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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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內普的指尖深深掐進溫之餘的肩膀,指甲幾乎要穿透那層單薄的襯衫布料。
    他的眉峰擰得生疼,每一寸肌肉都在抵抗這個充滿了報複意味的吻。
    可對方的手掌牢牢扣著他的後頸,拇指抵在頸椎凹陷處,那是魔藥大師知曉的、能讓人瞬間脫力的穴位。
    溫之餘的犬齒在他下唇細細碾磨著,那種介於疼痛與酥麻之間的觸感讓斯內普的睫毛劇烈顫抖。
    但更糟糕的是對方正在用舌尖將殘餘的魔藥不斷的往他齒間推。
    那種苦艾與龍膽汁混合的味道像毒液般侵蝕味蕾,斯內普甚至能嚐到自己在配方裏額外添加的非洲樹蛇鱗片的粉末。
    還有那些特意使壞多加了幾倍的苦艾。
    斯內普發誓,他當時真的隻是想讓這個什麽都敢往嘴裏進的兔子長點教訓。
    到現在,他好像有點自作自受了。
    “嗚……!”
    斯內普掙紮著,無意從喉間溢出一聲悶哼,他的手指痙攣著抓住溫之餘的衣領。
    但這個動作卻明顯換來了更加過分的對待。
    下一刻,溫之餘突然含住他的上唇輕輕吮吸,將嘴裏最後一絲的魔藥氣息渡了過去。
    這股無法忍受的苦味讓斯內普猛地發力推拒。
    溫之餘竟順勢地鬆開鉗製。
    仿佛早有預料般,他的手指從斯內普的後頸滑落,指腹甚至曖昧地蹭過對方繃緊的頸線。
    在徹底分離前留下一個若有似無的輕撓。
    壁爐火星突然炸開,迸濺的光點映亮溫之餘驟然收斂的侵略性。
    他退開得太過恰到好處,以至於斯內普的力道一時落空,睡袍翻湧著向後踉蹌了兩步。
    溫之餘自己卻穩穩坐在原地,唯有被扯亂的領口和泛著水光的薄唇證明著方才的失控。
    而當斯內普怒視過來時,他甚至還體貼地伸手虛扶了一下。
    當然,他在碰到對方前就識相地停住,轉而將那隻手放到扶手上雙手交疊。
    見狀,斯內普抬手狠狠的擦過嘴角,指節毫不意外的蹭到一絲血痕。
    溫之餘的犬齒到底還是留下了痕跡。
    “溫之餘!”他低吼,聲音裏壓抑著怒意,卻又因為方才的糾纏而微微發啞。
    罪魁禍首迅速收斂方才的侵略,仰起臉,金色的眼瞳無辜地眨了眨。
    甚至,他還微微抿了抿唇,硬生生的憋出兩滴眼淚,活像是受了委屈的那一個。
    斯內普看著他的睫毛在火光下投下細碎的陰影,整個人看起來柔軟又無害。
    仿佛剛剛那個凶狠地咬住自己下唇、強行把苦味魔藥渡進嘴裏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教授……”
    溫之餘小聲開口,嗓音裏帶著一點示弱的意味,但說話間,他輕輕舔了舔自己的犬齒,像是在回味著什麽。
    這個發現讓斯內普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太清楚這種表情了。
    溫之餘每次闖禍後都會這樣,裝乖、示弱、甚至故意放軟姿態,仿佛剛剛的惡劣行徑隻是一場幻覺。
    可偏偏那雙眼睛裏還藏著未褪的饜足,像是偷腥而得逞的貓。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斯內普冷冷道,但語氣裏的威懾力卻因為自己微亂的呼吸而削弱了幾分。
    見狀,他咬著牙又試圖補上一句“如果你還想要你的眼睛的話。”
    這個假裝強勢且毫無威脅的話讓溫之餘嘿嘿一笑。
    看著他,斯內普氣得幾乎要咬碎自己的後槽牙。
    他猛地抽出魔杖,然後下一秒直接朝溫之餘身上丟了過去,試圖用魔杖砸死他。
    溫之餘眼疾手快地接住那根樺木的魔杖,看著魔藥大師惱羞成怒的轉身大步衝進臥室。
    漆黑的杖體在火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柔韌而鋒利。
    就像它的主人一樣。
    看了看並未完全關緊的木門,溫之餘忍不住的用指尖摩挲了一下杖柄處細微的磨損痕跡。
    那是斯內普常年施法時留下的印記。
    哎嘿~
    這還是他少數幾次能摸到斯內普魔杖的時候呢。
    這根黑色的魔杖平時被他的主人隨身攜帶,似乎是藏在袖口,又似乎是拿在手裏。
    反正無論如何,這根魔杖是跟著斯內普最久的東西。
    光是這一個理由,就足夠讓溫之餘愛不釋手。
    他反反複複的拿在手裏把玩,甚至還將魔杖舉到眼前細細端詳。
    這根魔杖,比他觸碰過的任何事物都要沉重。
    樺木的紋路裏藏著歲月的秘密,每一道細微的刮痕都是魔藥大師未曾言說的過往。
    那些被魔藥熏染的深夜,被咒語撕裂的沉默,被孤獨浸透的年歲。
    它曾在他的掌心裏顫抖,曾在他指尖燃燒,曾替他擋下無數惡咒。
    也曾……在無人知曉的黑暗裏,成為他唯一的倚仗。
    溫之餘的指腹輕輕摩挲杖身,像是撫過一道陳年的傷疤。
    他閉上眼,嗅到冷冽的木質香下,那縷揮之不去的苦澀。
    是生死水的餘韻?還是攝神取念後的疲憊?
    亦或者……是無數個獨自熬煮絕望的黎明,滲進木紋裏的歎息?
    黑色的魔杖在他掌心微微發燙,仿佛在回應他的探尋。
    它也記得。
    記得那個男孩在分院時的顫抖,記得那個少年在陰影中的徘徊。
    記得那個男人在魔咒襲來前的最後一刻,仍緊握著它,像緊握著半生都未曾宣之於口的……
    這簡直比親吻更加私密,溫之餘覺得自己仿佛能透過這根魔杖觸碰到斯內普靈魂的輪廓。
    那個他曾經陪伴與看見過的,被一團黑暗所包裹的灰色。
    他的靈魂是燃燒在永夜裏的火。
    不是那種溫暖明亮的、讓人想要靠近的光。
    而是陰冷的、固執的、在黑暗中獨自掙紮的焰。
    被風吹得搖曳,被雨打得低伏,卻始終不肯熄滅。
    作為魔修,溫之餘見過太多的靈魂。
    有純白如初雪的,有燦爛如烈陽的,有渾濁如泥沼的……
    可唯獨斯內普的,是灰色的。
    不是懦弱的灰,不是麻木的灰,而是像被反複撕裂又縫合的傷疤。
    是暴雨前壓抑的鉛雲,是魔藥坩堝底部沉澱的、最苦澀的那一層藥液。
    多麽美麗啊。
    那種在黑暗中不斷下墜,卻又始終拽著一線執念不肯鬆手的姿態。
    那種被仇恨灼燒,被愧疚腐蝕,卻依然選擇用最鋒利的棱角麵對世界的頑固。
    溫之餘撫摸著魔杖,像是在撫摸那個靈魂的傷痕。
    他愛極了這種美。
    愛他像愛一道永不愈合的傷口,愛他像愛一首無人聆聽的悲詩,愛他像愛在深淵邊緣徘徊的、孤獨的影。
    “西弗勒斯……”
    或許是藥效還沒有過去的緣故,他低聲念著這個名字,舌尖掠過唇瓣,再次嚐到了血的味道。
    唇上的傷口滲出一絲血珠,他慢條斯理地舔去,犬齒無意識地磨咬著下唇,回味著方才撕咬時的觸感。
    溫之餘想,怎麽可能放他離開?
    從他允許自己靠近的那一刻起,魔藥大師就再也失去了逃離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