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摩誌基村，一心道場。
    鬥煥輕車熟路的進入，被盤到油亮的實木地板，懸掛在正中的清亮太刀。
    所有一切，都與他數月之前完全一致，甚至從他十幾歲初到這裏時，也是這副景象。
    時間過去，對這裏的改變隻是多了些歲月的味道，使一直在這裏的東西更加深邃。
    正如道場的名字，一心道場，貫徹一心。
    他的老師，霜月耕四郎，恪守劍心以至於看上去古板沉腐，但對於世界的感情就像火山之下的岩漿一樣熾烈。
    否則，他也不會一把年紀，冒著被世界政府追殺的風險，一直暗中給龍提供幫助。
    鬥煥抬眼望去，正看見激烈交戰的三位女孩，輔助發力的喝聲清越有力，完全沒有發現有人到來。
    她們進入了心流的狀態，全心全意專注到劍道的訓練之中，連對手都虛化掉，眼裏隻有另外兩柄揮動的竹劍。
    她們互為敵手，又互為老師，又保持著極為驚人的默契，才使得她們維持吸取經驗進步的平衡之中。
    隻有當一方體力不支，才會打破這種平衡。
    在這種全身心沉浸的狀態，進步較之平常更快許多。
    他弱小時經常練到忘我，訓練效果相當顯著。直到後麵意誌越發強大，境界越發高深，才放棄心流的物我兩忘，追求更高階的天人合一。
    此時三人的劍術，肉眼可見的有著提升。
    比起被他送來的時候，達斯琪和蕾貝卡強大不少。
    而小師妹古伊娜，同樣進步不小，看樣子也與其他兩個相處的非常不錯。
    這種默契的平衡，可不是表麵閨蜜那麽簡單。
    放在空氣大陸，擺個三位一體武魂融合技都沒有問題。
    鬥煥微微點頭，旋即走向一邊觀戰的索隆和耕四郎。
    索隆、耕四郎都看到鬥煥，眼神聚焦過去。
    他們可沒有沉浸在練劍，已經聽到其他弟子的呼聲。
    尤其是耕四郎，更是早早以見聞色感知到軍艦的到來。
    “鬥煥大哥……”
    索隆站在耕四郎身邊，眼中滿是驚喜。
    他有太多問題想問鬥煥了！
    不僅是因為鬥煥是他的大師兄，更是因為現在鬥煥取代鷹眼成為世界第一大劍豪。
    世界第一大劍豪，那可是他的夢想！
    從道場出去之後，鬥煥大哥有沒有變得更強，還是說直接以當時的水平成就世界第一大劍豪？
    上一任的世界第一大劍豪強不強，交手起來是什麽感覺？
    他從來沒有這麽想要說話，迫切的想要向鬥煥大哥詢問傾訴。
    “噓~”
    鬥煥微微搖頭，豎起一根手指。
    現在古伊娜她們正訓練著，先別打擾。
    心流狀態雖然專注，一般雜音影響不到。
    但要是當著耳邊發動大聲吼叫，那又另當別論。
    “……”
    索隆緊緊閉上嘴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是有些過於興奮了。
    現在鬥煥大哥都回來了，總是有機會問的。
    不能打擾古伊娜她們修煉，那種狀態很難得，不是每天都能有的。
    “過來吧，鬥煥。”
    耕四郎向鬥煥微微點頭，扯出一個不怎麽好看的笑容。
    每每看到自己的得意弟子，他總是忍不住高興。從前就值得他驕傲，現在成了世界第一大劍豪，就更是令他高興。
    將霜月劍術真正發揚光大，他花費的些許精力成了放大一萬倍的榮耀。
    而且還是那麽溫和體貼，如今是踏踏腳都令世界顫抖的大人物，還是願意屈尊等三位剛剛劍術入門的女孩訓練結束。
    變了，又沒有變，正契合霜月家【貫徹一心】的要旨。
    鬥煥走到兩人身邊，一起觀看三位女孩的訓練，等待她們結束。
    他轉頭看向許久不見的耕四郎，聲音很低的笑道：“老師，好久不見，你還是老樣子。”
    “鬥煥，你倒是變了，變得更加璀璨！”
    耕四郎看著麵前少年，萬分欣賞。
    十四歲初見時的沉穩小孩，十六歲突然開竅的天才少年，到如今十八的北海總督。
    時間沒有埋沒金子，歲月的磨礪讓其大放異彩。
    “老師過獎了。”鬥煥謙虛一笑，繼而問道：“我剛剛回來，看到外麵多了許多生麵孔，是您想要廣收門徒，讓一心道場真正弘揚出去嗎？”
    “倒是有這個想法。”耕四郎點點頭，坦然承認道：“劍道發展在於傳承，眼下霜月劍術出了一位世界第一大劍豪，我就想真正光大這一門劍術。”
    “不過外麵那些新來的弟子，倒是跟這方麵關係不大。”
    事實上，他現在已經可以成為霜月家曆代最傑出族人，他教出了一個世界第一大劍豪的徒弟。
    但這還不夠，他還想要更多。
    借著鬥煥成名的勢頭，他要真正將霜月劍術推向世界。
    他自知這不是最強的劍術，至少沒與其他大劍豪的劍術拉開差距。但作為指導劍術，霜月劍術完全足夠。
    他想讓所有劍士都修霜月劍術，讓霜月劍術成為世界劍道的基石，造福所有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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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後更強的劍術也都是在霜月劍術的基礎上推陳出新，那麽他將在劍道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而且也可以通過品性篩選弟子，讓底層好人武裝起來，扭轉現在大海賊時代歌頌醜惡的風氣。
    理想與傳承的雙重誘惑，他的心正在蠢蠢欲動。
    至於革命軍那邊，因為他和鬥煥的關係被扒出來，他顯然不可能再有任何傾向革命軍的動作，否則就會對鬥煥在海軍中的發展產生巨大影響。
    隻能說有得有失，龍也很理解他的為難之處。
    現在換一個方式去嚐試改變世界，感覺比起之前的更加靠譜。
    隱忍多年，他沒看到成果啊！
    依革命軍的進度，他感覺再過幾十年世界也不會有什麽變化。
    索性開啟自己的嚐試，感覺更加有盼頭一點。
    “不是這個原因？”
    鬥煥有些好奇的問道：“那您為什麽要收下他們？”
    “算是試水之作，順便掙點經費。”耕四郎毫不避諱的說道：“自你在世界出名之後，就不斷有人慕名而來，想要拜在我門下學劍。”
    “他們心思浮躁妄想複製你的路，但大部分帶著重金，我就挑了一些有天賦、風評不錯的留下學習，為弘揚霜月劍術積累一些資金。”
    “我按正常弟子去教授，成才不成才隻看他們自己。”
    “這些還隻是一小部分，還有成千上萬的家夥想借著我向你疏通關係，這類我全都拒絕掉了。”
    “縱然我三令五申不能滿足他們任何幻想，盜用名聲之人會受到更加的嚴懲，他們也還是踴躍上前。”
    耕四郎不禁搖頭，回想到那些有錢人的嘴臉。
    大部分想要借著他的關係，去腐蝕鬥煥的心誌。他們給的條件最大，隨便就是上千萬貝利隻求他說幾句好話。
    這類，自然直接趕走，更加堅定了他武裝底層好人的決心。到時候，人人會劍術，人人有力量，看這些家夥能跳多久。
    他收下的一類，則是自命不凡，具備極度的自信。
    一個個揮灑鈔票，就是要重走鬥煥路。
    他也不知道那些人為什麽會這麽自信。
    天賦是一切的開端，沒有鬥煥的天賦，想走鬥煥的路完全不可能。
    就算是他挑選著收下的人，天賦還不如沒開竅之前的鬥煥。
    嘖嘖，想走鬥煥路，難啊！
    “原來是這樣。”
    鬥煥微微點頭，心中有了底。
    看樣子，耕四郎是真想動起來。
    像是沉寂的火山爆發，這個中年男人噴發出絕對反差的創業激情，要把霜月劍術和一心道場發揚光大。
    而這，正合他意。
    北海，不正是一個巨大的、充滿機遇的平台嗎？
    六十萬海軍的劍術總教頭，奉霜月劍術為唯一劍術標準課程。
    這個大餅，正可以喂給耕四郎吃下。
    鬥煥看向耕四郎，笑著說道：“老師，你想發展道場，我想我可以幫忙。”
    “哦？”耕四郎頓感意外，但還是說道：“我知道你現在財大氣粗，但在你的位置上，最好不要做過分的事情。”
    “我這裏慢慢收徒，有著教出世界第一大劍豪的金字招牌，道場總會越來越大。”
    “不需要你有金錢方麵的支持，我這裏自己可以。”
    他已經在心中規劃好藍圖。
    從一個村子的小道場，就像此時隻有兩百多人的霜月道場。
    慢慢擴張到一個島上的大型道場，弟子上千。
    之後把道場開到其他國家，弟子幾萬。
    然後是整個東海，最後則是開遍東、西、南、北四海。
    那是他的終極願景，弟子估計會達到百萬。
    當然他現在正處於第一步到第二步的階段，兩百多弟子還沒教好，百萬弟子估計要到他八、九十歲也難以實現。
    “老師，你可太看不起我了。”鬥煥微微搖頭，認真說道：“我的幫助，可不止是金錢。”
    “貝利不過是隨手可以掏出的廢紙，就是幾百億，在我看來也抵不上我要給您的幫助。”
    他日漸掌握整個北海，錢對他真正成了數字。
    他可以比天龍人更豪奢，上月光是黑道就入賬海量資金，更別說他還有十幾個女王的資源了。
    “嘶！”
    耕四郎倒吸一口涼氣。
    饒是他，也不禁被鬥煥的狂言震驚。
    幾百億貝利，足夠付清四皇的所有賞金。
    這種恐怖的資金流，在他這個弟子眼中似乎隻是小菜一碟？
    他這些年幫革命軍籌措的糧草，加起來可都沒過億。
    而且鬥煥口中連百億資金都抵不過的幫助，到底會是什麽？
    耕四郎被吊足了胃口，滿是好奇問道：“你到底想怎麽幫我？”
    鬥煥說道：“我想請您任北海海軍及傑爾馬等諸國聯合劍術總教官，將霜月劍術納入北海軍隊必選修課程之一。”
    “！！！”
    耕四郎頓時一驚，不可思議道：“你認真的嗎？”
    “當然是認真的。”鬥煥肯定的說道：“北海海軍雖然眾誌成城，心意值得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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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在硬實力方麵，遠算不上一支真正強大的軍隊，與本部海軍相比有著巨大差距。”
    “我正需要提升兵員素質，眼下缺少合適的老師。”
    “如果老師你想的話，劍術總教官這個位子最合適不過。畢竟您的能力有目共睹，而霜月劍術由淺到深，也很適合作為教學典籍。”
    他神色真誠，所言都是發自內心。
    他本就有著請耕四郎幫忙的想法，眼下耕四朗又想弘揚一心道場。
    這等互惠互利的事，他覺得很好，隻看耕四郎個人的想法了。
    “北海有六十萬海軍……”耕四郎感覺像在做夢，輕聲呢喃：“如果做了北海海軍的劍術總教官，我一下就有六十萬個弟子。”
    會有六十萬人，學習霜月劍術。
    他的流派，會直接成為世界最大的流派！
    而他最開始暢想的最終階段，也就是百萬弟子而已。
    “不止六十萬。”鬥煥說道：“北海不少國家與海軍有著緊密合作，他們的軍隊會和海軍統一訓練。現在就有至少三百萬壯年兵，往後可能還會擴張。”
    三百萬壯年兵，來自北海各個已經受他掌控的王國。
    往後北海二十億人口全部消化，兵員數字隻會更大。
    “三百萬！”
    耕四郎忽然感覺到空虛。
    三百萬的學生，隻要他願意開口，就會學習霜月劍術。
    他的終極理想，也就是百萬弟子而已。
    而好像隻要他開口，鬥煥點頭，他立刻就能實現。
    省略過程的成果，讓他失去了夢想。
    “如果老師不願意的話，我也並不強求。”
    鬥煥麵帶笑容，體貼說道：“畢竟老師有自己的規劃，我強行插手，反而失去美感。”
    他理解耕四郎的糾結，這非常正常。
    就像對於吃富婆軟飯的事情，很多人表示真香，也有很多人不想失去奮鬥的意義。
    或許他的老師，就是更注重過程的那一類。
    之後再勸勸，這種事情不好強求，自願加班才能核動力。
    “我覺得你的規劃更好。”
    耕四郎神色一肅，認真說道：“我想，北海海軍需要我，也免得你麻煩再找其他人。”
    “而且你介紹過來的兩位少女會跟你回歸北海，到時古伊娜肯定不舍。我決定，將一心道場帶到北海。”
    世界上大劍豪不止他一個，總有適合在北海教學。
    與其讓其他大劍豪的流派失去奮鬥的意義。
    不如讓他們這一脈承擔教學的痛苦。
    略過過程直通結果的空虛，不錯過後悔一時，錯過了後悔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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