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泰蘭紀元 1369年 11月28日 地點：古代奇幻森林
    夕陽將海森堡南城區的種植區染成琥珀色，晚風裹挾著新翻泥土的氣息掠過麥田。
    華逸的靴底碾碎幾粒幹枯的麥殼，脆響驚起不遠處啄食的麻雀。
    宋鳶停下腳步，望著遠處一棵風鈴樹，搖曳的樹影。
    "之前你應該聽說過世界之樹的傳說吧？"
    他屈指彈開落在肩頭的蒲公英，絨毛在餘暉中散成細碎的光點。
    華逸仔細思索，有了一些印象，發尾掃過劍柄鑲嵌的晶核，傳來細微的嗡鳴。
    宋鳶蹲下身，五指插入鬆軟的土層："那棵樹結過十枚靈果。"
    他掌根發力，泥土從指縫溢出，驚起幾隻甲蟲，"後來都成了強大的靈獸。"
    遠處蒸汽機車的汽笛聲撕開暮色，驚飛整片田埂上的雲雀。
    "可這和海森堡有什麽關係？"
    華逸的劍穗掃過腳邊野花，花瓣上的露水沾濕了皮革綁帶。
    宋鳶扯動鎖鏈，金屬摩擦聲驚得華逸耳膜發脹。
    "三百年前這裏全是參天古木。"
    宋鳶的靴尖踢開表層土壤，露出底下黑褐色的腐殖層，"地殼運動時整片森林沉入地下。"
    他甩出流星錘，灼熱的錘頭烙在泥土上，騰起的白霧裏帶著硫磺味。
    華逸蹲下觸摸發燙的地麵，指腹傳來詭異的脈動。晶核中的麒麟突然發出低吼，震得劍鞘微微顫動。
    "你聽。"宋鳶的耳釘折射著最後一線陽光，"風裏有樹根抽芽的聲音。"
    暮色完全籠罩農田時，華逸發現自己的影子正詭異地扭曲。
    "找到入口的話..."華逸的劍柄不知何時結滿霜花，"就能見到那些古木？"
    蒸汽機車的煤煙味突然濃烈起來，宋鳶大笑時震落領口的草籽："這都是傳說了，哪有那麽巧的事。"
    他的鎖鏈掃過麥茬，爆開的草屑在月光下如同飛舞的銀針。
    半夜冷風裹挾著海腥味穿過天龍號艦艇走廊，華逸踩著吱呀作響的金屬地板走向艦艇中央的種植區。
    月光透過舷窗在過道投下斑駁的光影，他的影子在鉚接鋼板上來回晃動。
    種植區的玻璃溫室裏，宋鴦正蹲在栽培架前，披風垂落在地麵。
    "睡覺吧宋鴦大兄弟。"
    華逸打了個哈欠，靴底碾碎一顆滾落的營養丸，刺鼻的硫磺味立刻竄進鼻腔，"五葉草又跑不了，難道它還能自己長腿......"
    話音未落，栽培架上的五葉草劇烈震顫起來。五片不同色澤的葉片同時亮起，赤紅、靛藍、金黃、墨綠、赭褐五種光暈如同活物般扭動交織。
    "見鬼！"宋鴦的鎖鏈嘩啦作響，他伸手去抓流星錘的瞬間，五色光暈驟然坍縮成旋渦。
    空氣被撕扯出布料破裂般的聲響，華逸的衣擺獵獵飛舞，發絲根根倒豎。他感覺有無數冰涼的手指攥住腳踝，甲板在視野裏急速傾斜。
    天旋地轉間，華逸聞到腐殖土混合著奇異花香的腥甜氣味。後背著地時，某種彈性十足的菌毯緩衝了衝擊，孢子雲在四周炸開，嗆得他連打三個噴嚏。
    睜開眼時，他看到頭頂三十米高的熒光蕈傘，傘蓋下垂落的菌絲如同倒掛的水晶簾幕。
    "不是吧，真得來到海森堡的古代森林了......"宋鴦的聲音從右側傳來。
    他正把鎖鏈從一株會扭動的紫色藤蔓上解開，四周的樹幹表麵覆蓋著類似血管的發光紋路，地衣在腳下蠕動，散發出薄荷混合鐵鏽的古怪味道。
    華逸撐起身子，掌心按到一灘溫熱的黏液。他甩著手站起來，發現五步外的水窪裏漂浮著會變換形狀的虹彩油膜。
    晶核中的麒麟發出高頻震顫，劍柄自動切換成木屬性，荊棘紋路在劍刃上蔓延。
    看著漸漸消失的傳送門，宋鴦的流星錘砸在發光的樹幹上，樹皮裂開處滲出琥珀色汁液，立刻凝結成半透明的膠狀物。
    遠處傳來類似風鈴的清脆聲響，但華逸看到的是幾朵金屬質地的花苞在相互碰撞。
    一簇熒光蘑菇在他們腳邊爆開，噴出的磷粉在空中組成箭頭形狀，指向森林深處。
    華逸的靴子陷進菌毯裏，每次拔腳都會帶出黏連的銀色菌絲。他聽到宋鴦的鎖鏈發出受潮般的悶響，轉頭看見那些金屬環正在緩慢長出翠綠的鏽斑。
    華逸剛想開口抱怨，忽然感覺衣角傳來輕微的拉扯感。
    低頭看去，五歲的晉寶正揉著惺忪的睡眼，小手緊緊攥著他的衣擺。
    小家夥的橙色練功服上沾著幾片熒光孢子，金色猴尾無精打采地耷拉著。
    "你上次和夏淼姐去海底都不帶我......"
    晉寶打了個哈欠，奶聲奶氣的聲音裏帶著委屈，"以後就算睡著，你去哪我就跟到哪。"
    他說話時，後頸的火焰胎記在熒光蘑菇的照射下若隱若現。
    華逸想起自己確實趁晉寶熟睡時溜出去過。當時小家夥四仰八叉地躺在宿舍裏，懷裏還抱著靈鷹幼崽。沒想到這小機靈鬼居然裝睡，連起夜都要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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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鴦蹲下身，鎖鏈發出叮當脆響："小祖宗，你什麽時候......"
    話沒說完，晉寶的尾巴突然卷住華逸的手腕。
    "背著。"
    晉寶張開雙臂，睡意讓他的眼皮不停打架。
    華逸剛把他抱起來，就聞到一股奶香混合著蘑菇的清甜——不知什麽時候，晉寶的頭發裏卡著幾朵米粒大小的發光菌類。
    宋鴦解下披風裹住晉寶，金屬鱗片擦過華逸的手臂，激起細小的靜電。
    披風內襯的絨毛讓晉寶舒服地蹭了蹭臉，很快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先走走看看附近吧。"
    華逸壓低聲音，劍尖指向遠處發光的樹叢。他的靴子踩在菌毯上，每一步都會擠出黏稠的汁液，在身後留下熒光的腳印。
    宋鴦的流星錘掃過垂落的藤蔓，驚起一群翅膀透明的飛蟲，灑下磷粉般的細碎光點。
    林間飄浮著拳頭大的水母狀生物，半透明的軀體裏流轉著七彩光暈。
    晉寶在睡夢中伸手去抓，差點從華逸背上滑落。宋鴦眼疾手快地托住他的屁股，卻被小家夥的猴尾纏住了手腕。
    前方樹根盤結處，幾株水晶般的花朵正在緩緩綻放。花瓣碰撞時發出風鈴般的聲響，花蕊裏迸濺出的光點在空中組成模糊的圖案。
    華逸感覺背上的晉寶動了動。小家夥不知何時醒了，正睜大眼睛盯著那些發光花朵。他的瞳孔在幽暗中泛著淡金色，後頸的胎記變得滾燙，隔著衣服都能感受到溫度。
    "華逸哥哥......"晉寶突然揪住他的耳垂，"那裏有隻小猴子。"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樹梢間確實閃過一道金光。但等華逸凝神細看時，隻看到幾片緩緩飄落的發光樹葉。
    宋鴦抖抖鎖鏈，金屬環上凝結出細小的冰晶："溫度在下降。"他話音剛落，周圍所有發光生物同時暗了一瞬。
    晉寶的尾巴不安地卷緊了華逸的手臂，毛茸茸的觸感讓他想起暴風雨前炸毛的靈鷹。
    熒光蘑菇組成的路標再次亮起，這次指向更深處的密林。
    華逸調整了下背帶，晉寶的小臉貼在他後頸上，呼出的熱氣帶著淡淡的蟠桃甜香。
    宋鴦走在前麵開路，流星錘掃過的灌木叢裏，驚起的發光昆蟲如同爆開的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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