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中午在食堂吃的土豆和茄子，這飯盒裏的肉片和燉鴨子哪來的？”
    “誰家剩菜那麽多肉啊，這小子肯定沒說實話！”
    “沒錯，瞅他那賊眉鼠眼眼圈黢黑的模樣，肯定不是好人。”
    “哎，這不是我們車間的賈東旭嘛，今個剛調去食堂，就開始偷拿食堂的東西了？”
    好巧不巧，幾名鉗工車間的鉗工路過廠大門，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原本還羨慕嫉妒賈東旭走了狗屎運，能去食堂這種好地方幹活，可現在一看，這家夥是真大膽啊！
    調去食堂的第一天，就敢往家裏帶肉？
    而賈東旭看著被搶走的飯盒，聽著周圍人的議論聲，豆大的汗珠開始從額頭沁出。
    自己好像，闖大禍了？
    食堂裏的人往家裏帶剩菜，不是沒人管嗎？
    別人或許不清楚，但賈東旭是真真切切看到劉嵐往家裏帶剩菜的。
    傻柱之前在豐登樓的時候也總帶剩菜回來，去軋鋼廠入職後好像沒帶過了，賈東旭還以為是傻柱不願意給他們家飯盒，索性連剩菜都不要了。
    可保衛科為什麽要查呀！
    一時間，賈東旭臉色變得有難看，心裏更是慌得一批。
    而一名鉗工瞅賈東旭這副模樣，當即便嘖嘖兩聲，向身邊的工友們說道：“得虧這個大老鼠被調去食堂了，不然咱們車間得少多少東西啊！”
    鉗工車間少了東西，整個車間的人可都得跟著倒黴，廠裏麵要是認真起來，每一位鉗工都得被喊去問話。
    還好李懷德幫鉗工車間剔走了一個老鼠。
    “哎呦，我之前丟過兩毛錢，我就懷疑是咱們車間的人撿走的。”
    “你說，該不會是這小子把我的錢昧了吧？”
    而保衛科的人直接把飯盒端到賈東旭的麵前，冷冷的質問道：“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己沒偷東西嗎？這裏麵的肉是怎麽回事？”
    “你這是嚴重的犯錯誤，是占公家的便宜，按照廠裏的規定是要批鬥受罰的！”
    批鬥受罰？
    賈東旭聞言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自己要是被批鬥受罰了，食堂的工作還能繼續幹嗎？
    陳鈞肯定會趁這個機會把自己踢出去，到時候食堂不要他，鉗工車間回不去，他能去哪呀？
    “我......這不是占公家便宜！”
    “這些都是中午吃剩下的，我想著丟了也是浪費，就帶回家給我老娘吃，我求求你們就饒了我這一次吧，我已經知道錯了，我上有老母，下有孩子，不能被批鬥啊。”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害怕，賈東旭說話的聲音都帶著一絲絲的顫抖。
    保衛科的人聽了賈東旭的解釋，臉上的冷意更強了幾分。
    “你還敢說這些是吃剩下的？”
    燉鴨子和肉片也能被剩下，當保衛科是三歲小孩子嘛？
    “就是被剩下的啊！”賈東旭堅持自己的說法。
    這些菜確實是招待剩下的，自己不打包就得被拉去喂豬。
    豬憑什麽吃那麽好呀，這不是暴殄天物嘛！
    “你若裝了個饅頭，窩頭，說是自己吃剩下的我們可以不追究，但你剛剛攔著不讓檢查，心裏肯定明白這飯盒裏的東西不合規矩吧？”
    “他肯定知道啊，所以才要死要活的不讓你們搜身！”一個鉗工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很快便引來了另外幾名鉗工的認可。
    得！
    這就是人緣差的壞處，一旦遇到些倒黴事，便會有人落井下石。
    賈東旭的人緣已經不能用差來形容了，那是極其惡劣！
    所以鉗工們非但不幫忙說話，反而會落井下石的看熱鬧不嫌事大。
    “帶走！”
    保衛科的人大手一揮，直接把還在哇哇叫的賈東旭給押走了。
    簡單審問了一番，便把人朝著辦公樓壓去。
    他們今天也是受到了劉懷德的安排，在廠門口檢查可疑的人物。
    這種安排很正常，廠裏隔三差五便會搞突擊檢查。
    現在廠子裏的大部分領導都已經下班回家，李懷德是為數不多能管事的領導了。
    因為李懷德每天都是很晚回家，在外人看來是一個勤勤懇懇為軋鋼廠奉獻的形象。
    但原因隻有李懷德自己知道。
    此時的革委會辦公室，李懷德正美滋滋的喝著小茶，等著保衛科那邊的消息。
    他也不確定今天能不能再揪出一個食堂的人，但碰一碰總沒有壞處。
    有的話，便可以繼續向陳鈞施加壓力，從而瓦解陳鈞在食堂的形象。
    時間久了，食堂便不再是鐵桶一塊。
    “咚咚咚，咚咚咚。”
    正想著呢，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李懷德整了整頭發，把小茶杯換成瓷缸子後，便喊了一聲進。
    推開門的瞬間，李懷德不由得有些發懵。
    什麽情況？？
    保衛科的人怎麽把賈東旭給逮了？？
    這可是他派去食堂惡心陳鈞的，第一天就出問題了？
    “他是怎麽回事？”心裏雖然發懵，可李懷德還是表現出一副淡定的模樣。
    保衛科的人把事情的經過簡述了一遍，同時提出了處罰建議。
    全廠通報批評，關押一晚明天白天批鬥，並處罰五塊錢，調離食堂去別的車間。
    李懷德抿了口茶，隨意的擺了擺手：“調離車間就算了，他是第一天去食堂，或許不太懂規矩。”
    “你們先回去吧，我好好給他上一課。”
    李懷德留賈東旭在食堂還有作用，所以便將最後一條給抹了。
    至於全廠批評，批鬥，罰錢，李懷德並不關心，罰的又不是他的錢。
    賈東旭原本已經心如死灰，但聽到自己不用調離食堂，眼神中又重新燃起了光芒。
    隻要能留在食堂，批評罰款算什麽，他一個能領四十多，五塊錢就是個屁。
    “謝謝李主任，謝謝李主任。”賈東旭為表感謝，一連朝李懷德鞠了好幾個躬。
    李懷德有些嫌棄的看著鞠躬感謝自己的賈東旭，感覺這個人像哈巴狗一樣，但把李副主任的副字去掉，又讓他心裏很受用。
    “你要謝我什麽呢？”李懷德靠在椅子上，換了一種舒服的姿勢慢悠悠的問道。
    “額......謝謝李主任出手相救，不然我就完犢子了。”賈東旭思索片刻便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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