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多的時候，戴春風實在是有點頂不住了。
    沒辦法，他在深夜十一點多的時候，已經和周奕在電話裏約好，不論多晚的時間，他都必須等著周奕的回電和最終答複。
    在第九戰區，周奕雖然是個副參謀總長，但他上頭還有參謀總長，最後才是戰區司令長官。
    戴春風的計劃沒有第九戰區參謀總長和司令長官的許可，就算周奕同意也不作數。
    這可涉及到第九戰區的軍事布防，甚至司令長官和參謀總長同意了，上頭還有個喜歡指手畫腳的老頭子。
    但這個計劃牽扯太大，生怕消息泄露的戴春風隻能違規操作一次，越過老頭子直接找第九戰區的高層接洽。
    何況在江城戰役的時候，他還與第一兵團司令官，也就是現任第九戰區的司令長官合作過，創造了萬家嶺戰役的勝利。
    戴春風覺得第九戰區的司令長官總該記得，軍統與第九戰區參謀部之間有直連情報的特權。
    他隻能等待，誰讓對方的是戰區司令長官呢？
    為了他心中已經成型的暗戰計劃，多長時間他都要等。
    他更清楚，周奕一定也在為這件事情忙碌。
    戴春風讓女秘書衝了一杯熱咖啡過來，準備提提神，繼續等待第九戰區的消息。
    就在他端著熱氣騰騰的咖啡，哈氣的時候，辦公桌上的座機響起了急促的鈴聲。
    戴春風迅速放下手中的咖啡，順手拿起電話，“我是戴春風！”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了周奕略帶喜悅的聲音。
    “老戴，你的計劃薛長官已經批準了！”
    聞言，戴春風大喜正要說話呢，隻聽周奕突然來了個“但是……”
    戴春風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老周，這麽多年的交情了，你可不要用‘但是’來嚇我！”
    周奕在電話裏笑道，“你的要求，第九戰區偽造一份比較接近真實的軍事布防，薛長官認為不可取！”
    這句話又讓戴春風的心沉到了臀部。
    “既然要給小日子間諜竊取情報，那就給他竊取真的情報，否則小日子間諜是不會信的！”
    “給真情報？”
    戴春風心驚了。
    周奕在電話裏繼續道，“老戴，為了你的計劃成功，薛長官決定，把星城伯陵防線的軍事部署全部用來執行你的計劃。”
    “你不要有心理壓力。”
    “湘北以及贛南地區今年入秋後連續雨水，薛長官已經下令將整個防區犁地為田。”
    “薛長官巴不得日軍現階段進攻星城，就算日軍知道了第九戰區的防禦部署也沒用，三湘之地豈是一份軍事布防就能了解的？”
    雖然周奕在電話裏隻是簡單的提了一下第九戰區的戰術設想，但戴春風已經窺伺到了第九戰區高層的企圖。
    第九戰區利用今年秋季的多雨，把防線犁地為田，那麽日軍的坦克、重炮一旦進攻星城將寸步難行，其火力優勢勢必弱化。
    甚至因為反常的秋季連續陰雨，限製了日機轟炸的頻率，小日子的空中優勢也會蕩然無存。
    如果戴春風是林琛這種穿越人士，一定知道第九戰區的司令長官，為什麽會做出“給真情報”的決定。
    “誘敵深入，爭取外翼”的戰術思想，是第九戰區薛長官的老套路了。
    現在第九戰區的防線已經成了澤國，難道等天放晴了，太陽把泥濘的道路全部曬硬了、曬夯實了再和小日子玩命嗎？
    讓小日子間諜拿到真情報傳回去，日軍才會現階段大膽的進攻第九戰區泥濘的防區。
    最終重武器運不走，後勤物資上不來，反而依靠兩條腿的第九戰區占盡了優勢。
    “老周，我會讓你我雙方的專線電台，迅速接收第九戰區的軍事布防……不，是伯陵防線。”
    戴春風一臉的躍躍欲試，有了第九戰區的真情報，他不信老鬼不上當。
    “老戴，告訴小女，計劃若成，雖死無憾，她得為這個山河破碎的國家還債！”
    周奕最後嚴肅的丟下一句話，就掛了電話。
    戴春風不由得暗哼，這對父女心心念念還債，問題是泄露了那麽多情報，周家父女還得清楚嗎？
    想到周偉植的殉國，戴春風心裏就不痛快。
    ……
    清晨，第一縷陽光還沒照射進屋子。
    趁著小日子的轟炸機暫時沒有光顧山城，軍統總部的軍官食堂已經將熱氣騰騰的飯菜準備好了。
    “你好，我是行動處的少校反諜顧問俞世濟。”
    田中重男走向廚房，對路遇的軍統軍官鞠躬問候。
    這是沈逸的安排，如果他以小日子身份出現在軍統，估計走不出七步就能有人給他打黑槍。
    何況山城人恨透了小日子的轟炸，要是知道田中重男是個小日子，指不定會被袍哥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救都沒得救那種。
    因此為了他的安全考慮，田中重男隻能用俞世濟的身份進入軍統。
    他的客氣換來了軍官們的熱烈回應。
    “老俞吃飯呢？得閑喝一杯去。”
    “老俞，晚上別忘了醉仙樓。”
    “……”
    田中重男的人緣一向很好，在戴春風和沈逸的刻意盈滿之下，幾天的時間他就和很多軍統軍官熟絡成了兄弟。
    喝酒、泡妞，軍統的總部的軍官愛什麽，他就帶著這些軍官玩什麽、樂什麽。
    在這操蛋的戰爭年月，誰也說不上明天還有命喝酒吃肉玩姑娘，及時行樂才是正事。
    這也讓田中重男從中發現了一個隱秘的情報。
    住在戴老板官邸的電訊女軍官周秋蘭的父親，是第九戰區的副參謀總長，周奕。
    當時他心裏欣喜若狂，沒想到掌握軍統核心機密的周秋蘭，其父親居然還是第九戰區副參謀總長？
    第九戰區的軍情情報，和軍統的核心機密，都關係於周秋蘭身上。
    但好巧不巧，聽說淩晨的時候戴老板的官邸，遭受了特工總部潛伏特務的爆炸襲擊？
    今天早上住在戴老板官邸裏的所有人員，包括戴春風，都會來軍統總部的食堂用餐過渡一下。
    這麽巧的事情，田中重男直覺就是戴春風有陰謀。
    他不相信巧合，在他眼中所有巧合都是蓄謀已久。
    田中重男可以不來的，但周秋蘭身上的秘密、和周秋蘭的身份，讓他忍不住誘惑要試探一下。
    他始終相信，兩年多前泄露了那麽多情報給三浦次長的女人，有一次，就會有無數次。
    田中重男準備碰碰運氣。
    情況不好，大不了縮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