倒退半步撞在卦台邊緣,脊背抵住冰冷的二十八宿星圖。鏡中倒影正以詭異的角度扭曲——當那張布滿龜裂紋路的青銅麵具完全揭開時,映在水波間的分明是少年自己的眉眼,隻是額間那道朱砂痕已化作暗紅溝壑,仿佛有人用指甲生生剜去了血肉。
    "十萬年前,太昊剜心證道時..."卜者沙啞的聲音裹挾著青銅鏽味。他猛然撕開玄色深衣,露出胸腔處猙獰的空洞。森白肋骨間竟纏繞著五十根蓍草,草莖末端穿透皮肉,在脊背處結成《連山》卦象的紋路。"留下的可不隻是顆心髒。"
    南宮璃的龍魂青鳥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長鳴,尾羽掃過穹頂星圖,簌簌抖落的卻不是星輝,而是泛著腥甜的朱砂碎末。那封鐫刻著"永結鸞儔"的婚書在青鳥喙間劇烈震顫,金絲楠木箋突然崩解成萬千血線,如同活物般纏繞住蘇墨與卜者的手腕。
    "阿璃!別碰那些鎖鏈!"蘇墨揮動承影劍斬向血色羈絆,劍鋒卻被驟然瘋長的蓍草纏住。五十根草莖上浮現卦爻光紋,沿著劍身急速蔓延,所過之處竟在玄鐵上蝕刻出《歸藏易》的蝌蚪篆文。他驚覺體內靈力正順著鎖鏈倒流,丹田處傳來被蓍草根須鑽入的劇痛。
    卜者枯槁的麵容突然泛起妖異紅暈,纏繞肋骨的蓍草發出啃噬骨骼的脆響。他指尖輕彈,卦盤上那支刻著"大凶"的玉簽突然騰空,在紫萱頭頂投射出猩紅光暈。"藥王穀的丫頭,可還記得神農鼎裏煆燒三千年的滋味?"
    紫萱踉蹌著撞倒卦台邊的青銅燈樹,燈油潑灑在地麵星圖上,燃起的火焰卻呈現詭異的青紫色。她顫抖著摸向腰間藥囊,卻發現所有靈丹都化作了帶刺的蓍草籽。"不...不可能..."少女瞳孔中倒映著玉簽上逐漸清晰的卦象——那是用焦黑血跡繪製的"澤火革"卦,火苗正從卦爻間隙噴湧而出。
    "當年你用神農血脈澆滅鼎中天火,可曾想過業障會應在此刻?"卜者胸腔內的蓍草突然暴漲,草葉邊緣鋒利如刀,將束縛蘇墨的鎖鏈絞得更緊。南宮璃的龍魂青鳥試圖用利爪撕扯卦鏈,卻被反震的力道擊碎半片尾羽,青玉般的魂體滲出星屑似的血珠。
    蘇墨咬破舌尖噴出精血,承影劍上的蝌蚪篆文突然逆流。他借著短暫清醒催動太昊心法,眉心血痕驟然綻放金芒:"就算你是十萬年前的殘魂,也休想再動她分毫!"劍氣裹挾著破碎的蓍草葉刺向卜者眉心,卻在觸及皮膚瞬間被卦盤吸收——整個水鏡閣的地麵浮現出巨大的後天八卦陣,每個卦位都湧出粘稠的血漿。
    "太昊的傳承者啊..."卜者突然發出夜梟般的尖笑,空蕩的胸腔裏蓍草瘋狂舞動,草莖上睜開無數猩紅瞳孔。"你當真以為,十萬年前剜心證道的...隻有太昊一人?"
    南宮璃的婚書鎖鏈突然迸發刺目強光,蘇墨在眩暈中看見無數記憶碎片——十萬年前的祭壇上,青衣女子將匕首刺入自己心口,流淌的金色血液在祭壇上繪出《歸藏易》的"歸魂篇";藥王穀深處,紫萱的前世跪在熊熊燃燒的神農鼎前,用脊背擋住傾瀉的天火;而水鏡閣的穹頂星圖,分明與太昊陵墓中的二十八宿陣圖完全重合...
    "阿墨小心!"紫萱的驚呼伴著焦糊味傳來。蘇墨猛然回神,發現"大凶"玉簽已化作赤紅箭矢,挾著焚天業火射向少女心口。他本能地扯動血色鎖鏈,卻將卜者也拽得一個踉蹌——兩人腕間的羈絆突然顯現出密密麻麻的命理紅線,每一根都纏繞著破碎的卦爻。
    千鈞一發之際,南宮璃的龍魂青鳥突然俯衝而下。它銜住那支赤紅箭矢的瞬間,琉璃般的魂體開始龜裂,卻在徹底破碎前將婚書殘頁化作屏障。"蘇墨..."青鳥眼中滴落星辰般的淚珠,"你終究...還是選了這條路..."
    卜者趁機將五十根蓍草全部刺入卦盤,整個水鏡閣開始劇烈震顫。蘇墨看到自己的倒影在青銅鏡中分裂成無數重幻象——有身披星圖的太昊,有心口插著蓍草的卜者,還有眉間滴血的自己。腕間鎖鏈突然傳來冰寒刺骨的觸感,他驚覺那些血色篆文正順著經脈鑽向心髒。
    "現在明白了嗎?"卜者腐爛的半張臉突然貼近,蓍草根須從眼窩中探出,"十萬年一輪回,你們三人...誰也逃不過命盤上的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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