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天道重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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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蒙清氣如天河倒卷,自盤古斧劈開的裂隙奔湧而出。這些泛著混沌本源的青氣掠過破碎的星骸時,竟將湮滅萬載的星辰重新點亮。南宮璃赤足點在五色土凝結的蓮台上,每片花瓣都浮現補天時的上古圖騰——銜燭之龍盤繞穹頂,玄龜負著息壤填塞地維。
"原來媧皇當年留了後手..."她指尖劃過蓮台邊緣的龜裂紋路,九條狐尾無風自動。北極紫微垣的七十二地煞星突然移位,星光如銀絲纏繞龍角,將血色戾氣層層剝離。褪去猩紅的龍角內部,竟有七彩流光沿著髓腔流轉,映得她眉心血契化作西昆侖玉的剔透。
蘇墨懷中的命鎖碎片突然發出鳳鳴般的顫音。那些沾染十萬年因果的青銅殘片懸浮半空,拚成半麵陰陽魚錯位的八卦鏡。鏡中霧氣翻湧間,顯出一株橫亙三十三天的建木——初代劍祖廣袖飄飄坐在樹冠,正與披著月華霓裳的西王母對弈。他們手邊的青銅鼎三足浸在弱水之中,鼎內太昊腐血沸騰時濺起的血珠,竟在虛空化作猙獰修羅。
"兌為澤,澤竭則鼎傾..."紫萱突然踉蹌著扶住昆侖玉柱,指縫間溢出的金血在白玉地麵綻開曼珠沙華。她胸前的九轉金丹浮現蛛網狀裂痕,丹紋裏封印的先天八卦圖正在急速旋轉,"太昊殘靈在篡改鼎中卦象!"
瑤池方向傳來天崩地裂的轟鳴。八千丈深潭瞬間幹涸,斷裂的不周山遺跡破水而出。那些曾被共工撞碎的玄冥黑石,此刻裹挾著洪荒濁氣凝聚成千丈石碑。碑身浮現的巫妖古篆如同活物遊走,每個字符碰撞都激起血色雷暴:【天道五十,其用四十有九,是謂定數;遁去其一,是謂變數。】
正在修補星圖的卦嬰突然扔掉手中星砂。小家夥肉嘟嘟的臉頰鼓起,從肚兜裏掏出把閃爍著凶煞之氣的弑神槍殘片:"壞鼎鼎嚇到星星了!"說著就要往瑤池方向衝,卻被蘇墨拎著後頸提回蓮台。
"你看清楚。"蘇墨劍指點在卦嬰眉心,墨麟劍氣在孩童靈台映出青銅鼎虛影,"鼎耳處的饕餮紋,是不是在吞噬碑文?"
南宮璃的九尾突然暴漲,每條狐尾尖都亮起不同色彩的星芒。天樞、天璿、天璣三顆星辰被她強行拽落,在五色蓮台上凝成三才陣眼:"紫萱道友,借你胸中殘丹一用!"
西王母虛影就在這時從八卦鏡中踏出。這位上古女神發間別著的三青鳥羽飾簌簌作響,玉手輕揮便將整座瑤池煉化成巴掌大的琉璃盞:"當年本宮與軒轅氏賭酒,取太昊心頭血釀了這杯"劫灰",如今該物歸原主了。"盞中血酒沸騰時,竟浮現出十萬年來所有量劫的縮影。
紫萱忍著丹紋撕裂之痛,將殘丹按在蓮台中央。九轉金丹與五色土接觸的刹那,蓮台三十六品花瓣同時綻放,每片花瓣都托起一尊媧皇捏土造人時的陶俑。這些帶著先天道韻的陶俑齊齊抬手,指尖射出金光纏繞住青銅鼎。
"原來遁去的一在這裏..."南宮璃突然縱身躍入碑文雷暴。她赤足踏在"變數"二字交匯處,龍角迸發的七彩流光竟將巫妖古篆重新排列。碑文最下方緩緩浮現出細小如蚊蚋的金色銘文:【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蘇墨的墨麟劍突然脫手飛出,劍尖蘸著紫萱的金血,在虛空寫下《連山》首卦。初代劍祖的殘魂自建木樹冠飄落,手持的卻不是長劍,而是半截姻緣佩:"當年我斬情證道,今日方知天道有缺——"玉佩與劍罡相撞的瞬間,青銅鼎上的饕餮紋發出淒厲哀嚎。
瑤池琉璃盞中的血酒突然凝結成冰。西王母虛影拈起盞沿一片冰晶,輕輕吹向不周山石碑:"癡兒,還不醒來?"冰晶沒入碑文的刹那,所有血色雷暴化作漫天桃花,每一瓣都載著破碎的記憶光影——有蘇墨在凡間為南宮璃描眉的畫麵,有卦嬰捏著泥人叫爹爹的童語,甚至包括太昊尚未被腐蝕時教導初代劍祖練劍的往事。
紫萱的九轉金丹就在這時徹底碎裂。丹殼剝落的瞬間,她發間玉簪化作銜燭之龍衝天而起,龍口含著的不是常見的明珠,而是一枚刻著"遁一"二字的龜甲。"原來我才是鼎中殘靈..."她苦笑著握住蘇墨執劍的手,"用我的本源精血,能重寫碑文最後一筆..."
南宮璃的狐尾突然卷住下墜的龜甲。她將龜甲按在心口,九尾星芒與龍角流光交融成混沌之色:"誰說遁去的"一"必須是死物?"五色蓮台轟然震動,那些媧皇陶俑突然同時睜眼,泥塑的瞳孔裏映出芸芸眾生。
卦嬰趁機將弑神槍殘片塞進青銅鼎裂縫。小家夥騎在饕餮紋上,胖手抓著把星砂往鼎裏撒:"變變變!"沾染創世之力的星砂與太昊腐血混合,竟在鼎中孕育出株晶瑩剔透的並蒂蓮。其中一株綻放時,花蕊裏坐著個與卦嬰容貌相似的童子,正笑嘻嘻地伸手扯饕餮胡須。
不周山石碑突然拔地而起,碑底湧出汩汩清泉。泉水所過之處,被量劫摧毀的三十三重天開始自我修複。蘇墨伸手接住飄落的桃花瓣,發現每片花瓣都化作流光沒入墨麟劍,劍脊上逐漸顯現出南宮璃的側影。
"這才是真正的天道重衍..."初代劍祖殘魂執起西王母的琉璃盞,將冰鎮的血酒潑向蒼穹。酒液化作甘霖降落時,所有參與量劫的生靈額間都浮現出蓮花印記,"以情為引,以劫為火,煉出來的原來是眾生心頭的星火。"
南宮璃赤足踏著清泉走來,龍角已經徹底化作流轉著周天星圖的玉髓。她指尖輕點蘇墨手中命鎖幻化的八卦鏡,鏡中頓時映出萬千世界:"下次量劫來臨時,或許該讓這些星火自己選擇命運軌跡?"
瑤池深處突然傳來清脆的碎裂聲。那株並蒂蓮穿透青銅鼎懸浮半空,花中童子抱著卦嬰咯咯直笑,兩個娃娃的重量竟壓得饕餮紋裂開大道縫隙。紫萱消散前的最後一絲精魄附著在蓮花露珠上,悄然滲入不周山碑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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