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把星？
    溫棠還記得，曾經沈玉蘭一看她就笑，眼裏，心裏都是滿意。
    “溫棠啊，行舟這輩子遇見你，簡直是他的福氣，他真是燒了八輩子高香了，才能有你這麽一個那麽好的女朋友。”
    話說得越來越難聽，饒是溫棠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了。
    她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沈玉蘭喋喋不休持續噴糞的嘴上，烏黑錚亮的眸子裏裹挾著濃鬱火氣。
    “阿姨，”溫棠咬牙切齒，“從前我敬你，尊你，是因為蔣行舟的緣故，但你也別覺得我是個好欺負的。”
    “你們口口聲聲都跟我說三年前三年前，是，蔣行舟幫過我家，我不否認，可你們難道忘了，我父母還在的時候幫過你們什麽？”
    “孟子舒不是吃素的，如果沒有我跟蔣行舟交好，如果沒有我爸再背後當靠山，你憑什麽以為，你們孤兒寡母在不得蔣天明看重的情況下，能在那吃人的地方安然無恙地呆著？”
    “當初，你們借我爸的勢頭跟人脈，拿了多少好處？”
    “阿姨，
    三年前！
    三年前！
    所有人都在告訴溫棠三年前蔣行舟的所作所為。
    可他們全都忘了。
    溫家沒倒下先，是他一直在幫著蔣行舟。
    溫棠言語激動，小小的身子爆發出強大的力量來，威懾得沈玉蘭捂著臉呆在原地。
    “蔣行舟打人，是他有病，是他咎由自取！我跟學長才是這場事件裏最無辜的，平白地遭受你們的臆想跟汙蔑！”
    溫棠冷笑，“你們這種心髒的人，自然看什麽都是髒的，愛怎麽想怎麽想，有些人自己當了小三，自己出了軌，就以為全天下的人都一樣。”
    “不要臉的是誰，你們自己清楚！”
    一而再再而三的汙蔑跟不斷的騷擾之下早已將溫棠的耐心消耗殆盡。
    一字一句不留餘地。
    她是衝著撕破臉去的。
    沈玉蘭這輩子最恨人說自己是小三。
    她費盡心力地留在老宅，頻繁地出現在各種社交場合，就是為了告訴外邊的人，自己是得到蔣家認可的二太太，不是不入流的小三。
    如今。
    她最忌諱的詞。
    被她所看不起的溫棠提及，嗡嗡的耳鳴聲提醒著她方才發生了什麽。
    沈玉蘭瘋了，嘴上“賤人”的罵個不停，塗著蔻丹的手揮舞著鮮紅的指甲，好似來自地獄的惡鬼，失心瘋一般撲向溫棠。
    陸聞璟眉眼一凝，將溫棠拉至身後，一個擒拿手便將沈玉蘭壓製得動彈不得。
    他好心提醒，“對律師動手以及言語侮辱之前，先好好想想自己能不能夠承擔相應的責任。”
    “沈阿姨，我會心軟一次，未必會有第二次。”
    沈玉蘭眉心跳了跳，一股怪誕的感覺湧上心頭，仿佛被野怪鎖定。
    陸聞璟把手撒開，他靜靜地站在那裏，眼神銳利如刀，周遭空氣仿佛凝固，壓迫感油然而生。
    千言萬語都被壓在了喉嚨處上不來，下不去，沈玉蘭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二人上了出租車。
    新到手的那款包包，隨意地被丟在地上。
    隨著二人的離開。
    沈玉蘭心底的火氣越燒越旺，幾乎要將她整個埋沒。
    這一天天的，遇到的都是些什麽。
    溫棠那個賤人果然克她！
    賤人！
    賤人！
    賤人！
    沈玉蘭目眥欲裂，拿出手機，看著剛才拍的幾十張照片以及長達了幾分鍾的錄音，眉眼陰暗下去。
    她不能再讓行舟被這個賤人蠱惑了。
    網約車上。
    溫棠一臉歉意，“學長，我又連累了你。”
    如果為了保護她，陸聞璟也不至於收拾。
    如果不是因為她，何至於當街被沈玉蘭誤會罵得那麽難聽。
    陸聞璟搖了搖頭，“不是你的問題。”
    溫棠心裏並沒有因此變得好受。
    好像。
    她總是在無意中給他製造麻煩。
    也就是陸聞璟人好，不放在心上，她卻不能不在意。
    可彌補的話，她又能做什麽？
    說好是出來吃飯，結果糟心事一件接著一件，溫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學長，今天欠你的這頓飯，改天再補給你。”
    陸聞璟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冷得像個冰塊一樣，“好。”
    “你的傷怎麽樣？疼嗎？”
    陸聞璟傷在右側。
    溫棠剛好就坐在他的右邊。
    視線下移，有衣物遮擋看得並不真切，空間中縈繞中淡淡的血腥味。
    西裝外套是深藍色，隻能瞧見破口處周圍的布料要比其他地方要深些。
    溫棠抬手，就要再次掀開一探究竟。
    到底是為她受的傷，不確定情況的話。
    心不安。
    陸聞璟不自然地咳了兩聲，不動聲色地躲開溫棠伸來的手。
    “不怎麽疼。”
    “也行。”
    溫棠訕訕地收回了手，自然注意到了陸聞璟的小動作。
    她是好意啊。
    陸聞璟怎麽這個反應？
    他難不成是誤會什麽了？
    溫棠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學長，我沒有要占你便宜的意思，我隻是想看看你的傷口情況。”
    還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嗯，我知道。”
    溫棠瞄了陸聞璟幾眼。
    一時間分不清他是真知道還是假知道。
    一路無言。
    溫棠不開口，陸聞璟也沒話說。
    他向來是個話少的人。
    輕易不會主動提及新話題。
    跟溫棠的相處中，他說的話，已經比往日多很多了。
    車子有條不紊地行駛著。
    地圖顯示。
    還有三分鍾到醫院。
    偏偏這個時候，變故發生得猝不及防！
    路邊女人手裏牽著的三歲孩子突然脫了手，直衝衝地朝著馬路對麵的氫氣氣球跑去。
    司機驟然瞪大雙目，猛踩刹車，方向盤向左打死。
    慣性使然，溫棠失去了控製身子的能力，直直地朝著陸聞璟摔過去。
    擔心她撞到肚子，陸聞璟眼疾手快，堪堪將人護在懷裏，以身做墊背砸在車門上為溫棠卸力。
    慌亂中，一抹柔軟貼上了薄唇。
    蜻蜓點水，一觸即離。
    卻如浩瀚星空中劃過的流星雨，留下深深的震顫，給兩顆心，都留下了重重一擊，久久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