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泰蘭紀元 1369年 12月101novel.com日 地點地下溶洞
    "滴答——"
    水珠從岩頂墜落的聲響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像是敲在眾人的神經上。
    華逸的指尖擦過濕冷的石壁，指腹立刻沾上一層滑膩的苔蘚，那觸感讓他想起某種生物的表皮。
    "這鬼地方"
    格拉姆的鋼管杵在地上，發出沉悶的"咚"聲，聲音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連個像樣的回聲都沒有。
    克列格茲腰間的指南針瘋狂旋轉起來，金屬指針撞擊玻璃罩的"哢哢"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
    "該死！"地精用力拍打著儀器，指節都拍得發紅，"磁場全亂了，這破玩意兒現在跟個陀螺沒兩樣。"
    華逸的太陽穴突突跳動，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在他的靈魂視野裏，無數半透明的人形正緊貼著岩壁蠕動——那些幽靈保持著與他們完全一致的步伐，枯瘦的手指始終懸在雷克特後心三寸處，仿佛隨時準備穿透他的後背。
    更可怕的是，華逸能清晰地感知到它們空洞的眼神正死死盯著自己。
    華逸壓低聲音，喉嚨發緊，"它們在學我們走路，一個動作都不差。"
    迷霧像活物般從岩縫滲出，起初隻是薄薄的一層，很快就濃得幾乎化不開。
    這些霧氣纏繞在四人腳踝處，帶著刺骨的寒意，連雷克特這樣健壯的戰士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歇會吧。"
    巨漢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疲憊，他掏出匕首在岩壁上刻下一個深深的十字，"這已經是第三次看到這個鍾乳石了，我們一直在原地打轉。"
    篝火剛點燃，火星就詭異地懸浮在半空，仿佛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華逸盯著那些靜止的光點，發現火焰的陰影裏藏著更多東西——那些影子正在以違背物理規律的方式蠕動著。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火光映照不到的黑暗處，無數雙蒼白的眼睛正緩緩睜開，反射著詭異的微光。
    遠處岩壁的褶皺間，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綠色鬼火，它們排著詭異的隊形，正向著眾人所在的位置緩緩飄來。
    "那些東西在靠近。"華逸的手指已經按在劍柄上。
    綠色的鬼火無聲地飄蕩著，所過之處空氣凝結出細小的冰晶，落在眾人肩頭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雷克特將巨劍橫在胸前，劍身上的暗紅紋路如同呼吸般明滅"準備戰鬥！"
    他的聲音在溶洞中產生奇特的回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克列格茲的工程裝置發出刺耳的警報聲，溫度計的指針急速下滑。
    "零下二十度！"地精的尖耳朵劇烈抖動，"這些不是普通的靈體！"
    鬼火群在距離篝火三尺處突然散開，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牽引，一顆接一顆地沒入火焰。
    原本跳動的橙紅色火苗像是被潑了冷水，瞬間凝固成翡翠般的幽綠色。
    格拉姆試探著伸出鋼盔，盔麵立刻覆上一層白霜。
    "見鬼！"他猛地縮回手，"這火在吸熱！"
    篝火開始劇烈扭曲，火焰不再是躍動的形態，而是像粘稠的液體般蠕動。
    時而拉伸成痛苦掙紮的人形，時而蜷縮成咆哮的野獸輪廓。
    整個過程中，溶洞的溫度持續下降，岩壁上的水汽凝結成冰棱，在幽綠火光中折射出詭異的光斑。
    最終，火焰定格成一個三米高的幽靈。
    它披著由冰晶編織的鬥篷，下擺不斷滴落著藍色的液態寒氣。當它抬起頭的刹那，眼窩中跳動的綠焰突然暴漲。
    "歡迎來到"幽靈開口時，聲音像是千百個鏽蝕的齒輪在同時轉動，"死亡故事會。"
    每個字都帶著金屬摩擦的震顫，在眾人骨骼間引起共鳴。
    格拉姆踉蹌著後退幾步，靴底在潮濕的岩麵上打滑。手中的鋼管不知何時已經舉起。
    "別衝動！"
    華逸的警告剛出口，格拉姆已經將鋼管狠狠擲向綠色鬥篷幽靈。
    鋼管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聲，卻在接觸幽靈身體的瞬間如同穿過霧氣般毫無阻礙。
    "這不可能"格拉姆瞪大眼睛。
    鋼管在穿過幽靈後並未落地，而是詭異地懸浮在半空，表麵竄起幽綠色的火苗。
    克列格茲的工程鏡片自動調節焦距，將這一幕放大。
    "金屬正在被分解重組！"他驚呼道，"原子結構在改變！"
    鋼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綠火吞噬，金屬表麵泛起詭異的波紋，像是有了生命般痛苦扭曲。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燃燒的鋼管發出細微的嗡鳴聲，仿佛在無聲地尖叫。
    "它在哀鳴？"雷克特握緊巨劍，劍身上的晶核忽明忽暗。
    當最後一寸鋼管化為灰燼時，那些綠色火苗並未消散，而是像有意識般匯聚成一團，緩緩飄回幽靈體內。
    幽靈的鬥篷無風自動，綠光在其表麵流轉。
    "不用著急。"幽靈的聲音像是從深淵底部傳來，每個音節都帶著多重回響，"一個一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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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溶洞的溫度再次驟降，岩壁上的冰晶以驚人的速度蔓延。
    幽靈緩緩抬起虛幻的手臂，指尖凝聚出一朵跳動的綠焰。
    "死亡終將會降臨。"
    綠色鬥篷幽靈緩緩抬起手臂，指尖凝聚出四朵跳動的綠焰，精準地飄到四人麵前，懸浮在離眉心三寸的位置。
    "看好了。"幽靈的聲音像是千萬片枯葉在摩擦，"萬物生靈的生命，就像這盞燈火。"
    華逸盯著眼前的綠焰，發現火芯裏竟有細小的畫麵閃動——一個嬰兒從呱呱墜地到垂垂老矣的全過程，被壓縮在方寸之間。
    火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減弱，燈油般緩緩消耗。
    "油盡燈枯時，生命也將走到盡頭。"
    幽靈的鬥篷無風自動，"我勸你們別亂動。自然的衰老死亡，才是最幸福的結局。"
    克列格茲的工程鏡片瘋狂閃爍，顯示著驚人的數據"這火焰在吸收周圍的熵值！它在加速時間流逝！"
    幽靈張開雙臂，綠焰暴漲形成一道光幕。
    光幕中浮現出人類曆史的血腥畫卷——部落間的血腥屠殺，王國鐵騎踏平村莊，煉金術士研製毒氣，地精工程師測試爆炸裝置
    "人類自誕生以來，"幽靈的聲音帶著金屬質感，"從部落戰爭到王國衝突，為了私利不斷紛爭。"
    畫麵切換到現代戰場冒著黑煙的鋼鐵戰艦，噴吐火舌的連發槍械，戴著防毒麵具的士兵。一隻被原油汙染的海鳥在畫麵中痛苦掙紮，最終沉入漆黑的海水。
    "為了勝利，你們發明了多少殺戮工具？"
    幽靈的質問讓岩壁上的冰晶簌簌掉落，"火燒、水淹、土埋，現在連毒氣和病毒都用上了。"
    光幕最後定格在一片焦土上，枯萎的森林裏堆滿動物骸骨。
    幽靈的聲音拔高，震得碎石滾落
    "人類以及協助人類的種族，是不是該滅絕？"
    "現在我代表死神，開始宣判你們每個人的死亡故事。"
    綠色鬥篷幽靈的聲音在溶洞中回蕩，每個音節都讓岩壁上的冰晶震顫，"從誰開始呢？"
    華逸右手緊握斬月劍，發現劍身傳來異常的脈動。
    斬月竟在悄無聲息地吞噬麵前那盞綠色油燈的能量，燈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
    "有意思。"幽靈的語調第一次出現波動，"看來你能感知靈魂。這樣更好。"
    它緩緩舉起由霧氣凝聚的綠色鐮刀，"那就從你開始吧。"
    鐮刀劃破空氣時沒有風聲，卻讓所有人的靈魂都感到一陣刺痛。
    華逸本能地交叉雙劍格擋，鐮刀卻如同幻影般穿透劍刃，輕輕掠過他的脖頸。
    "呃——"華逸的瞳孔驟然放大。
    他看見一個半透明的自己從身體裏被拽出，與肉體間還連著銀絲般的細線。
    與此同時，無數記憶碎片開始在周圍閃回——
    六歲時躲在村長背後的自己，十七歲時抱著村民屍體的自己，組建公會時在盟約上按下血指印的自己每個畫麵都帶著當時的氣味與溫度。
    "華逸！"雷克特怒吼著想要衝過來，腳下的綠火卻突然暴漲，形成一道環形火牆。克列格茲的鑽頭剛碰到火圈就結滿冰霜，格拉姆的鋼管直接被彈飛。
    幽靈的手指輕撫過華逸的靈魂銀絲"聽故事的時候，不要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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