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越發熱烈，幾乎成了戰爭推演的大會。
    每個人都拿出自己最難忘的戰役，與其他人分享討論，激動到忘我的地步。
    仿佛談及的戰爭，又被他們所有人一起再度經曆一遍，彼此都是數次托付生死的戰友。
    精彩傳奇之處眾人呼喝，戰友逝去又同感悲傷。
    全場軍官，幾乎連成一體，再沒有間隔。
    而正在此時。
    一男一女兩位校官拱衛著一道紫發的高大身影，踏入這片空間。
    澤法看著熱鬧的場景，不禁有些好奇。
    在他記憶中，這是海軍本部生活區裏最高的餐廳。
    可現在一看，竟好像是海岸邊的老舊啤酒館一般，喧囂熱鬧氣氛良好。
    而人群之中，一道有些陌生的身影，令他眼前一亮。
    他無法將自己所有的學生全部記住，那實在太多了，幾乎覆蓋了海軍本部大部分的校官。
    但對於將官之上，他還是記得清楚，那都是他的得意門生。
    不過在離開海軍本部獨自捕殺能力海賊之後，他便羞於再見這些弟子，他曾經太過天真，又在慘劇之後背棄了自己的理念，狼狽啊！
    今天過來，他心情複雜甚至一度想要拒絕。不過多年未見的得意門生們，最終還是令他邁出了步子。
    那個年輕人，大概就是卡普出息的侄子吧。
    真是耀眼的年輕人，哪怕在這些將星之中也是中心。
    “是澤法老師！他來了！”
    並未等澤法多走，立刻便有人呼喊而出。
    那個紫發的高大身影，如此滄桑而暮氣，與記憶中意氣風發、門生無數的海軍總教官幾乎判若兩人。
    許多將官微微愣神，整個餐廳刹那間安靜下來。
    悲傷無措的氣氛漸起，一時間不知該做些什麽。
    “全體起立，向澤法總教官敬禮！”
    鬥煥率先站起，軍姿筆挺，軍禮標準，聲音高亢而莊嚴。
    “唰！”
    所有人放下啤酒、烤肉，本能一般齊刷刷站起。
    刻在記憶中的情緒洶湧而出，令他們幾乎同時敬禮。
    “學生，見過總教官！”
    聲音凝成一股，中氣十足又十分嘹亮。
    甚至穿透了餐廳，直達大街之上。
    “……”
    望著眼前年齡跨度極大的弟子們，澤法一時沉默。
    有四十多歲的火燒山、道伯曼、鼯鼠，有二十多歲的斯摩格、卡斯齊格、托雷列夫……
    他們分屬不同期的海軍訓練營，都曾受過他的教導。
    此時一聲總教官，令他夢回那段教育弟子的時光。
    那，是他生命中少有的黃金般的歲月。
    真是，懷念啊！
    澤法鄭重整理一下本就整潔的衣領，幹脆利落的抬手。
    身後的艾恩和賓茲，同樣隨老師的動作，向那些前輩們敬禮，心中湧出一股感動。
    他們所敬愛的老師，即便離開本部數年，仍然沒有被遺忘。
    澤法環繞半周，向所有學生回禮之後，才放下手露出一絲笑容：“都坐下吧，今天是私下聚會，都自然一些。”
    “得令！”
    眾將官短促的回應，紛紛落座。
    氣氛變得緩和，每個人都不住的將目光凝在澤法身上。
    他們有很多話想和澤法訴說，一時又不知如何說起。
    隻是溫柔的看著他們的恩師，正因這位嚴師才有他們今日。
    老師雖然不複當年英武，但還是他們一輩子的恩師。
    “澤法總教官，坐這邊。”
    鬥煥與火燒山一起上前，引導澤法坐入首席。
    艾恩、賓茲則像保鏢一樣，立在澤法的身後。
    澤法舉起一杯啤酒，向眾人感懷說道：“老夫已經多年沒有來過這本部最好的餐廳，今天真得好好的大吃一頓。”
    他看了眼杯中澄黃的酒液，微笑著一飲而盡：“諸位已不是軍校中禁酒的孩子，都已經是成熟的將官。”
    “今夜，隨我滿飲此杯，縱情歡樂吧！”
    他不想這個美好的宴會，因他變得沉悶。
    好不容易借著一位候補大將的晉升，才有一次大家同樂的聚會，可不能像他這個老人家一樣暮氣沉沉。
    “今夜，不醉不歸！”
    眾將官也跟著一起，將一紮啤酒飲盡，氣氛隨之熱烈起來。
    鬥煥端起酒杯，向澤法說道：“我叔叔卡普時常遺憾，說我沒有生在最好的時代，若有您的教導我還要更上一層樓。”
    “我本來不信，覺得言過其實。但今日所見諸位優秀袍澤，皆出澤法總教官門下，才知真如我叔叔所言。”
    “澤法總教官，我敬您一杯！先幹為敬，您隨意就好。”
    他將酒一飲而盡，露出幹淨的杯底。
    他對於澤法越發火熱，誌在必得要請其重新出山。
    看著滿廳的將官，幾乎是海軍的大半江山。
    這都是由澤法培養而出，可見其教學能力。並非隻會教三大將那樣的天賦怪，而是因材施教各自成材，活生生一個軍官教育活化石！
    “沒想到，卡普會這麽想我。”澤法壓不住嘴角，同樣再飲一大杯：“不過，即便是我，也無法將你教得更好。”
    “年紀輕輕便是海賊殺戮機，功績直升候補大將，你比我更強！”
    他很欣賞的看著鬥煥，仿佛看到走對道路的自己。
    殺殺殺，對海賊就要雷霆手段。對於民眾，才有慈悲心腸。
    他年輕時不懂事，平白遭受許多厄難。
    卡普所說的遺憾，又何嚐不是他的遺憾？
    若是二十年前遇到鬥煥收作弟子，互相影響之下，他恐怕不是如今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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