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時，米翠兒常對著銅鏡練習微笑。
    她偷偷在賬本最後一頁畫滿小像，有李行舟煉丹時微蹙的眉頭，有他擦拭劍鋒時低垂的睫毛。
    某次不小心被炎陽發現，火麟獸隻是意味深長地甩了甩尾巴。
    而李行舟的生活始終保持規律。
    一段時間修煉《九轉焚天訣》，一段時間開爐煉丹，一段時間則閉門研讀父親給的功法秘術玉簡。
    偶爾他會望著北方出神，手指摩挲著腰間一枚青色鱗片，那是琉璃蛻鱗時留下的。
    “公子，嚐嚐新焙的靈茶。”
    米翠兒某日鼓起勇氣攔住正要閉關的他。
    茶盞中浮沉著幾片金邊雪芽，是她特意托族人帶來的。
    李行舟道謝接過，卻在飲茶時突然怔住。
    這味道讓他想起極北冰原上，那條總愛偷喝他茶水的青風蛟。
    “很好喝。”
    他放下茶盞輕聲道，卻沒注意到少女眼中閃過的失落。
    修煉室裏，李行舟凝視著掌心懸浮的火紅色靈力。
    相比兄長的極品靈根天資，他這身修為全靠丹藥與苦修堆砌。
    每當運轉功法到關鍵處，識海中那株畸形的法則樹就會發出警報。
    金木水火土五道枝幹相互糾纏，唯有火係一枝獨秀。
    “看來不能一直領悟火之法則，其他四種法則之力也要跟上...”
    他擦去嘴角血絲，又吞下一把月幽丹。
    窗外，米翠兒端著宵夜的身影在廊下徘徊許久，最終悄悄離去。
    飛升城的雨季來臨那天，李行舟收到家族傳訊。
    展開玉簡時，一條青蛟虛影騰空而起，琉璃的聲音在雨中格外清脆：
    “行舟！我祖父還是不允許我外出！你在那邊過的好不好？有沒有想我？”
    正在整理藥材的米翠兒看見，那個總是神色淡淡的公子，突然露出了她從未見過的燦爛笑容。
    修仙無歲月，轉眼已是百載春秋。
    這一日，合歡城外的水界珠內，李衍道的分身踏著碧波，來到五髒丹鼎龜棲息的靈島。
    島上藥香彌漫，中央趴伏著那隻巨大的龜妖。
    “主人！”
    龜妖感應到氣息，立即伸長脖頸，口中吐出一個玉盒，
    “幸不辱命，以青鸞精血與鳳鸞草為主材，煉成兩粒青鸞進階丹。”
    李衍道分身接過玉盒，指尖輕挑盒蓋，頓時兩道青虹衝天而起，在空中化作迷你青鸞盤旋。
    “好！”
    他滿意地點頭，甩手拋出一枚丹藥，“這是賞你的紫悠丹。”
    龜妖大喜，張口接住丹藥。
    當年拍賣會所得的那半滴青鸞真靈精血，本尊正在參悟，試圖修煉九轉真靈法相。
    而這些年通過通天閣又陸續購得三滴普通精血，加上原本留存的一滴，共嚐試煉製四次。
    五髒丹鼎龜不愧是專精丹道的異種，竟成功兩次，成丹兩枚。
    離開丹島，李衍道分身踏浪而行，來到水界珠內專門飼養青鸞的島嶼。
    此島終年環繞著青色霞光，島上生滿千年鳳棲木，十幾隻青鸞在樹冠間翱翔。
    這些都是在青風秘境所得的真靈後裔，最弱的也有五階修為。
    “還是太少了...”
    李衍道輕歎。
    這些青鸞在此生活數百年，相當於外界數千年光陰，卻隻孕育出兩隻幼崽。
    真靈血脈越是強大，繁衍便越是艱難。
    他神識掃過全島，很快鎖定兩隻青鸞。
    其中一隻頭頂翎羽泛著金邊的雄鸞，另一隻尾羽上生有銀色紋路的雌鸞。
    這兩隻不僅修為已達五階大圓滿，更在元磁大陣試煉中表現最佳。
    “隨我來。”
    李衍道袖袍一揮，帶著兩隻青鸞來到專門布置的渡劫島嶼。
    兩隻青鸞似乎感應到什麽，不安地拍打著翅膀。
    李衍道取出進階丹，丹藥表麵浮現出細密的鸞鳥紋路。
    兩隻青鸞頓時目露渴望，發出急促的鳴叫。
    “服下吧。”
    他將丹藥拋向空中。
    金翎青鸞率先躍起，精準銜住丹藥。
    銀紋青鸞也不甘示弱，淩空接住另一粒。
    丹藥入腹的瞬間，兩隻青鸞周身爆發出刺目青光，羽毛根根豎起，體內傳出劈啪脆響。
    半年後，天空驟然陰沉，劫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匯聚。
    第一道雷劫劈下時，金翎青鸞長鳴一聲，雙翼展開足有千丈，主動迎向雷霆。
    銀紋青鸞則盤旋成陣，尾羽劃出玄妙軌跡，將雷劫之力分散到不同的翎羽上。
    李衍道負手而立，眼中倒映著漫天雷光。
    當第九道雷劫落下時，兩隻青鸞已經遍體鱗傷，但身上散發的氣息卻節節攀升。
    最終，隨著一聲震徹天地的清唳，它們同時突破桎梏，翎羽煥然一新，體型暴漲三倍，正式踏入六階之境。
    新生的六階青鸞在雲端盤旋，灑落點點青光。
    李衍道嘴角微揚，如此一來，家族又添兩大助力。
    數日後，李衍道的分身踏雲而行，來到水界珠中央一座特殊的島嶼。
    這座島嶼懸浮在碧波之上，通體籠罩在七彩霞光中，八條靈氣長龍環繞島嶼盤旋，正是水界珠內品階最高的八階靈脈所在。
    自從吞噬那小世界後，水界珠內的靈脈品階節節攀升，最終穩固在八階層次。
    充沛的靈氣化作靈霧彌漫全島，地麵上隨處可見凝結而成的靈晶。
    這樣的靈脈品質，莫說是大乘期修士渡劫，就是種植那些需要數萬年才能成熟的八階資源也綽綽有餘。
    島嶼中央，一株通體碧綠的靈樹亭亭玉立，樹冠上懸掛著三枚果實，正是當年從萬獸商會猿獸道人那裏得到的真靈如意果。
    此果最大的功效，就是能讓八階妖獸有一線機會蛻變為真靈。
    不過概率實在太低，更多是用來提純真靈血脈。
    “可惜無人精心照料。”
    李衍道輕歎一聲，伸手摘下三枚果實。
    按照正常情況，至少能結出六枚以上。
    他取出兩枚果實埋入靈土，澆灌稀釋百倍的太一真水靈水，作為下一批的種子。
    剩餘一枚則小心收入寒玉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