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天氣轉涼。氣溫有所下降，路上的行人都換上了較厚實的衣服。
    寒風卷著落葉掃過街道，人們下意識緊了緊領口加快了腳步。
    路邊的長椅上，
    桃桃四處張望，神色很是不耐煩，口中碎碎念著，怎麽還沒來啊之類的話。
    這時，
    一道黑白色身後背著竹子的身影急匆匆跑來，他站定到長椅前，喘了口氣後，抬頭露出尷尬的表情。
    “你可算來了，爺爺我還以為被放鴿子了。”
    桃桃跳下長椅沒好氣道。
    竹子神色一囧，趕忙解釋。
    “不是想放你鴿子，最近天冷，一不留神睡過頭了。”
    “你丫還好意思說出來！信不信爺爺我吃了你啊！”
    “呃，對不起對不起。”
    一頓發火後，桃桃呼了口氣，吹了一個多小時涼風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轉身朝不遠處的小巷蹦去，同時招呼道。
    “走吧，老子帶你去見我兄弟。”
    竹子一愣，雙腿條件反射的跟上。
    “他沒來嗎？”
    “他幫人看場子呢，走兩步路就到了。”
    “看場子？”
    兩獸進入小巷左繞右繞，很快來到了一家小酒吧前。
    竹子抬頭看了看，神情有些精彩。
    看場子，小酒吧，這窮奇是混黑社會的？
    不過按他神話傳說中的形象，似乎還挺符合畫風的。
    抱著緊張的心情，竹子跟著桃桃走進酒吧。
    此時正值上午，酒吧內沒什麽人，隻有寥寥幾個客人獨自坐著喝酒。
    進門的左手邊是吧台，酒保坐在後麵昏昏欲睡。
    大廳的中央是不算大的舞台，此時彩色的燈光關著。地上可以看見嘔吐物的痕跡。
    舞台周圍，場麵一片狼藉，翻倒的椅子，吃了一半的零食以及地上流淌的酒水和散發著怪味的被消化過的食物。
    幾十個紅色毛球穿行在桌椅間，臉上戴著口罩，收拾著昨晚的殘局。
    竹子捂住鼻子，對空氣中的味道有點受不了。
    他看向那些個打掃衛生的紅球，不由疑惑的問向前麵帶路的桃桃。
    “那些紅球是……”
    “哦，他們呀，窮奇的分身。”
    桃桃偏頭看了眼隨意的回答。
    竹子臉上慢慢顯出懵逼之色。
    “他們……他們不是看場子的嗎？”
    “順便兼職保潔唄。”
    竹子感覺自己心中剛給窮奇建立起的黑道大哥形象有點崩，神他喵四凶之一的分身給別人家酒店當保潔！
    心中堆滿槽點的竹子跟著桃桃上了二樓進了一個小包間。
    開門的正對麵是一張長桌，而長桌的末端，窮奇豪好整以暇的坐著看向這邊。
    “就是你們劇組想邀請我去參演？”
    一股莫名的壓迫感迎麵而來，竹子咽了口唾沫爪心冒汗，下意識打量眼前傳說中的四凶之一。
    渾身暗紅，背後生有一對黑色翅膀，麵部黑紅交錯一雙紫色的眼眸顯得妖異非常。
    此時他兩隻黑色的爪子搭在桌子上，表情顯得漫不經心。
    “我的出場費可是很貴的。”
    竹子深吸一口氣，平複心情謹慎的發問。
    “你想要多少？”
    窮奇雙爪按住桌麵站起身，目光如炬。
    “起碼……500起步。”
    “誒，誒？”
    竹子緊張的表情驟然一僵，心中的情緒被懵逼所代替，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問題了。
    你確定你後麵沒少加個萬字嗎？
    雖然500萬太獅子大張口了些，但俗話說漫天要價坐地還錢也不是不能談。
    但你這500是認真的嗎？
    你好歹也是上古四凶啊，就這個噱頭，這個身份500是不是太掉價了點？
    一旁的桃桃盯著窮奇，眼神中透露出一種看土包子的感覺。
    “我說一段時間不見你怎麽……”
    “咳咳咳咳咳！一場戲5000，接不接？”
    窮奇原本看想桃桃準備聽他說些什麽，但一聽竹子這話他豁然站起身。
    正當竹子以為價格報低了的時候，隻見窮奇幹咳一聲麵露諂媚。
    “咳，請務必讓我參演。”
    沒辦法，窮奇也想讓自己有骨氣點，但奈何對方給的太多了。
    當竹子拿出提前擬定好的合同，窮奇簽完字後，兩獸都是一臉滿意。
    窮奇是因為覺得自己賺了。
    竹子是因為靴貓承諾過，如果能把片酬壓下來就給他漲工資。
    也是因此他才打斷桃桃的話不讓他提醒對方，不過500實在太少他良心不安，所以改成了5000。
    桃桃看著感覺自己賺翻了的窮奇，有點不想承認這是自己兄弟。
    若不是竹子有良心，這家夥的片酬就得被坑到原定的110不到，丟臉呐！
    不久後，
    長桌上擺了幾個小菜，兩三個空酒瓶被隨手丟在地上。
    窮奇和桃桃對坐著喝酒，竹子沒喝，他在一旁吃點小菜，看著這倆聊天。
    “我說你呀，一段時間不見怎麽混的這麽差了？5000塊就給打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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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桃開口。
    窮奇聞言默不作聲的拿起一瓶酒噸噸噸灌完，神情那叫一個鬱悶。
    經過桃桃帶有嘲諷意味的解釋，他已經知道自己身為凶獸在演藝圈的價值。
    現在再回頭去看自己之前的表現，窮奇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怎麽就能這麽不爭氣呢？！
    偏偏自己還不好找那隻熊貓發火，人家好心才給自己提到5000的，要不然1000都不到。
    窮奇雖然自認不是什麽好獸但他也是要臉的，這種情況還找人家發火，是真做不到。
    又灌下一瓶酒，窮奇心裏一陣憋悶，桃桃看他這樣子不由催了一句。
    “你倒是說話呀。”
    被這句話一刺，加上酒勁有點上來了，窮奇一拍桌子發出砰的一聲，情緒直接爆發了。
    “還不是怪那群泥巴人，雇我去看場子，鎮場子，出錢時摳門的跟要他們命一樣！”
    “老子可是堂堂四凶之一的窮奇大人啊！他們就給那點三瓜倆棗！害的老子我這次丟了這麽大的臉！”
    桃桃意外道。
    “哎？你好歹也是凶獸，牌麵還不夠大嘛？他們怎麽壓價的？”
    一聽這話，窮奇氣得連連拍桌，整個桌子連帶上麵的碗盤都在跟著震動。
    “他們說老子的分身長得不夠凶，威懾力不夠！”
    “老子親自上，他們又說隻雇了我一個，死活不願意多給！”
    “氣死老子了！”
    桃桃啞然，他想想自己這位兄弟內群分身的造型，口中情不自禁的感歎。
    “似乎也是哈。”
    一旁的竹子聽到這裏不解了，他開口詢問。
    “你不應該是很能打嗎？為什麽不是按戰鬥力評估出場費，而是按威懾力？”
    此話一出，窮奇和桃桃同時衝他投來了關愛智障的眼神。
    “怎，怎麽了？”
    竹子一頭霧水，他感覺自己問的沒問題呀。
    “能打有個屁用，再能打把人傷了還不是得進局子。”
    桃桃撇嘴，一臉看智障的表情。
    竹子一呆，他品味了一下這句話，感覺好有道理。
    窮奇開口對桃桃的話補充道。
    “那群泥巴人顧我的目的又不是讓我打人，傷了人進局子蹲著的是我，他們又不給加錢，我圖啥呀？又不可能真的跟泥巴人對著幹。”
    竹子一陣語塞，他一個守法好公民竟然被兩隻反派凶獸教育了。
    “那要是對著幹會怎麽樣？”
    他猶豫了一下沒忍住好奇的問。
    窮奇劈了他一眼。
    “檮杌聽說過沒？”
    竹子點頭，四凶的另一位，大名鼎鼎。
    窮奇接著說道。
    “那家夥不聽老子的勸，非得跟泥巴人死磕，聽說現在已經被五馬分屍了。”
    “哎！！”
    竹子大驚失色。
    “這麽凶殘嗎？死刑也不至於五馬分屍吧？”
    “沒死。”
    窮奇的話匣子被打開，他灌了口酒，醉醺醺的解釋。
    “我們是天地所生，泥巴人還沒膽子殺我們，會遭天譴的。”
    “那五馬分屍？”
    “嘿嘿嘿，上古神獸哪有那麽容易死啊，你看這毛蛋，就剩個腦袋了還不是活蹦亂跳的。”
    窮奇說著還撥弄了一下桌子上的桃桃，直接就給他惹炸毛了。
    “你幾個意思你！還扯上我，你都混成這個德行了，還有臉嘲諷我？！”
    “哼，我混的再差，起碼四肢健全，哪像你，一個沒了身體的殘廢。”
    “靠！”
    這一句話直接把桃桃給整急眼了，這都不是掀人傷疤了，是卸完傷疤又往上麵撒了袋鹽。
    這能忍嗎？這不能忍！
    “掀人老底是吧，爺爺我怕你不成！”
    “當初是誰被那個藍毛帶角的家夥捅的哭著回來找大姐頭！還捂著屁股！我看怕不是被……”
    “你閉嘴！！”
    窮奇也急眼了，猛地一拍桌子打斷桃桃的話。
    “當初還是老子把你撿回來的，沒我你早死了！不然哪有你在這吵吵的份！”
    “你管過我嗎你！還不是大姐頭養的我！”
    桃桃也不甘示弱的一拍桌子。
    兩獸顯然都是喝大了，竟不顧竹子還在旁邊互相掀起了老底。
    吵著吵著，他們把對方的底子全部掀了個幹淨，而後實在說無可說便攀比起了上古時期誰更威風，一路從四凶毀滅人類部落說到了現代，不知不覺間，他們從互相針對變成了訴苦。
    “你說老子怎麽說也是四凶之一吧，上古時讓泥巴人聞風喪膽，結果現在一個個都敢跟老子討價還價！換成上古時期早把他們吃了！”
    窮奇臉色通紅，爪中拿著剩了半瓶子酒破口大罵。
    桃桃聽完翻了個白眼，聲音有點含糊的罵道。
    “你當爺爺我好過呀，雖然賺的錢比你多，但一點身為上古凶獸的威嚴都沒有，那群家夥天天拿我當球踢！”
    兩獸訴說著，腦海中不由想起諸般不順，越說越悲傷，越說越想哭，最終在酒精的驅使下，他倆抱頭痛哭起來。
    “兄弟呀，我好想回上古啊！”窮奇淚流滿麵。
    “你回個屁的上古。沒了網絡和美食你受得了嗎你？！”桃桃盡管也在哭，但嘴上還是一點不饒人。
    竹子在旁邊全程圍觀，有點糾結的收起了錄像的手機。
    導演喜歡收集素材，金主喜歡看八卦，可看這倆位這麽悲慘的樣子，自己把這一幕錄下來，還給別人看，是不是不太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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