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泰蘭紀元 1369年 12月19日 地點翡翠山穀
    洞穴內的水珠從鍾乳石尖端滴落，在石麵上敲出規律的聲響。
    索菲亞跪坐在雷克特身旁，雙手捧著另外一顆飽含龍魂的龍珠。
    珠體內部流轉著琥珀色的光暈，將她的銀發映照得如同晨曦下的雪原。
    "堅持住"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龍珠緊貼著雷克特的胸口，琥珀色的光流順著暗紅龍鱗戰紋遊走。
    壯漢原本鋼針般的紅發已經全白，此刻正在龍珠作用下漸漸恢複血色。
    索菲亞的額頭滲出細密汗珠，龍珠每閃爍一次，她的臉色就蒼白一分。
    一夜後，翡翠葉片上，華逸的眼皮輕輕顫動。
    "要醒了！"值班看護的格拉姆的獨眼瞪得滾圓，紅帽子差點從頭上跳起來。
    華逸緩緩睜開眼睛，黑眸中還帶著朦朧睡意。
    他試著活動手指，關節發出輕微的"哢哢"聲，像是生鏽的機械重新運轉。
    全身肌肉傳來陣陣酸痛，但原本致命的傷口已經愈合，隻留下淡淡的紅痕。
    "我這是"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
    格拉姆興奮地湊上前"你都不知道有多驚險！雷克特老大和史萊姆大人——"
    "咳咳！"克列格茲用力咳嗽，小辮子甩到格拉姆臉上。
    地精工程師的護目鏡閃過一道反光，他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夢見什麽了？"
    華逸撐著手臂慢慢坐起，翡翠葉片隨著他的動作發出沙沙聲。
    "像是回到了嬰兒時期。"
    他望著洞頂垂落的鍾乳石，眼神恍惚，"先是有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後來又像泡在溫泉裏，每個毛孔都舒展開來。"
    格拉姆的獨眼眨了眨，嘴唇蠕動著想說什麽。
    克列格茲悄悄踩住他的靴尖，三根辮子警惕地繃直。
    索菲亞依舊專注於治療雷克特，但她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洞穴重歸寂靜，隻有水珠滴落的聲音在石壁間回蕩。
    華逸撐著翡翠葉片緩緩站起，關節發出輕微的"哢哢"聲。
    他活動了下肩膀，目光掃過洞穴，突然僵在原地——
    雷克特靠坐在岩壁旁，曾經如熔岩般熾烈的紅發變得灰白相間，鋼針般的短發失去了往日光澤。
    暗紅龍鱗戰紋黯淡無光，像褪色的古老壁畫。更觸目驚心的是那張臉——原本堅毅如岩石的麵容爬滿皺紋，眼角下垂，連標誌性的戰狂笑容都變得蒼老疲憊。
    "雷克特你"華逸的聲音卡在喉嚨裏。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夢中那溫暖的"陽光"，分明是雷克特龍珠燃燒時散發的光芒。
    華逸的雙手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膝蓋一軟，他重重跪在石地上，喉嚨裏擠出破碎的音節"不為什麽"
    "哭什麽喪！"雷克特也緩緩睜開眼，聲音雖然沙啞卻依舊洪亮，"老子又沒死！"
    他試圖站起來，赤銅重甲發出沉重的摩擦聲。但剛撐起半個身子就踉蹌了一下，布滿老繭的大手扶住岩壁才沒摔倒。
    索菲亞跪坐在一旁，手中的龍珠已經黯淡。
    她原本如月光般皎潔的銀發失去了光澤，眼角爬滿細紋，晶瑩的淚珠順著憔悴的臉頰滾落，在龍珠表麵濺起微小的水花。
    雷克特輕輕撫摸索菲亞的臉頰，“對不起。”
    索菲亞淡淡的回複，“沒事就好，下次不要胡來。”
    格拉姆的獨眼在紅帽子下閃爍，粗糙的手指揪著衣角。
    克列格茲的三根小辮子無精打采地耷拉著，焊工護目鏡歪斜地掛在一邊耳朵上。
    洞穴裏隻剩下水珠滴落的聲響。
    華逸的手指碰到口袋內襯，布料粗糙的觸感從指尖傳來。
    這裏應該有個圓滾滾的小東西，會在他觸碰時發出"咕嚕咕嚕"的回應。
    "對了，史萊姆呢？"
    他的聲音在洞穴裏顯得格外幹澀。
    格拉姆的紅帽子猛地一抖，獨眼盯著地麵，粗糙的手指揪著衣角來回搓動。
    洞穴深處的水滴聲突然變得很響，每一聲都像敲在心頭。
    "克列格茲？"華逸轉向地精工程師。
    克列格茲沉默地從百寶腰帶裏取出一個金屬小盒，生鏽的鉸鏈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盒子裏墊著絲絨，中央躺著一顆彈珠大小的藍色水球，表麵偶爾泛起微弱的漣漪。
    "就剩下這些了。"地精的聲音罕見地低沉。
    華逸接過盒子的手微微發抖。水球冰涼的溫度透過指尖傳來，讓他想起夢中"溫泉"的觸感——那根本不是溫泉，是史萊姆用身體包裹他全身時溫暖的膠質。
    靈魂記憶的碎片在腦海中炸開
    史萊姆蹭他臉頰時的柔軟觸感；
    雷克特和索菲亞舍棄生命的救贖；
    夜裏克列格茲和格拉姆守夜時發出咕嚕聲的陪伴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在洞穴中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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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逸的右臉立刻浮現出紅色的掌印，但他毫不在意，反手又是一巴掌。
    "都怪我！太t弱小！"
    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金屬盒子上濺開細小的血花。
    那顆藍色水球突然亮了一下，像是回應，又像是最後的告別。
    格拉姆的獨眼泛起水光，克列格茲的護目鏡歪到一邊。
    洞穴裏隻剩下華逸壓抑的喘息聲，和一下比一下更重的耳光聲。
    雷克特的手掌重重拍在華逸肩上，力道大得讓少年膝蓋一彎。
    那隻布滿老繭的大手已經不複往日的力量，卻依然堅定有力。
    "臭小子，"雷克特的聲音沙啞低沉，"你這是幹什麽？變強都需要一個過程。"
    華逸抬起頭，看到雷克特布滿皺紋的臉近在咫尺。
    曾經鋼針般的紅發如今灰白交雜，但那雙眼睛裏的火焰依舊熾熱。
    雷克特用另一隻手撐著膝蓋，呼吸粗重，顯然這個簡單的動作已經讓他疲憊不堪。
    "我們抓緊變強就行。"雷克特咳嗽兩聲，嘴角卻揚起熟悉的狂傲笑容，"而且你小子賺大了——成功和新龍王締結了契約。"
    洞穴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十幾個身影出現在洞口，有老有少，都穿著粗布衣裳。
    他們安靜地站在那裏，眼神中混合著期待與忐忑。
    "這些是"
    "龍城遺民。"索菲亞的聲音輕柔卻清晰，"當年大屠殺的幸存者。"
    華逸的目光掃過這些麵孔白發蒼蒼的老者臉上刻滿風霜；年輕婦人懷中的嬰兒睡得正香；幾個半大孩子眼睛裏閃著好奇的光。
    他們的衣服雖然破舊，但每個人胸前都別著一枚小小的龍形徽章，在昏暗的洞穴裏泛著微光。
    華逸右拳抵在左胸，黑發馬尾垂落在肩頭。
    "我一定重建龍城！"少年的聲音在洞穴中回蕩，"請你們幫助我！"
    龍城遺民們麵麵相覷，最年長的老者顫巍巍上前一步。
    他布滿老年斑的手輕輕按在華逸頭頂，像在舉行某種古老儀式。
    "以龍血為證。"老人的聲音沙啞卻莊嚴。
    洞穴裏所有人都單膝跪地，紛紛呼應，"以龍血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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