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4點的時候不隻是父親袁學軍回來了，還有十幾個親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袁理隻能依靠有些陌生的記憶跟這些陌生的親戚打交道。
    說實話！很累。
    主要是沒有邊界感。
    小叔的大兒子，都快結婚了，跟個二百五似的。
    “哥！你在部隊10年，是不是加入那個什麽特種部隊了？有沒有弄死過人？”
    袁理一臉的難言。
    這個堂弟要是偷偷問他，袁理還能理解幾分，關鍵你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問讓袁理很羞恥啊！
    更加關鍵的是，袁理眼角餘光瞥到了正滿臉笑容跟小嬸兒，姑媽等人聊天的母親，扭頭看向了他，眼睛裏麵滿是擔心。
    父親原本跟兄弟幾個正說笑呢，拿煙的手也微微顫抖，特種部隊是啥？他們不知道。
    但是“有沒有弄死過人？”這幾個字他們聽的一清二楚。
    堂弟的話一出，原本吵吵嚷嚷的大廳，頓時安靜了幾分，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袁理身上。
    “沒有！你說的這個單位倒是有，但是沒見過，你還知道特種部隊？你咋知道的？”
    “小說呀，小說裏那個特種部隊可厲害了，哎哥！那你有沒有練過功夫，就那個電視上一招製敵的那個，一抓一扭，敵人就倒在地上，哥，你能表演表演不？”
    袁理腦海裏浮現出了在a大隊的訓練場上，一名光著膀子的戰士因為失誤，導致肩關節脫臼在沙地裏哀嚎的場景。
    一臉的老實和真誠：“見到他們訓練，沒練過。”
    堂弟上下打量了一下袁理，原來去軍營裏麵混了十年啊！
    “那你們的子彈是不是隨便打，打槍那可帶勁了。”
    袁理腦海裏再次浮現出了剛進a大隊時，為了熟悉國內外各類槍械，從手槍，步槍到機槍，狙擊槍，從睜開眼睛組裝槍械射擊，到晚上離開靶場，將槍械拆成零件的場景。
    “不是！有標準的。”
    “那哥你一天要打幾發子彈？”
    袁理伸出一隻手指頭。
    “十發子彈？”
    袁理真誠的點了點頭，他的意思是一直打。
    但是堂弟說1發或者10發，或者100發，袁理都會點頭，堂弟22了，都訂婚快結婚的年齡了，順著他來唄，小孩子嘛。
    “那你坐過坦克沒？我看電影裏美國大片兒坦克可帶勁了。”
    袁理眼中閃過自己在坦克裏一人身兼數職，操控方向，裝填彈藥，調整射擊方向，踩下射擊踏板，炮彈在醜軍大兵的人群中炸開，血液和碎肉像下雨般淋在地麵上。
    袁理臉上帶著一絲回味：“確實帶勁！”
    堂弟一下子來了精神：“呀哥！你真坐過坦克？裏麵是咋樣的？”
    “憋屈！惡心！悶熱！”
    堂弟好奇的問道：“坦克裏麵是這樣的嗎？”
    “好幾個人呢，空間狹窄，都站不直。”
    “哦！那你在軍隊裏麵有沒有認識什麽大官兒？以後咱家有事兒能找人幫忙不？”
    袁理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但是眼神莫名，扭頭看了一眼好奇的堂弟。
    其實沒有任何怪罪的意思，沒有任何看法，在社會上生活，人情關係避免不了的。
    堂弟的這個問題，是人情社會思維的延伸。
    這玩意兒就是到軍隊裏麵也逃不掉，照樣有，隻不過少罷了，除了何誌軍和鐵路敢跟他說人情社會的一些東西之外，還真沒有人敢跟他說這方麵的事兒。
    袁朗都不會，兩個姓袁的都他媽“反社會型人格”。
    看到了，會選擇無視。
    但要是你要求兩個姓袁的去幫忙照顧某個人或者是幫某個人做什麽事？
    兩個人肯定會反著來。
    你越讓我照顧那個兵，我就越折磨他。
    “我認識的都在軍隊裏，幫不了咱們什麽？”
    “哦！”
    堂弟嗑著瓜子，了然的點了點頭，熱情稍減了幾分。
    繼續和袁理聊著天，畢竟兩人小時候就認識了，住的地方又不遠，經常一起玩。
    能不能幫助他，其實無所謂，主要關係在這裏，也就是沒之前那麽熱情而已。
    “呸~”
    “怎麽了？”
    堂弟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沒事兒！瓜子兒有沙子。”
    袁理點了點頭，瞥了一眼把玩著玩具的小堂弟，之前小堂弟在王衛紅去洗手的時候抓了一把瓜子。
    到了中途要吃飯的時候，又來了一波聽說袁理回來的親戚。
    得！還得加幾個菜，再多買點兒饅頭。
    等到開飯的時候，袁理剛開始下意識的狼吞虎咽了起來，但隨後注意到他們投過來的目光，袁理就變成了正常的就餐速度。
    小叔心疼的說道：“當兵吃的不好，看把孩子給餓的。”
    袁理直起身，咽下嘴裏的菜，眼睛瞪得溜圓，看向小叔：“是我已經習慣了這麽吃了，我們吃飯有時間要求。”
    “吃的不好！還有時間要求？”
    “額~”
    “哎！當兵苦啊！”
    “哥，你多吃點兒。”
    袁理看著不知道哪家親戚的妹妹給他夾過來的牛肉，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
    實際上他想說，自從a大隊提升，資源傾斜之後，他的夥食費就變成了一天40塊5毛，享受的是最高等級的四類造。
    和飛行員潛艇兵是同一級別的。
    牛肉，雞肉，魚肉都他媽吃膩了，炊事班班長還得變著法的弄好吃，跟外麵的星級酒店差不多了。
    堂弟看袁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但是沒有說出來，拿著筷子好奇的問道：“哥，你想說什麽？”
    袁理筷子指了指從外麵買回來的鹵牛肉：“這牛肉吃起來塞牙，纖維感太重，一點都不潤，估計是老牛肉。”
    “額~”
    挑剔的袁理讓眾人一愣，這他娘的是過苦日子的當兵的嗎？牛肉這麽好的東西還挑刺？
    “還有我的夥食費每天幾十塊錢，不會發在我的手上，隻能變成各類美食，雞鴨魚肉，牛奶，羊奶，各種水果，變著花的吃。”
    袁理倒不是炫耀，純粹是不想讓親戚誤會軍隊。
    “媽！下次別買這家的牛肉了，確實老！塞牙。”
    袁理一邊說著一邊啃了一口饅頭，夾了一塊兒芹菜炒魷魚。
    “媽！咱們內陸，海鮮哪有新鮮的？下次別買海鮮了，都有味兒了。”
    “啪~”
    “有吃的就不錯了，你還挑什麽呀？”
    王衛紅氣的不輕，一時之間分不清袁理說這話的目的是什麽，以為單指她做的不好吃。
    父親袁學軍抿了一口酒，眼神亮晶晶的看著袁理，表情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