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時間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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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斯內普的臉色陰沉得和地窖的牆壁沒有什麽兩樣。
    他看著鄧布利多,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這是我的私事。”
    鄧布利多見狀微微頷首,目光溫和大抵早已料到:“好,好的。”
    他重新戴上眼鏡,鏡片後的眼睛重新望向魔藥大師:“所以,你的意見是?”
    再次回歸話題,斯內普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掙紮著什麽,最終低沉地開口:“……我覺得你可以采用更保險的方法,而不是用自己的——”
    “這個我們已經說過了,西弗勒斯。”鄧布利多輕聲打斷他,聲音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這是一筆非常劃算的買賣。”
    “我不這麽認為,”斯內普回答,“這和魚死網破並沒有什麽區別。”
    斯內普將自己的聲音壓得很低,幾乎每個詞都裹挾著壓抑的怒火:“以命換命,非常愚蠢。”
    鄧布利多笑了笑,用蒼老的手指輕輕從口袋裏拿出一顆糖果。
    橙黃色的糖果在晨光中泛著晶瑩的光澤,他像逗弄孩子般將糖果遞到對方麵前。
    斯內普嫌惡地撇開頭,忍住一拳砸死他的衝動。
    見他不吃,鄧布利多也沒有強求。
    “親愛的西弗勒斯,”他慢悠悠地剝開糖紙,糖果在齒間發出清脆的碎裂聲,“有時候最愚蠢的選擇,恰恰是最明智的。”
    “明智?”
    斯內普譏諷地重複這個詞,不知道是應該先反駁對方的用詞還是用詞,“你管這叫明智?”
    “是的。”鄧布利多平靜地注視著他。
    “用我這條已經走到盡頭的命,換無數人活下去的機會……這難道不是最劃算的交易嗎?”
    鄧布利多輕輕推了推眼鏡,溫和地注視著他:“西弗勒斯,我們都需要做出選擇。”
    斯內普壓下怒氣,聲音低沉:“我隻是認為……應該還有更好的方法。”
    “或許吧。”鄧布利多緩緩點頭,從口袋裏再次取出一顆檸檬雪寶。
    “但有時候,最簡單的選擇往往是最有效的。”這次,他將糖果放在了桌上,並沒有遞給斯內普的意思。
    斯內普看著那顆糖果,眉頭微蹙:“代價太大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鄧布利多的目光越過他,望向窗外明媚的陽光,“我的路已經走到了該結束的時候,而你的……”
    “可我不想死。”斯內普突然說道,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
    隨後,辦公室陷入短暫的沉默。
    福克斯在棲木上輕輕鳴叫,紅色的羽毛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鄧布利多的手指在半月形眼鏡上微微一頓。
    陽光透過鏡片,在他布滿皺紋的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他望著眼前這個總是陰沉著臉的男人。
    此刻他低垂著頭,黑袍下的肩膀繃得筆直,像是在承受某種無形的重量。
    “阿不思,我不想死了。”斯內普聲音極低的又重複了一遍,雙拳緊握。
    這句話輕得像一片羽毛,卻讓鄧布利多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多年前那個跪在自己麵前哀求的年輕人。
    鄧布利多的嘴唇微微顫動,卻最終沒有問出口。
    因為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差點犯了一個多麽殘忍的錯誤。
    去質問一個人為何想要活下去。
    辦公室裏,清晨的陽光漸漸灑落。
    鄧布利多望著眼前這個曾經一心求死的男人,看著他緊握的雙拳和低垂的頭顱,突然覺得喉嚨有些發緊。
    紅色的鳳凰輕輕振翅,落下一根火紅的羽毛,在陽光下緩緩飄落。
    鄧布利多伸手接住,感受著羽毛在他的掌心散發的溫熱。
    半晌後,世界仿佛終於恢複生機。
    “西弗勒斯……”鄧布利多將聲音放柔。
    “你知道嗎?”他說:“這是我這些年,在你身上聽過最好的消息。”
    聞言,斯內普的肩膀幾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但他沒有抬頭。
    陽光在他漆黑的發絲上鍍了一層金邊,照亮了幾根平日裏不易察覺的銀絲。
    鄧布利多慢慢站起身,五顏六色的睡衣同樣在在陽光的照耀下幼稚得不行。
    他繞過堆滿羊皮紙的辦公桌,在距離斯內普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
    “活著從來都不需要理由,”他說,“但願意活下去……本身就是最為珍貴的。”
    鄧布利多說著,退後半步靠在辦公桌邊緣,“不過我很好奇。”
    “可以告訴我嗎?”鄧布利多微微頷首,“是因為溫先生?”
    “……”
    \"隻是同事。\"斯內普答非所問。
    “……”鄧布利多沉默。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也隻是發出了一聲意味深長的:“啊……”
    福克斯在棲木上適時地發出一聲鳴叫,紅色的尾羽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斯內普的表情變得更加陰沉了。
    “就像你和米勒娃一樣,”他冷冷地補充道,“純粹的同事關係。”
    鄧布利多一時語塞,剛戴上眼鏡後的藍色眼睛罕見地閃過一絲無奈。
    他伸手推了推眼鏡,指尖在鏡框上輕輕敲擊,像是在思考如何拆穿這個拙劣的謊言。
    “西弗勒斯,”老人最終放棄了。
    他歎了口氣,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擺出一副工作常態:“你是我見過最嘴硬的人。”
    或許是還覺得不夠表達自己現在內心的想法,鄧布利多停頓了一下,再次補充。
    “沒有之一。”
    原以為終於可以在語言上梗一下對方,鄧布利多甚至準備好了接下來需要裝逼的話。
    可他沒想到,有些人的後天努力,根本就比不上所謂的天賦異稟。
    “那看來你見識很短淺了,”斯內普毫不猶豫的接口,“又或者根本就是眼瞎。”
    “……”鄧布利多不想說話了。
    老人默默咽回臨近嘴邊的字母,口中苦澀。
    “好吧,”鄧布利多狀若投降,“你贏了。”
    “你的意見我會考慮,”他悻悻地從抽屜裏掏出一卷羊皮紙,拿起筆隨意勾掉一串奇怪的紋路。
    再抬頭時,斯內普在他臉上看見了難得一見的認真。
    鄧不利多說:“但你知道的,我們最缺的就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