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泰蘭紀元 1369年 12月17日 地點：青嵐城議事廳
    雷克特的大手像鐵鉗般扣住華逸的肩膀，不由分說地拽著他往外走。
    華逸的靴底在議事廳的石質地麵上擦出刺耳的聲響，紅色長衫的衣擺掃過門檻，帶起幾片灰塵。
    "不是現在出發，"雷克特的聲音混著硫磺煙鬥的焦味，"先去商業區做些準備。"
    他的重甲隨著步伐發出金屬碰撞聲，後腦的龍牙辮子晃動著，在陽光下泛著森白的光。
    青嵐城的商業區彌漫著焦木和硝煙的氣息。
    幾處店鋪的招牌歪斜地掛著，被風一吹就發出吱呀的呻吟。
    華逸的靴子踩過碎玻璃，清脆的碎裂聲在空曠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醉龍吟"酒吧的霓虹燈管壞了一半，剩下的部分閃爍著詭異的紫光。
    雷克特的重靴剛踏上木質台階，整段樓梯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老雷，我們剛喝過..."華逸的話還沒說完，雷克特布滿老繭的手掌就拍在他肩上，力道大得讓他一個踉蹌。
    "最好的情報都在酒館，"雷克特右眼的豎瞳在昏暗光線下收縮成一條細線，"還得找個認路的。"
    他的重甲擠進酒吧大門時刮下一塊木屑，"我分不清東南西北。"
    華逸的嘴角抽了抽，他想起上次在遠古森林迷路三天，也不再吭聲。
    木質門把手上殘留著黏膩的觸感，他皺著眉頭推開門，混雜著酒精、汗臭和劣質香水的氣味撲麵而來。
    酒吧的木門被推開時，生鏽的鉸鏈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華逸剛踏進昏暗的室內，幾道身影立即從角落的卡座站起，金屬鎧甲碰撞的脆響在嘈雜的酒吧裏格外清晰。
    "會長！"三名赤炎蒼穹的士兵齊刷刷行了個軍禮，胸前的赤焰徽章在油燈下泛著暗紅的光澤。
    華逸擺擺手，紅色長衫的袖口掃過吧台，蹭上一層薄灰。
    "唐羽派你們來的？"他的聲音壓過了酒吧裏嘈雜的喧鬧聲。
    "是夏淼大人的安排。"
    領頭的士兵湊近幾步，壓低聲音道。"我們每周三、五都會來收集情報，順便物色人才。"
    另一名士兵從懷中掏出一卷羊皮紙，展開時發出沙沙聲。
    "報告會長，城西發現了地精活動的痕跡，"他的指尖在粗糙的紙麵上劃過，"至少有上百，好像在挖掘什麽。"
    華逸接過羊皮紙，指腹感受到紙張上凹凸不平的墨跡。
    這時第三名士兵遞上份名單，粗糙的牛皮紙上用炭筆潦草地寫著五六個名字。
    "這些都是想加入公會的。"士兵的聲音裏帶著幾分自豪，"有個叫克列格茲的就在那邊——"
    雷克特的重甲突然發出嘩啦巨響，他一把抓住華逸的肩膀，金屬護手硌得人生疼。
    "克列格茲？"他的硫磺煙鬥差點掉在地上，"帶路！快！"
    士兵領著他們穿過擁擠的酒吧。
    木質地板在雷克特的重量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幾個醉漢被撞得東倒西歪，咒罵聲淹沒在嘈雜的音樂裏。
    角落的卡座裏，一團墨綠色的鬥篷正在蠕動。
    鬥篷下傳來吧唧吧唧的咀嚼聲，桌上堆滿了啃得幹幹淨淨的骨頭。
    當鬥篷微微掀起時，華逸瞥見一雙閃著幽光的眼睛和沾滿醬汁的尖耳朵。
    雷克特猛地轉身，赤銅重甲刮起一陣勁風，將幾名衛兵推得踉蹌後退。"你們先出去！"
    士兵們靴底摩擦著地板，帶起一陣木屑，匆忙退出時撞翻了門邊的空酒桶。
    鬥篷滑落處露出張皺巴巴的綠臉，尖耳朵上掛滿銅環，隨著咀嚼動作叮當作響。
    地精渾濁的黃眼珠滴溜溜轉著，油膩的爪子還抓著半隻烤雞腿。
    "克列格茲？"雷克特的聲音變得輕柔，硫磺煙鬥噴出的青煙在空中扭曲成問號。
    地精的尖耳朵豎起，銅環碰撞出清脆聲響。
    他丟開雞骨，油脂在桌布上暈開一片油漬。
    "老...老大？"尖細的嗓音像鏽鐵摩擦，帶著明顯的顫抖。
    雷克特一個箭步上前，赤銅靴底碾碎了掉落的雞骨頭。
    他沉重的擁抱讓地精的肋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墨綠鬥篷上抖落出陳年灰塵。
    "這是龍城的好兄弟！"雷克特轉身告訴華逸。
    矮個子地精躥上餐桌，打翻了蜂蜜罐。粘稠的金色液體順著桌沿滴落，他布滿鱗片的手抓住華逸的衣領："你就是會長？快！"尖銳的指甲勾出幾縷紅線，"地精族要襲擊青嵐城！"
    雷克特一拳砸在牆上，震得掛著的銅鍋嗡嗡作響："什麽時候？"
    "明天破曉！"
    克列格茲的尖叫聲刺得人耳膜生疼。
    他從髒兮兮的鬥篷裏掏出一卷樹皮地圖，上麵用血畫著進攻路線，血腥味混著黴味在空氣中彌漫。
    雷克特抬手做了個下壓的手勢，赤銅護腕在煤油燈下泛著暗沉的光澤。"慢著說。"
    他嗓音低沉，後腦的龍牙辮子隨著搖頭動作輕輕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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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列格茲尖耳朵上的銅環卻晃得更急了，在昏暗光線中劃出淩亂的弧光。
    地精故意拖長聲調，把每個字都咬得黏糊糊的："地——精——族——要——襲——擊——青——嵐——城——"
    他綠色的手指在桌麵上敲出噠噠的節奏，指甲縫裏還沾著烤雞的油漬。
    華逸眉毛微微挑起，仔細打量著這個躁動的小個子。
    克列格茲的皮膚像發黴的皮革般皺巴巴的，尖耳朵隨著語調節奏不停抖動。
    當他咧嘴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時，一股陳年大蒜的臭味撲麵而來。
    "吱——"克列格茲突然發出刺耳的聲響，嚇得酒館角落裏的老鼠簌簌逃竄。
    他跳上椅子，居高臨下指著雷克特："不過老大，你不在恐龍團啃骨頭，跑這兒幹什麽？"
    雷克特哈哈大笑，邁步上前，布滿老繭的大手熟稔地搭上地精肩膀："我的龍崽子們餓得慌，都說沒吃過地精啥味道。"
    手指故意捏了捏地精幹瘦的胳膊，"不過你這把老骨頭，塞牙縫都不夠。"
    克列格茲尖笑著躲開，墨綠鬥篷掃翻了半杯麥酒。琥珀色的液體在木紋上蔓延，散發出發酵過度的酸味。
    他靈活地躥到雷克特背後，尖指甲刮擦著重甲上的龍鱗紋路："老大，看來你也打起精神來了。"
    華逸注意到地精看似嬉鬧的動作間，那雙渾濁黃眼睛裏閃過的精光。
    "說正事。"雷克特正色，龍鱗戰紋在臉頰上泛起暗紅。
    他粗壯的手指蘸著酒水，在桌麵畫出簡易的城防圖，"地精族居然敢攻城？"
    遠處城牆方向，隱約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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