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霍華德緊皺著眉頭，雙眼炯炯發光，看著蒙著麵隻露出雙眼的袁理。
    “我不能說，我隻能說我也是二等兵，這次為了解救你，我冒了很大的風險，所以不要辜負我的冒險，趕快逃吧！那些軍官就是一群人渣。”
    “我們在熬煮皮帶，吃著帶著腐爛味道的皮帶的時候，而他們卻能隨意的浪費一個信號彈來烤製狗肉。”
    袁理隨著說的越多，聲音也越來越輕，開始沒有了絲毫的緊張感。
    反而帶著一絲蠱惑的意味。
    “聽著霍華德，你今天幹的很漂亮，我們這些士兵都以你為榮，這也是我願意冒巨大的風險來解救你的原因。”
    “跑吧，離開這裏吧。”
    袁理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後退，眼神真摯的看著霍華德，但是眼角餘光時時刻注意著霍華德手中的衝鋒槍。
    此時的霍華德已經沒有退路了，至少這兩名看守他的醜軍士兵死亡的帽子結實實的扣在霍華德頭上了。
    就算是現在霍華德找到一名軍官跪地坦白也沒用。
    兩名醜軍士兵因你而死的，是因為別人解救你而死亡的，其中的責任霍華德逃不掉。
    袁理篤定但凡是一個正常人，都不會在這個時候對他開槍下殺手。
    但是剛剛他注意到霍華德的槍口隱隱的對準了他。
    袁理想不通對方是怎麽想的，腦子瓦特了嗎？
    霍華德看著一邊後退一邊跨過兩具屍體，逐漸退出去的袁理。
    心中很是複雜，白天的時候隻是因為一條狗腿，情緒激動的他刺傷了一名軍官。
    即便是被收繳的槍械，但是霍華德也沒有什麽可說的，他一個二等兵怎麽可能對付得了一整個軍營呢。
    隻能認命唄，寄希望於大部隊逃離到安全的位置之後，被關上幾年，然後回家和家人團聚。
    但是這個寒風如刀的夜晚，一個不速之客的到來，徹底絕了他的希望。
    對於不速之客所說的那些軍官要懲罰他，讓他成為殘廢，這一點他是相信的。
    盡管軍營封鎖消息，但是醫院裏堆成小山一般的殘肢隱隱的已經在軍營裏流傳了。
    麵對近乎絕境的他，第一個想法依舊是寄希望於那些軍官的善心。
    他的第一個想法是逮捕這個因為拯救他而殺害兩名醜軍士兵的不速之客，然後將他帶到軍官麵前訴說這一切跟他無關，他毫不知情。
    好吧，隨著霍華德想的越來越深，霍華德自己也明白自己是在扯淡。
    軍官們不會發善心，依舊會折磨他。
    他則會因為將救命恩人送到軍官麵前，而聲名狼藉。
    最後！霍華德沒有下定決心，隻能看著袁理一點一點的退出了帳篷。
    “呼！”
    霍華德看到袁理退出帳篷之後渾身一鬆，長舒一口氣的同時。
    也看到了地上的兩具醜軍士兵的屍體，霍華德的臉色難看。
    他搞不懂事情怎麽會發展成這樣？隻是因為一個狗腿。
    天呐，
    我的天呐！
    霍華德的眼眶逐漸濕潤，這一刻他無比的懷念溫暖的家庭。
    隨後霍華德強製的平複了情緒。
    拿起圍巾擦了他臉上的淚水，上前搜刮兩頭醜軍士兵身上的物資。
    “我們一樣都是窮鬼。”
    “哎！”
    霍華德呆呆的看著兩具屍體，腦海裏閃過軍官吃肉，而他們隻能吃少量的黃豆的場景。
    無奈的歎了口氣，走出帳篷，茫然的左右看了看。
    “我能去哪兒呢？
    即便僥幸，一路上的哨兵都放過我。
    那我能在沒有物資的情況下闖過外麵的風雪嗎？”
    霍華德在黑夜裏看向遠處雪山的輪廓。
    由內到外的寒冷席卷著他的全身。
    他覺得剛剛那個人，盡管是在解救他，但同樣給他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我該怎麽辦呢？找到軍官全盤托出，剛剛發生的事情嗎？”
    “但是兩名醜軍士兵已經死了，這個責任我是逃不掉的，而且經曆過這些事情之後，我自己即便僥幸不死，那些軍官也不會放過我，缺手斷腳應該是最低的懲罰了。”
    霍華德猶如吃了苦瓜的苦膽一般，苦到了骨子裏了。
    隨後又聯想到，那些軍官會不會對他的家人下手？
    “父親除了酒精和家暴就是個軟蛋，關鍵是自己的姐姐和母親怎麽辦，一定會連累到他們的。”
    霍華德腦海裏突然閃現出剛剛袁理對他說的話。
    “聽著霍華德，你今天幹的很漂亮，我們這些士兵都以你為榮，這也是我願意冒巨大的風險來解救你的原因。”
    霍華德想到這裏之後，腦海裏想到了“我們以你為榮。”這句話，心裏突然產生一絲慰藉。
    我們見到了他們軍官的黑暗，沒人敢站出來，隻有我霍華德站出來反抗了不公。
    霍華德腦海裏猶如此時此刻的風雪一般，一陣頭腦風暴。
    而反抗的理由也越來越多。
    袁理一句“我們以你為榮”的蠱惑，激發了霍華德英雄主義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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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麵前“橫豎都是死”的絕境理論，走出外麵，麵對風雪一個人沒有資源，100死定了。
    如果留在這裏束手就行，缺隻胳膊少一條腿，至少還能苟且的活著，但是會連累家人。
    一個無用負擔，對於低產家庭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此時此刻，沒怎麽上過學的霍華德，心中也有了決斷。
    盡管他不知道如何描述心中所思所想，但他知道要做什麽了。
    一時之間，
    階級仇恨，
    生存本能，
    道德困境，
    與外在的環境壓迫，都迫使著霍華德。
    “造！反！”
    霍華德抱著衝鋒槍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所在的班級。
    這一刻不是向死而生。
    而是知道明知必死，也要弄出點動靜來，霍華德打定主意要鬧出動靜，這樣也能保護家人。
    “文明燈塔”不會欺負他那無辜的家人的，這樣的話，社會上各種道德人士不會放棄抨擊政府的機會。
    更何況霍華德天然就占領著一定的道德高地，他是見到了軍官對士兵的壓榨與黑暗，挺身而出的英雄。
    霍華德思考的越深，眼睛也越來越亮。
    踩在積雪裏的腳步也逐漸堅定。
    袁理輕微移動身體，從一處帳篷後麵看著霍華德的背影。
    心中暗道：“幸好這人不蠢，沒有浪費我給你搭建的台階，”
    “哈哈！我創造了一個“士兵反抗暴政的史詩”，雖然隻是絕望者的麻醉劑，但是這又跟我有什麽關係呢？”
    “我隻是想減輕一點我的工作，現在好了，輕鬆了，觀看風雪裏的火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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