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含笑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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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鏘!”
    劍鳴聲在月光下奏響,劍上的黑色光芒似是徹底將頭頂上的月華所掩蓋。
    恍惚間,大黑熊似是看到了幼時的場景。
    那時它還小,力量低微,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妖魔。
    但在某一天,卻是意外看到神秘存在突兀降臨在百妖山。
    一劍,隻是單純的一劍,劍氣橫空,遮天蔽日!
    劍光之下,原先的百妖山主沒有絲毫反抗之力,被切成無數碎片散落在山巔!
    而後那神秘人進山仿佛是要搜尋什麽,卻是來去匆匆,最終縱身而起,沒入天際之中。
    那一幕極短,卻在年幼的大黑熊心中留下無比深刻的印象。
    此刻,那種籠罩一切的恐懼感,竟是再度浮現!
    隻聽到“啵”的一聲,元氣鎧甲瞬息被破,旋即胸口傳來劇痛。
    低頭看去,一柄黑劍直直插在心口處,透體而過,劍柄都幾乎要觸及到皮毛了。
    順著劍柄往前看,一個皮膚黢黑的少年正大口喘著氣,
    這一招感覺抽離了他所有精氣神,畢其功於一役,敗者食塵,勝者贏得一切!
    結果也不言而喻,大黑熊還想抬起手掌,跟麵前的人族少年同歸於盡。
    可惜,手剛抬起,整個身軀便轟然倒地!
    “呼呼呼!”
    洛塵手一鬆,任由黑木劍被裹挾著一同落地,他彎下腰,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吸氣,整個人大汗淋漓,宛若被水淋了一般!
    剛才那一劍,是他的奮力一擊,也是匯基礎劍式所有劍招,結合雞哥之前的氣力運用法門,最終形成的殺招!
    完全超越了他的固有境界,打破了某種界限,迸發出了超出想象的威能!
    “這小子劍道天賦果真強!”
    樹杈上的雞哥,全場觀摩了這一場不對等的戰鬥,也看出了洛塵那一劍的風華!
    那是一個剛接觸修煉,劍術也才開始學的人可以有的表現?
    要知道裏麵還融合了那一位的功法要義,即使隻是基礎版本!
    “我你的馬,”它難得爆了句粗口,
    “此等天賦,為什麽會在這樣貧瘠落後的地方誕生?”
    它的聲音在夜幕下頗為地顯眼,洛塵稍微緩過來後回頭,也看到了樹上的那一抹黃,
    “雞哥救命!”
    “唰!”
    聽到這話,雞哥徑直從樹杈上落下,直接落在了老徐身邊,搖頭道,
    “五髒六腑俱毀,隻是剩下最後一口氣,現在的我,救不了他!”
    它也知道洛塵說的不是救他自己,而是救這個老徐。
    隻可惜,如果自己還處於巔峰,一口火焰下去,直接肉體重生都沒問題。
    然而現在自己毛都沒了,哪裏還能救別人。
    “雞哥,”這時候,洛塵緩過來幾分,也走了過來,認真地盯著它,
    “我知道你神通廣大,來曆神秘,有著非凡手段!”
    “老徐他是個好人,好人不應該死,你如果能救他的話,我希望你能出手!”
    “日後若有差遣,我必定盡力相助!”
    “你這什麽邏輯!”雞哥眸光一動,臉色沉下來,冷哼道,
    “好人就不應該死,這世界上好人多了去,那不都是死得多多的!”
    “強者激戰,殃及池魚的無辜生靈多了去了!”
    “他不該死誰該死,剛才你也聽到了,是這家夥自不量力去挑戰那頭大黑熊,實力完全不對等,如此下場也是情理之中!”
    “而他不隻是好人,還是個蠢人,就算神來了,估計也救不了這樣又好又蠢的人!”
    “可是,”洛塵依然一臉肅然,
    “他隻是想要報仇,有什麽錯?”
    “報仇沒錯,但你跟仇家實力不對等還衝上去就是有錯!”雞哥咒罵道,
    “所以他這是活該,這是自找,是理所應當,他自己也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說著指著不遠處的那頭大黑熊,
    “你現在殺了它,如果它還有姘頭相好,兒女成群,它們日後也有可能會找你算賬!”
    “因果報應,循環不爽,這便是世間的道理!”
    ……
    雞哥口水都要噴出來了,一下子爆出來許多話。
    默然片刻,洛塵抬頭,還是有著自己的堅持,
    “既然如此,那我就讓他看到大黑熊閉眼死去,也算是了他的心願!”
    說罷他準備將地上的老徐給扶起,想要移到那一邊去。
    “別亂動!”
    雞哥皺著沒毛的眉頭,怒斥道,
    “他現在就吊著最後一口氣,你亂動的話這口氣就真正散了!”
    洛塵聞言收回手,隨即轉身,眸光堅定地準備將那頭大黑熊給拉扯過來。
    隻不過,那一劍消耗了他太多,這頭大黑熊少說也有幾百斤,想要拖動卻是不能。
    “真的是雞太美得你了!”
    雞哥罵罵咧咧,隨後掃了一下四周,嘴巴仍在罵個不停,腳下卻在移動,
    迅速來到樹叢之下,找到了幾株草藥,徑直咬吞了下去。
    “咕嚕咕嚕!”
    伴隨著一縷黑煙從其雞嘴竄出,雞屁股那裏也跟著蹦出來了一顆坑坑窪窪的圓形粒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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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這個喂他吃下去,還能勉強提起點力!”
    都到這個時候了,洛塵也想象雞哥不會毒一個行將就木的人,
    雖然這個操作,看著的確是有些怪異……
    他撿起來那顆黑不溜秋,還帶著一股怪味的粒體,將其送到了老徐嘴邊。
    剛觸及嘴唇,粒體便倏然化開,洛塵順勢捏開了老徐嘴,黑水直接沒入進去。
    片刻,老徐緩緩睜眼,語氣虛弱,
    “我這是到哪了,傳說中的地府嗎?”
    “我妻兒他們呢,來接我了嗎?”
    “老徐你醒了啊!”洛塵大喜,連忙解釋道,
    “沒有,你還沒死,是雞哥救了你,那頭大黑熊也快死了!”
    不知怎麽的,聽到這話老徐像是活力完全激發了一般,滿麵紅光,掙紮著要起來,
    “什麽,是嗎,在哪,帶我去看看!”
    洛塵抿了抿嘴,他也知道這種狀況意味著什麽,內心苦澀,但還是攙扶著來到了大黑熊麵前。
    看到倒地不起,心口插著一柄劍的大黑熊,老徐心情仿佛回到了剛娶妻的那個時刻,
    “好好好,哈哈哈,好得很啊!”
    “你這頭熊妖肆虐百妖山外圍,終於是伏誅了啊!”
    “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光芒萬丈,笑得無比暢快,卸下了所有包袱,沒有一絲遺憾。
    “老徐,殺死這頭大黑熊你也有功勞,”洛塵深吸一口氣,緩聲道,
    “你的那一擊讓我借此找到了它的破綻,所以其實沒有你,我也殺不死這頭熊妖!”
    “所以你也是一位很厲害的丈夫,很厲害的父親……”
    “是嗎?”老徐驚喜至極,
    “我那一劍真的是有用的嗎,原以為真的破不了它的皮呢!”
    “這妖魔在吹牛呢,”洛塵眼神清澈如水,不含絲毫雜質,
    “故意這樣來找回點麵子,否則的話說出去多丟臉呐!”
    “原來是這樣,哈哈哈,挺好,挺好!”
    “嘿嘿,這樣的話,我下去就可以對他們有個交待了……”
    月光此時穿透了厚重雲層,透過因大戰變得稀疏的森林,照在老徐臉龐之上。
    他的嘴角,帶著心滿意足,不留遺憾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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