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陳信回憶了一番自己一生遇到的無數麵孔之後，用略帶自信的笑容，對坎茂坦言道：“雖然更自私可以更輕鬆一些，但稍微累一些我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好，你不也是這樣認為嗎？”
    陳信所思所想的同時，坎茂的腦海中，顯然也同步到了這些訊息，便見他身子一顫，更加無話可說了。
    良久之後，坎茂才終於開口。
    “也許我被所謂的青史留名，所謂的上層大事給蒙蔽了，身邊的小事、身邊的人，這些都同樣重要，我隻想到了坐上王座的快樂，隻想到了後人會如何歌頌評價於我。”
    “原來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是心魔，你才是真正的陳信，我注定就隻能是坎茂。”
    陳信道：“無論是坎茂還是陳信，你便是我我便是你。”
    “不，你才是對的，我太過於沉浸於眼前之事了。”坎茂的身體也開始逐漸消散。
    “我的確不該，一直待在原地停滯不前，盧本老師是好人，我會懷念和想念他，但像你這樣繼續前行，才能遇到其他值得守護的人，這些都是美好的事物，也許他們死了也會像師父死後那樣遺憾，所以替我守護好他們吧。”
    “收下我這股微弱的力量，雖然微不足道，但我也想盡一份力。”
    陳信正要開口說幾句漂亮話，結果狡猾的坎茂已經先一步開口。
    “滅了那萬法老賊，就像當年滅殺子山一樣，許多人都怕他，我們可不會害怕，他隻不過是更強一些的子山而已，總有隕滅之日，時間早晚罷了。”
    “不必向我保證那些了，我跟惡奴信不一樣，我相信你能做到，因為現在的陳信，已經不僅僅是講信用一諾千金的陳信，更是自信的陳信，更是值得人信賴的陳信，我相信你日後也必會成為他人可以信念的對象，繼續向前走下去吧......”
    坎茂雖然之前像瘋子一般，跟陳信在意識空間中鬥了許久態度很是惡劣，但在逐漸和陳信融合的過程中，卻對著陳信一通吹噓。
    還好其他人並不知道這件事，真說起來，這好像有些自吹自擂的嫌疑啦。
    不對不對，心魔也應該算是一個人，不能歧視心魔，所以這隻是坎茂對自己的評價，才不是自我吹捧。
    想著這些的陳信，逐漸的清醒了過來。
    “距離登仙境或許更近了，每次戰勝心魔之後，都能夠得到不小的提升，相比於礦場中的‘信’來說，坎茂給我提供的，更多是實力上的提升，感覺自己的肉體強度增加了不少。”
    不過，礦場上的信，代表著是陳信初次開始修煉之後，那堅定的本心。
    陳信不是說自己現在不堅定了，隻是有些時候，活的久就是會忘記很多東西，這不是那種世俗凡人回憶不起來的忘記，而是都有一些改變。
    而且即便是凡人，20歲的性格，和30歲時的性格，可能都會發生一些轉變呢，更何況是仙人們。
    確實是會有些人，年輕的時候願為天下捐軀，不懼生死一心除賊，結果到了晚年貪生怕死為了權力變成賣國賊，這種事情都是會發生的。
    惡奴信時期的陳信，看透看倦了貴族們的生活和虛偽，舉個例子吧，最是擁護貴族們的，都是負責他們身邊起居的那群同樣的底層人，他們誇讚貴族們有禮貌沒架子。
    實際上卻是，貴族們怕死而已，就算再瘋狂的人，也不會一直對著身邊伺候的人一頓輸出，他們也怕死啊。
    所以惡奴信將貴族們，都看作了一群沒比自己強多少的人，可能隻是命比較好。
    這股自信心，對於久居中州的陳信來說，算是有些遺忘了，正如陳信在之前會想到求助於楚風璃一樣，謹慎過頭以至於演變成了不自信，開始事事想著走別人已經走過的路。
    就像是看攻略通關的人一樣，看攻略的確不會犯一些錯誤，但想要打出更完美的成績或者結局，就一定是那些敢於走出自己路的人。
    陳信打算到了登仙境之後，便靠著自身對這個境界的領悟，去按照自己的想法去修煉，而不再隻是模仿他人。
    陳信摸了摸脖子，歎了口氣道：“我坎茂那一世真的有那麽狡猾嗎？他剛才看起來是在漸漸消散，實際上是在逐漸跟我融為一體，他應該是在那個過程中已經完全跟我的所思所想一樣了。”
    “原本我是打算在他消散的時候，向他保證會除萬法，並且跟他說如今的陳信已經不僅僅是信用，更是自信的陳信。”
    “結果這話，他反而搶著說了，就算是化作消散的心魔，也要在這種小事上勝過我這個本體。”
    搖搖頭，陳信暫時不去想坎茂的事情了，還是想想之後吧。
    如果真的是每一世都有心魔，那就有的忙了，雖然每次斬了心魔都會有實力上的提升，但確實是有些累。
    陳信少有的休息了一會，感覺腦子很昏沉，便隻是單純的坐在蒲團上，也沒有去進行修煉，隻是單純的冥想休息而已。
    腦海中空無一物，陳信反而回憶出了過往的不少細節，當年卡境界凝聚靈樓的時候，身邊的友人們都以為自己是天賦不夠了，界秋的妹妹界倩她甚至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一顆化樓丹。
    陳信現在還記得，她胳膊上都還有一些沒有消散的淤青呢，也許那顆化樓丹得來的也沒有那麽容易。
    好像她直到是最後隕落，都沒有嫁人，會是為了自己嗎？這想法，是否有些過於自作多情了？
    如果是以前，陳信可能會逃避不去想，臆想別人喜歡自己什麽的不純純普信男幻想？
    但現在陳信自信於自己的判斷，這隻是內心的理性判斷，何須過於在意外界評價，陳信認為也許她真是不知什麽時候對自己產生了異樣的感情吧，可若是這樣，是否會因此產生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