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弑心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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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銅丹爐迸發七色霞光的刹那,歸墟海域三千弱水逆流成瀑。媧皇淚墜入爐心的瞬間,整片海域突然陷入絕對寂靜,連翻湧的浪濤都凝固成剔透的水晶。太昊握劍的右手青筋暴起,腐血弑神劍的裂紋中竟滲出清泉般的瓊漿——那是媧皇補天時墜入歸墟的最後一滴慈悲淚。
    "這滴淚裏封存著太虛宗初代弟子的本命魂火..."紫萱的丹爐突然炸裂,爐身碎片化作三百六十枚玉簡懸浮虛空。每枚玉簡都映出段塵封往事:有劍祖跪在補天石前剜目煉器的畫麵,有西王母剪斷紅繩將姻緣佩拋入弱水的決絕,甚至包括太昊尚為日晷之神時,為人族點亮第一簇火種的溫情。
    太昊的咆哮震碎千裏冰晶,腐血凝成的身軀開始崩解。他瘋狂抓向虛空中的命鎖鏈條,三千轉世殘影卻在此刻同時轉身——樵夫放下柴刀握住農女的手,書生將狐妖護在青衫之下,修士的劍靈化作屏障擋住天雷...每個殘影的瞳孔都映出蘇墨額間墮龍印崩解的金光。
    "你們這些螻蟻..."太昊的指尖剛觸及命鎖,鎖鏈突然綻放並蒂蓮花。花蕊中沉睡的竟是十萬年前尚未腐化的日晷之神,正溫柔地為人族嬰兒額間點化靈智。
    蘇墨的識海突然湧入洪荒初開的記憶。他看見自己額間的墮龍印並非詛咒,而是初代劍祖用補天石煉製的"問心印"——那些輪回中斬殺摯愛的痛楚,實為劍祖在命鎖核心埋下的破障契機。當最後一塊印紋剝落時,弑神劍突然掙脫掌控,劍尖垂落的清光裏走出位蓑衣鬥笠的老者。
    "星河..."初代劍祖的虛影摘下鬥笠,露出與蘇墨九分相似的麵容,"可知此劍為何在十萬次輪回中始終伴你?"他屈指輕彈劍身,斑駁鏽跡下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細小刻痕——每道都是蘇墨轉世時留下的劍意感悟。
    卦嬰的肉身突然如皮囊般鼓脹,孩童天真的眉眼間浮現劍祖特有的滄桑紋路。當他的指尖觸及弑神劍柄時,整片歸墟海域響起編鍾雅樂:"此劍名"問道",問的是持劍者本心..."肉嘟嘟的掌心突然裂開,露出截晶瑩劍骨,"斬的卻是天地迷障!"
    南宮璃的九尾就在這時纏住太昊命鎖。狐尾尖端的月牙印記化作焚天狐火,順著青銅鎖鏈逆流而上。每道鎖鏈斷裂處浮現的畫麵,皆是太昊刻意抹去的溫暖記憶:初代劍祖跪拜太昊求取人族修行之法;媧皇將補天石屑贈予太昊煉製日晷;甚至包括今世蘇墨在太虛宗後山,為昏迷的太昊殘魂輸送靈氣的場景。
    "不可能!這些虛假的..."太昊的腐血真靈突然抱住頭顱,弑神劍徹底碎成星屑。那些星屑並未消散,反而在歸墟海麵凝成巨大的八卦陣圖——乾位坐著垂釣的初代劍祖,坤位立著補天的女媧,而陣眼處竟是握著木劍的幼年蘇墨。
    紫萱突然咬破舌尖,將本命精血灑向八卦陣圖:"藥王穀第七十三代弟子,恭請祖師爺開眼!"血珠觸及陣圖的刹那,十萬大山虛影拔地而起,山間流淌的溪水竟是太昊未被腐蝕時的本源神力。
    蘇墨的弑神劍突然重聚劍形。新生的劍身通體晶瑩,劍脊處天然形成的道紋竟是南宮璃的九尾狐火所繪。當他握劍的瞬間,歸墟海底升起七十二根青銅巨柱,每根柱麵都刻著不同時代的劍道真解——從洪荒巫族的戰舞到現代少年的擊劍術,皆蘊含"問道"真意。
    "你總說眾生為棋..."蘇墨的劍尖指向太昊眉心,劍氣中浮現人族城池的萬家燈火,"卻不知棋子落枰時,早已在改寫棋局。"
    太昊的腐血身軀突然停止崩解。那些被焚毀的命鎖灰燼中,升起點點星火。每點星火裏都蜷縮著個沉睡的嬰兒,額間閃爍著問心印的光暈。初代劍祖的虛影突然大笑,抬手將鬥笠拋向歸墟天際:"好一個弑心問道!十萬年布局,等的便是這"棋子造反"的瞬間!"
    卦嬰的肉身徹底化作星光消散,唯餘聲音在八卦陣中回蕩:"師尊當年剜目,是為在命鎖核心種下破綻;媧皇墜淚,是為今日重燃慈悲;就連太昊腐化..."星光突然聚向太昊殘軀,"也是天道為促人族覺醒的苦肉計!"
    南宮璃的狐火突然變得溫柔。她尾尖卷起朵浪花,水中映出太昊未被腐蝕時的模樣——那位執掌日晷的溫潤神君,正偷偷修改星軌為人族延長白晝。當這畫麵映入太昊瞳孔時,腐血真靈突然發出泣血般的悲鳴,周身開始綻放淨化神光。
    "該醒了..."蘇墨的劍氣突然化作三月春雨。弑神劍刺入太昊心口的刹那,沒有鮮血飛濺,唯有點點星火湧向諸天萬界。那些星火墜入人間,化作稚童手中的木劍、書生案頭的典籍、甚至街頭藝人的劍舞...每個觸碰星火的凡人,額間都浮現出微縮的問心印。
    歸墟海域開始劇烈震顫。青銅丹爐的七色霞光突然收束成橋,橋盡頭走來個扛著鋤頭的農夫。當農夫粗糙的手掌按在蘇墨肩頭時,初代劍祖的虛影突然躬身行禮——這竟是十萬年前第一個覺醒命鎖的人族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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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孩子..."農夫的口音帶著泥土氣息,掌紋間卻流轉著開天道韻,"你問的是自己的心,斬的卻是眾生的劫。"他轉身朝著太昊殘靈咧嘴一笑,"日晷老兒,該回來幫俺修整星軌了!"
    紫萱的玉簡突然拚成星圖,圖中顯現震撼景象:現代都市的摩天樓頂,少年握著玩具劍指向星空;洪荒戰場的遺骸堆中,巫族少女用骨刀刻下劍訣;甚至連歸墟海底的沉船裏,都有鮫人捧著夜明珠研讀劍譜...每個畫麵中的生靈,都在揮出獨屬自己的"問道"劍意。
    太昊的腐血終於徹底淨化。新生的日晷之神仍是黑袍玉冠的裝扮,手中卻多了柄青銅短尺:"星河小友,此物名"量天尺"..."他將短尺拋向八卦陣圖,"往後星軌運轉,當由眾生共同執筆。"
    南宮璃的九尾突然將蘇墨卷至歸墟海麵。狐火映照處,海水竟變得透明如鏡——鏡中倒映的三十三重天外,無數命鎖碎片正自發重組,凝成柄橫貫星河的巨劍。劍柄處坐著哼童謠的卦嬰,劍尖卻指向某個正在玩木劍的垂髫孩童。
    "這才是真正的弑心問道..."初代劍祖的虛影開始消散,他最後望向人間的眼神溫柔如父,"以眾生為劍心,以紅塵為劍意,這柄劍,永不斷折!"
    歸墟海眼深處突然傳來稚嫩劍鳴。眾人低頭望去,見海底最深處有尾銀魚正以鰭為劍,演練著最樸素的刺擊。當它躍出水麵的刹那,整片海域的弱水都化作漫天劍雨,每一滴都映照著不同時代的問道者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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