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啟輕呼一口氣，點頭：“今天按照你所說，我讓人去找陳文彬，但對方說，工作已經賣出去。”
    何雨洋吹茶動作一頓，抬起頭，“工作賣了，八百塊？”
    童啟點頭。
    何雨洋眼裏透著幾分思量，“既然已經賣了，那就不管了。”
    童啟抿唇：“你幾個師兄都知道買賣工作這件事，不成我怕他們心裏有意見。”
    何雨洋端著茶水，吹了吹，喝了一口，還有些燙。
    他放下。
    “有意見就有意見。”
    “二師兄，人心這個東西，最是難以揣測掌控。”
    “雖是同門師兄弟，但咱們把人當師兄弟，人家可不一定沒有自己小心思。”
    童啟思量：“你懷疑是某個師兄幹的？”
    何雨洋搖搖頭：“都是師兄弟，第一時間，我不會懷疑他們。”
    “隻是這件事，也好看看，誰都有意見？”
    “八百塊，對於師父手中有橫財，自然不多。可是對普通人而言，八百塊，可不是小數目。”
    “區區一個工作，遲早都能得到，卻因為這個跟咱們有了意見，是不是就讓人心寒了？”
    “我不怕師兄們蠢，但蠢人，就要學會聽話。”
    “不然，我憑什麽拉扯他？”
    童啟沉默。
    何雨洋看著童啟，輕輕笑了笑：“我一直以為二師兄不想走踏踏實實那條路，是個狠人。”
    “如今看來，二師兄倒是重情重義。”
    “隻是，我重情重義，最多落個罵名，影響不了我人生。”
    “師兄重情重義，重錯了人，可是會要命的！”
    何雨洋暗暗提醒。
    童啟抬頭深深看著何雨洋，抿唇：“感覺你比我更適合混在道上。”
    “混道上沒前途。”
    “師兄，你可以混，是因為如今環境如此，但一定要在未來，給自己留一條洗白之路。”
    “否則，你的終點，不是進局子槍斃，就是死在外麵。”
    童啟眨了眨眼睛，遮掩了眸光神色，頷首：“我會記得你所說。”
    何雨洋吹著茶，輕輕喝著茶，忽然問：“二師兄，你將工作消息傳回去沒有？”
    童啟不解：“沒有。”
    “怎麽問這個？”
    何雨洋再問：“那你安排人，會不會主動把這事告訴師父那邊？”
    童啟搖搖頭。
    “我的人，第一時間找的我，師父都不知道此事，我沒讓通知，第一時間來找你！”
    何雨洋輕輕笑著：“二師兄，你說，師父那邊現在知不知道工作讓人買走一事？”
    “如果知道。”
    “那又是怎麽知道？”
    童啟表情暗了暗，沉默著，薄唇抿成一條線。
    “二師兄，咱們過去看看！”
    何雨洋微笑。
    童啟心裏裝著事，麵色有些沉，二人一起起身。
    一人推著一個自行車出門。
    ……
    當二人推開牛勇院子大門，推著自行車走入，第一時間讓人包圍起來。
    “雨洋師弟，我聽說，軋鋼廠那工作讓人買走了？”
    何雨洋循著聲音看過去。
    是三師兄。
    他笑著：“三師兄，從哪裏聽說的？”
    三師兄思量了一下，轉頭看向四師弟：“我聽五師弟說的。”
    “我聽六師弟說的。”
    “我聽七師弟說的。”
    眾人看向老七，對方迎著眾人目光，看向四師兄：“我聽四師兄說的。”
    大家又紛紛看向四師兄。
    四師兄一愣。
    迎著何雨洋看過來視線：“我……”
    何雨洋靜靜看著四師兄。
    對方眼神閃躲，呼吸輕短，猛地喉嚨吞咽一下。
    “我……”
    對方一連兩個我，卻說不出解釋來，童啟現在還有什麽看不出來？
    “老四，買了陳文彬工作的人是你？”
    四師兄立刻搖頭：“不是我。二師兄，八百塊，我這些年跟著師父，雖然賺了一些錢，卻也沒有八百塊。”
    童啟一想也是。
    何雨洋眼神揶揄帶著淡淡笑容看著四師兄，“那麽四師兄把工作消息告訴了誰？”
    四師兄抿唇。
    “你不說，那人接替軋鋼廠工作，柱子在軋鋼廠，想知道也不難。”
    “在從對方查，也不是查不到跟四師兄關係。”
    四師兄抿唇。
    眾人驚訝看著老四，眼底一片唏噓。
    工作事情。
    二師兄跟雨洋師弟都在努力幫忙，四師兄卻忽然插一腳。
    這是信不過二師兄跟雨洋師弟？
    可……
    軋鋼廠有人賣工作消息，也是雨洋師弟帶來的。
    “都進來吧！”
    在眾人沉默間，牛勇走到門口，對著眾人說道。
    幾個人走進去。
    四師兄低垂眼眸，一臉心虛歉然。
    “雨洋，童啟坐過來！”
    牛勇對著與二人說著，等人人坐下，看向四徒弟。
    “老四。”
    “說說，為什麽要這麽做？”
    四師兄抿唇，“我想要一個工作，好不容易有一個機會，明明師父也不差錢，卻因為八百塊，非得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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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有價無市，就是你捧著錢，都不應買到，如今有了，還猶豫。”
    “我心裏不舒服。”
    “這些年，我跟著師父，風裏來火裏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難道師父就不能掏八百塊給我買個工作？”
    “你給何雨洋小黃魚都不止八百塊！”
    何雨洋看著四師兄，輕輕笑了笑，一轉頭，三師兄給他他們三人倒了一杯茶，給自己麵前放下。
    他看著茶，手指摩挲杯子。
    牛勇胸口劇烈起伏，一雙眼睛瞪大，凶神惡煞看著四徒弟。
    “我掏心掏肺為了你，你卻心裏如此想我？”
    “老四，你除了跟我風裏來火裏去，你可別忘了，是我將你拉扯大，不然你早就餓死了。”
    四師兄咬牙氣憤：“是，我是你一手養大，跟著你多年，卻比不上何雨洋這麽個半徒弟。”
    “大家都是你徒弟，你憑什麽偏心？”
    “你偏心大師兄，能理解，大師兄是你打小就撿來，跟兒子一樣，我能理解。”
    “你偏心二師兄，二師兄是接你一切的人，我也能理解。”
    “可何雨洋呢？”
    何雨洋笑了一下，所以說，他不喜歡蠢貨，更不喜歡有人一副拎不清模樣，太傷眼。
    沒他。
    牛磊能進入南鑼鼓巷派出所？
    沒他。
    他們能知道軋鋼廠裏麵有人賣工位？
    不過是自私自利之人，尋得心安理得借口！
    “師父，既然知道工位事情是四師兄心急，就沒什麽事了，我先走了！”何雨洋淡淡說著，放下茶杯起身。
    牛勇點頭，看著何雨洋背影，卻眉眼裏透著幾分擔心。
    何雨洋看著像是沒有脾氣，實則脾氣不小，今天這事不能沒有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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