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真話音落下，整個人都哽咽起來……
    他看向窗外，那一縷殘陽落下，好似在送別他的生命，他看到了當年的趙家……
    看到了當年，三十多歲接手趙家的情景！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當年，老祖宗突然離去，看到了趙天小弟，被人削成人彘，他一人扛著趙家前行的時候……
    他看到當年，三十多歲的他，跪在秦戮這位年輕人麵前，求他接納趙家的時候……
    他還看到了許多許多。
    他謹小慎微，參與了當年黑龍商行的建立……
    一步步看著黑龍商行日漸壯大成龐然大物，每年哪怕隻得二十分之一的利潤……
    都足夠他趙家，日進鬥金！
    回想到當年，他每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斷處理著政務，管理巴城的時日……
    那時的秦孝初露頭角！
    少年英姿勃勃，殺伐果斷，那年他快五十歲了……
    又見證了一位王的成長！
    再後來——
    周涼大戰全麵爆發，他在後方日日操勞，征調糧草軍資，送往前線供軍團消耗……
    甚至有許多，都是他用自家積蓄，充當軍資！
    那年他快六十了……
    能見證兩個大國的合並戰爭，見證了一方強國的崛起！
    這已是上天之幸……
    之後啊，趙家也強大了！
    雖然一直未出一位凝氣苗子，但族人數千之眾，武者上百人，軍武、文管中皆有族人挑起大梁……
    他見證了秦氏的崛起，也看到了趙家的興盛！
    他從不奢求大富大貴，隻求家族延續長存……
    人老了，見的多了，也就看得清了……
    雖然已經好久未見過秦戮。
    但上一次，秦戮的鬢角，好似也多出了一絲白發，原來仙人，也是會老的，也是會生白發的……
    隻可惜啊——
    今天他好像要先死咯！
    沒見著自家也出個仙人，總感覺怪遺憾的嘞……
    仙人啊……
    仙人啊！
    仙…人…啊……
    三聲呼喊，似是而非，仙凡如此，壽盡而終……
    最終，腳一蹬，脖子一揚，趙真這位見證秦氏崛起的老人，就此一命嗚呼，享年：73歲！
    說起來，趙真也是武者。
    隻可惜天資太差，年輕時傷了心脈之氣，中晚年又操勞過度，故而短命至此……
    俗話說的好啊！
    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請，自己去……
    七十三不邁了！
    這輩子大風大浪見過了，兒孫滿堂也體驗過了……
    他見證了一位傳奇的誕生，他又何嚐不是他人，所仰望的傳奇，人生啊便是如此……
    體驗過酸甜苦辣，體驗過愛恨情仇……
    方才能人生圓滿呐！
    人生！
    人生？
    人生。
    ……
    ……
    慕玄山——峰之巔——雲海間
    秦戮發梢有了一絲白發，回顧往昔時日，這才發現，他依然六十來歲了，六十多歲……
    對於道基境修士而言，還相當年輕……
    但對於人而言。
    六十歲，耳順之年，已是大部分人的生命末期……
    越是回想歲月，秦戮便越發覺得人生通透而又豁達，或許是殺了太多，讓他覺得生死，已是淡漠之際！
    秦戮看向雲端之上，舉起茶杯，舉杯邀明月，對飲祭故人……
    “一路走好……”
    一句便是一生，凡人總在質疑，憑什麽仙家能遨遊這方天地，憑什麽仙家可享得這長生自由，可去看那大好河山！
    這話，或許難以回答。
    但在秦戮眼中，隻需一句便可做出回應：
    “就憑仙家，要承受常人所不能理解的痛楚，就憑仙家修成，需要日積月累……”
    “空耗百年，乃至數百年的代價，去忍受其修行的漫漫孤獨！”
    去承凡人所不能理解之痛，幹凡人所不能理解之事……
    隻去追求，那一絲縹緲無為的道！
    便是修行人的一生，便是修行人所享受的逍遙自在，道就在腳下，想走時，道離我而去……
    不想走時，可道就在腳下，又如何能去拒絕。
    道在，道又不在，道近在眼前，道又在千裏之外……
    道可道，非常道。
    人可人，非常人。
    道法自然，人非歸元，龍蛇之變，隻在朝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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