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宸聽到這話，頓時搖了搖頭。
    他清楚其實現在來說，這種拆解別家的技術並不少見，隻要成功了一般換個名字也就過去了。
    不過大部分也都是自己單位，跟上麵打報告申請一台設備來拆解。
    一般也都是經過數年拆解才能徹底掌握的。
    反正對蘇文宸來說，隻經過幾個月就掌握了這種大型設備的生產，他是一個字都不帶信的。
    所以直接說道。
    “我覺得不怎樣！你們真以為隨便拆一下就能掌握全套技術了？”
    “而且私自截留我們農場的機器設備，這事肯定不能直接算了。”
    甚至他都覺得這農機廠是不是走投無路了，不然怎麽能說這麽幼稚的話。
    而且他們農機廠仿不仿製的，蘇文宸其實沒心思多管，他主要追究的其實是私自截留他們農場設備這事。
    不然後麵上麵配發什麽設備，別人都敢私自截留拆來看看了。
    而這邊聽到蘇文宸這話，幾個老師傅臉色也不太好看。
    特別是當著上麵領導的麵被蘇文宸直接否定，而且最主要他們拆了這麽多天也確實跟對方說的一樣。
    這種事確實不是短時間內可以掌握的，雖然他們這些老師傅都覺得隻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他們一定能複原出來。
    可是現在上來看好像沒有多少時間了。
    事實也確實如他們所想，在看到蘇文宸沒鬆口之後。
    劉廣德知道這事就沒有商量餘地了，直接看向自己的秘書。
    “小張？我的話你沒有聽清楚？”
    “還站在這裏幹什麽？是需要我給你再重複一遍嗎？”
    看到自己領導眼神認真之後，秘書立刻會意，轉身朝著廠裏辦公室跑去。
    邊上王有發聽到這話，也直接坐在地上。
    他明白最後一搏失敗了。
    而且通過剛才劉主任的態度，他發現他們前麵就想歪了。
    以前都是市裏的東西，他們就算截留，對於市裏來說都是自己的東西，有很大的討價還價的餘地
    可是這次藍水農場不是市裏單位。
    雖然也是在他們市裏的範圍內，但卻不屬於市裏管轄。
    這就把領導架上去了，不管怎麽樣，當著外人的麵都必須得處理他們了。
    很明顯一開始領導雖然說處理了，可是隻要後續藍水農場那邊的領導不追究，那麽這事情就有很大的回旋餘地。
    現在人家不鬆口，不管怎麽樣他們主任都得下手處理他們了。
    他現在仔細想想，這次的計劃第一步就走錯了。
    他倒不是後悔拆解了這台機器，因為這種重拖，他們如果錯過這個機會，以後很難得到下一次碰到的機會。
    特別是現在市裏手扶拖拉機廠，那是源源不斷的一輛接一輛的生產。
    雖然都是輕型拖拉機，但是人家手扶拖拉機價格隻有他們的一半多一點，各種拉貨耕地的功能卻一點不少。
    甚至還能拆卸後鬥更換不同的小型農具。
    在本地的輕拖市場，他們實在是競爭不過。
    如果不往重拖轉型，恐怕用不了幾年他們就得整個廠子，都得並入這個以前他們都沒有放在眼裏的手扶拖拉機製造廠了。
    所以這時候遇到這幾輛現在最受歡迎的重型拖拉機，他們不可能無動於衷。
    隻是王有發現在想來，他們一直沉浸在以前的輝煌當中。
    他們已經不是一開始那個，可以跟市裏徐州重型工程機械廠齊名的大廠了。
    這些年他們衰弱的厲害，身後還有手扶拖拉機製造廠一直在緊追不舍。
    不管是核心性還是重要性，跟別人都不是在一個位置上了，隻是他們自己還不想承認而已。
    要是拆解之後，他們第一時間就去跟藍水農場聯係。
    然後就直接上門賠禮，也許他們也走不到這一步。
    因為拆都已經拆了，隻要他們態度好，或許人家也未必就真這麽在乎一輛拖拉機。
    畢竟光他知道市裏就撥給那邊，十台的手扶拖拉機。
    再加上三輛重型的拖拉機，這也是他們當時敢拆的原因，就是覺得藍水農場應該不缺一輛拖拉機。
    隻是他當時忘了，對於人家單位來說，也許一輛拖拉機確實沒有那麽重要。
    但是規矩卻不能隨意被打破。
    在看到這邊機器都已經被拆成這幅德性之後，劉廣德深吸了一口氣也對蘇文宸說道。
    “蘇主任，你放心這事我會給你們明確的交代。”
    “咱們先去辦公室那邊坐一會兒吧！”
    “你放心，如果工業局的同誌過來，不管能不能複原，我都讓工業局那邊跟常州的同誌溝通。”
    “最晚一個月，一定給你們農場送過去一台新的拖拉機，你看怎麽樣？”
    蘇文宸聽到這話，頓時臉色也緩和下來，畢竟人家都說不管怎麽樣都會重新幫他們協調一台新的了。
    特別是劉廣德親自開的口，蘇文宸自然也是得給麵子的。
    “那行，就麻煩劉主任了！”
    劉廣德擺了擺手，有些慚愧道。
    “這事既然是我們市裏的工廠自己做的主，自然得我這個當領導的來收尾。”
    “咱們先去等一會兒吧！”
    說完帶著蘇文宸離開了車間。
    車間裏，看著直接坐到地上的廠長，幾個車間裏老師傅心裏也都不是滋味。
    不過這時候在看到外人走了之後，門口不知道何時也圍了不少職工過來。
    在打聽到馬上就有市裏的上級部門和公安過來，頓時有人就開始互相埋怨起來了。
    “我早說這事不靠譜，你們看吧！”
    “這下好了，給廠裏一下子惹了這麽大麻煩，待會兒市裏領導和公安可就過來了。”
    “本來咱們廠裏多少還能過下去，現在怕是咱們連工作都得丟了。”
    “怎麽會這樣呢！不是跟以前一樣就是拆一下看看裏麵的技術嗎？怎麽這次這麽嚴重。”
    “你懂什麽，人家農場壓根不是市裏的單位，年底的新聞你看了嗎？人家說是研究出一種長得很白的豬，都上了電視新聞呢！這能跟以前一樣嗎？”
    “長得白的豬？那有啥用啊？”
    “好像說是長得快，不過新聞上還說的什麽這高那個多的，俺也沒聽明白，反正就是這種白豬長的快，好像半年就能長大。”
    “啊！還有這種呢！那咱們拆人家拖拉機幹什麽？這不是得罪人嗎？”
    “誰說不是呢？要我看就是廠裏領導和那些老師傅閑的沒事幹。”
    “一天天不是罵這個，就是罵那個，說廠裏這不行那不行的，現在好了被他們一整好不如不整呢！”
    “你放屁，廠裏現在啥情況你們自己不清楚嗎？咱們生產的農機時不時的就出問題，人家下麵的公社，寧願多等半年也都要選擇人家手扶拖拉機，你們自己就沒點數嗎？”
    “要我看我們廠現在的情況，都是你們這些幹活不認真的工人害的。”
    “你說什麽呢！老子們什麽時候幹活不認真了，你憑什麽說出了問題就是我們不認真導致的？”
    “說不定就是他們自己使用出了問題呢！跟我們有什麽關係，咱們的機器可是一直都是這樣的。”
    “你們銷售科的農機賣不出去，那是你們銷售科自己的能力問題，往我們車間上麵賴我們可不認。”
    “如果不是你們生產的質量有問題，我們能賣不出去嗎？人家公社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花費大價錢買動不動就要維修的機器。”
    “以前沒有手扶廠那邊就算了，在有了選擇人家怎麽可能不對比？要我看隻要把你們全開了，換一批年輕的咱們廠自然就好了。”
    “嘿，小兔崽子你想打架是吧！”
    “打就打，我看你們不爽很久了。”
    眼看著門口職工，因為積蓄已久的矛盾，馬上就要打起來了。
    坐在地上的王有發直接大聲怒道。
    “行！”
    “都不想過了是吧！”
    “那就打吧！互相打死算了！”
    隨後指著辦公室的位置說道。
    “市領導現在就在廠裏，你們是不是還嫌廠裏日子過得太舒坦了？”
    聽到王有發的話，一開始的那個銷售科職工頓時忍不住道。
    “廠長，是他們推卸責任。”
    王有發擺了擺手。
    “行了，都少說幾句吧！”
    然後轉身看著越聚越多的職工。
    “我王有發確實對不起人家藍水農場，也對不起市裏幫我們善後的領導，但是我唯獨對得起咱們廠裏的幾千號職工。”
    “不過我能力有限，確實沒辦法帶領咱們廠走出困境。”
    “正好現在事情也都走到這個地步了，市裏的上級部門會對咱們廠開始審查。”
    “這次的事我擔著！以後你們也都好自為之吧！”
    說完他也低頭走出車間，回過頭看了看自己奮鬥了半輩子的車間。
    他知道這次他們廠是應該是過不去這個檻了。
    其實之前工業局就有讓他們跟手扶廠那邊合並的意思，隻不過需要以人家為主，他舍不得奮鬥了一輩子的工廠最後被一個新廠子合並所以就拒絕了。
    現在他們自己出了這麽大紕漏，上麵部門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不過他現在自身也難保了，以後具體什麽樣也都跟他沒啥關係了。
    蘇文宸這邊跟劉廣德在辦公室坐了沒多久。
    就有好幾車輛陸續開進了工廠，開始詳細調查事件的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