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泰蘭紀元 1369年 11月27日 地點：死亡珊瑚群
    死亡珊瑚的熒光在舷窗外扭曲成詭異的光斑。
    華逸操控小鷹號撞進天龍號腹部時，金屬摩擦迸發的火星點燃了泄漏的氧氣。
    他踹開變形的艙門，靴底踩到某種粘稠液體——那是半凝固的藍血混合著機油，在鋼鐵地板上繪出抽象圖案。
    "漢斯！"嘶吼聲在潛艇甬道裏撞出三重回音。
    華逸的指尖劃過艙壁，觸感從滾燙到冰涼不過三步距離，三道平行抓痕裏嵌著半片斷裂的指甲，看形狀是吳月常用的采藥鉗留下的。
    主艙門被某種巨力擰成麻花狀，華逸用麟煞劍劈開時，濃重的血腥味混著硝煙灌進鼻腔。
    失魂落魄的吳月跪坐在傾倒的氧氣再生器旁，異色瞳孔映著應急燈的紅光，懷裏漢斯的深藍製服浸透暗紅，胸前別著的玫瑰隻剩光禿禿的莖稈。
    "他說..."吳月抬起的手腕浮現青紫指痕，銀鈴碎成粉末從指縫灑落，"船在，人在..."
    她袖口的浪花紋樣被血浸成黑褐色，防毒麵具的呼吸閥還在規律地噴出白霧——那具軀體分明還在運作，靈魂卻像被抽離了。
    緊接著，夏淼的腳步聲從後方炸響，她踉蹌著撞上歪斜的戰術台，腰間靈珠雙槍撞出清脆哀鳴。
    當看到漢斯右手仍緊握的玄武真劍——劍身液態水銀凝固成猙獰的尖刺狀，她便知道這位總愛行吻手禮的浪子，把最後靈力都注入了武器晶核。
    "半小時前..."吳月機械地撫平漢斯翻卷的衣領，露出他鎖骨下方新添的貫穿傷，"灰色海底人聲波魚雷穿透第三防護層時..."她突然劇烈咳嗽，吐出半顆帶血的智齒，"漢斯用身體堵住了冷卻管裂口。"
    深海潛艇內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華逸握劍的手掌被劍柄紋路硌出深紅印痕。
    夏淼的貝殼手鏈垂落在漢斯胸口，隨著她顫抖的指尖刮蹭製服銀扣，發出細碎的哢嗒聲。
    主艦內，是一片無聲的哭泣，赤炎蒼穹第三番隊隊長漢斯——戰亡！
    目睹了這一切，賽勒涅的翠綠鱗片在應急燈下流轉著詭異光澤，她額間三枚菱形海魄晶突然爆出裂響。
    指尖骨刺刺入皮肉的"嗤啦"聲清晰可聞，三塊晶石被生生剜出時，珊瑚艙壁都被濺上熒藍色血珠。
    "不可！"夏淼要阻攔的手懸在半空——那些晶石已精準嵌入漢斯七竅。能量流動的嗡鳴聲中，漢斯胸口塌陷處開始隆起肉芽，斷裂的肋骨如珊瑚生長般重新接合。
    奧西維亞的哭喊穿透水密門傳來："賽勒涅阿姨！"但綠鱗女王的身軀已肉眼可見地枯萎，虹彩膜翼褪成灰白色，3.5米長的靈活尾部開始石化剝落。
    漢斯突然嗆出帶著冰碴的黑血，瞳孔重新聚焦的刹那，他本能地摸向腰間——那裏別著的玫瑰早已枯萎，但玄武真劍的液態水銀正沸騰著泛起漣漪。
    夏淼滿臉震驚的說道，“這是海底人最神聖的生命交換儀式，華逸，我們...”
    沒等夏淼說完，華逸單膝砸在滲水的金屬地板上，麟煞劍插進鋼板三寸，他默默向賽勒涅點頭致意："赤炎蒼穹公會..."他抬頭時看到賽勒涅正在消散的指尖，"願與海底人締結永世盟約。"
    賽勒涅殘存的麵部皮膚如同風化的珊瑚，嗓音沙啞如海底火山悶響："你們淨化了兩個混血種..."她尾鰭最後拍打地麵，震得潛艇龍骨吱呀作響，"海婆婆說的對...陸地人、海底人、天界人都是泰蘭迪亞的孩子..."
    主艦艇內熒藍色的血珠尚未落地，賽勒涅的軀體已開始分崩離析。那些翡翠色鱗片如同風化千年的壁畫碎屑，在海水裏翻卷成星雲般的漩渦。她的尾鰭最後一次擺動時，三叉戟尖端爆出三團磷火，將整片海森林照得通明——那是綠鱗族傳承千年的葬火儀式。
    吳月跪倒在地，手中的玉笛突然迸發出翡翠色光暈，笛孔裏鑽出的音符竟凝結成實體化的藤蔓。這些泛著青光的藤條纏繞著賽勒涅消散的熒光，在海底編織成巨大的豎琴形狀。
    同樣跪倒在地的奧西維亞腮邊鼓動的鰓裂突然張開到極限，將足有她半個身體大小的古海螺抵在唇邊。當第一聲低沉螺號震得水晶吊燈搖晃時，眾人看見那些熒光開始有規律地脈動。
    艦艇窗外數千名衛兵好像都感應到了英雄的落幕，整齊劃一地用三叉戟尾部敲擊海底岩層。
    "嘿！嘿！嘿！"每聲戰吼都精準踩在笛聲的間隙，暗合著海螺的共振頻率。
    卡莉普索尾鰭邊緣的金剛石片應聲爆出電弧，忒提絲的古銅色鱗片則浮現出岩漿紋路——這是海底各族群千百年來首次共鳴。
    "海魂契約！"
    普林頓的火紅鱗片熾烈如熔岩，三叉戟尖端噴射出的火焰在水中凝而不散。
    四位首領的兵器交錯時，藍鱗族的寒霜、褐鱗族的熔岩、綠鱗族的熒光與火鱗族的烈焰竟完美相融，在海底形成直徑三十米的元素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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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逸緩緩起身，雙劍出鞘的刹那，劍身五行紋路同時亮起。麒煌劍的熾焰與麟煞劍的寒流螺旋糾纏，化作赤金雙色光柱直插漩渦中心。
    當兵器相撞的金屬顫音響徹海域時，所有珊瑚蟲同時噴發出熒光孢子，在契約儀式外圍形成天然屏障。
    "赤炎的火..."華逸的聲音被靈力激蕩出三重回音，每說一個字都有火星從嘴角迸射，"烙進深海永世不滅！"
    他腕間青筋暴起，雙劍竟將四柄三叉戟同時壓下半寸。這個細節讓卡莉普索瞳孔驟縮——她尾鰭金剛石同時發出預警的蜂鳴。
    “出來吧！”華逸的旅行戒指光芒四丈，上百顆海晶石如銀河傾瀉。這些棱角分明的晶體在海底颶風中自動尋路，精準嵌入每位垂死士兵的傷口。
    有個藍鱗戰士被洞穿的胸腔裏，晶石生長時發出冰層開裂的脆響；褐鱗族老者潰爛的鰓裂中，晶石表麵浮現出類似珊瑚蟲的共生紋路。
    奧西維亞輕輕躍起，稚嫩手掌按在華逸劍柄。她頸側的星形胎記與賽勒涅消散前的最後熒光產生共鳴，竟在海底召喚出巨大的幻影——那是海婆婆手持三色權杖的虛像，權杖頂端渾濁的晶核正逐漸變得澄澈。
    當契約完成的衝擊波橫掃海域時，藍鱗戰艦的聲呐同時過載爆炸，褐鱗族的岩漿蠕蟲集體昂首嘶鳴，綠鱗聖殿的古老珊瑚開始瘋長。
    華逸望著掌心浮現的潮汐圖騰，終於理解賽勒涅消散前那句"泰蘭迪亞的孩子"的真正含義——他劍鋒所指處，整片海洋都成了赤炎蒼穹的後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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