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可不是什麽善茬。
    他笑眯眯地來者不拒，那是懶得和這些人計較，不想壞了自己的興致。
    可要是人家蹬鼻子上臉，他也絕不可能後退。
    何桁聞言，臉色也是一變，道：“我好心過來與蘇兄搭話，蘇兄，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怎的還不識好人心了?”
    何桁臉色難看起來，他身邊的其他人也都是紛紛上前。
    玉竹剛剛一直摸著懷裏的發釵發呆，這時候感受到氣氛不對，猛地回過神來，目光之中帶出一抹凶狠。
    而青梅則伸出手，輕輕拉了拉蘇然的衣袖：“要不，我們走吧……”
    蘇然緩緩吸了口氣，要是剛剛，他便真的走了。
    可這何桁既準備沒完沒了，那他也要奉陪到底了。
    但他知道，這不是出手打架的地方，便隻是笑：“我可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何公子你們話太多了，耽誤我進去看那孟姑娘，怎麽樣，要不何公子跟我一起去看看，順便再小酌一杯?隻不過，你是上流公子哥兒，這種地方，別不是不敢進，要是不敢，便罷了，免得我也壞了你的名聲。”
    說著，蘇然就哈哈一笑，拉著青梅就往那暖香閣裏麵走。
    何桁年輕氣盛，最吃激將法，本身他還真不是來暖香閣這種地方的人，但被蘇然這麽一說，他也是冷笑連連，道：“我看你怕不是在說笑，我隻怕你一個人進去，根本連那位暖香閣頭牌的麵兒都見不到。”
    說著，何桁也邁步而入。
    他的幾個跟班卻對視一眼，也跟了進去。
    那老鴇嘴角抽了抽，緊跟在後，她怕這兩邊人打起來，趕緊給安排兩個二樓的雅間，想要將他們給分開，但何桁和蘇然都不同意，兩邊人就又都坐在了一起。
    蘇然還真想看看那暖香閣平日裏都不見人的頭牌都長什麽模樣，才坐下來便要見對方，但這回蘇然還真尷尬了。
    那老鴇笑著說：“孟姑娘這時候應該在休息，要不這樣，我們這裏還有很多才藝很好的姑娘，我都給幾分公子叫來，如何?”
    何桁笑了一聲，他身邊的那個胖子跟班便站起身來，主動到那老鴇耳邊說了幾句，那老鴇的臉色就是一變，深深看了何桁一眼，馬上就又轉了口風，賠笑不已：“原來是您，原來是您，老朽失敬，我剛想起來，孟姑娘這時候應該是剛休息完，恰能出來見人，剛剛是我記錯了，你們看看，我這記性，諸位稍等，我這就去幫諸位喊姑娘來。”
    他們的對話是悄聲說的，蘇然卻也聽了個清楚。
    那胖子跟班是說出了何桁的身份。
    果然，那頭牌孟姑娘休息不休息不是關鍵，關鍵是來的人身份級別夠不夠。
    像是這種地方的頭牌姑娘，那都是金字招牌，搖錢樹般的存在，自是要有規格的，若誰都能見到，誰都能輕易摘取，那便值錢了。
    這是一種饑餓營銷的手段。
    知道這裏麵坐著的是宰相公子，那老鴇的立場馬上就鮮明了，馬上喊進來一群姑娘來，鶯歌燕舞，都圍著何桁那群人。
    何桁坐在中間，有些皺眉，倒是他身邊的那些跟班們喜不自勝，笑著恭維道：“何公子，今天全仰仗你的麵子了，竟能一睹那孟姑娘的芳容。”
    何桁卻不搭話，隻看著這邊的蘇然，嘴角冷笑不已。
    顯然，他覺得自己的麵子占盡了。
    現場的情況也確實如此，蘇然這邊冷冷清清。
    那些姑娘就沒幾個正眼觀瞧他的——那老鴇既知道他們兩邊人不對付，又知道那邊是何公子，自然就是特意吩咐了，要給足何公子麵子，對蘇然這個敢與何公子不對付的人，自是要冷落下來，也算是和何桁一個麵子。
    這暖香閣能在天宸帝都開這麽大，背後必有靠山，盡管如此，這宰相之子，也是他們要奮力巴結的存在。
    而那孟姑娘，也沒讓人等待太久，很快便推門而入，穿著一身天藍色的紗裙，身上遮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修長的天鵝頸和一張精致到極點的麵孔上還戴著半張麵具，遮住了小半張臉，更讓人有一種奇異的神秘感，仿佛想要深入其中，一窺究竟，行走之間，顧盼生姿，一屋子裏的人，除了氣質也很好的青梅和玉竹，其他姑娘還真是黯然失色。
    雖是饑餓營銷，但也確實是個絕代美人，這一整個暖香閣的姑娘，都沒有一個能比得上眼前這位的。
    蘇然這邊還好。
    雲芝也好，女帝姐妹也罷，還是青梅玉竹，都是美人中的美人，他天天盯著這些人看，早已審美疲勞了，女帝姐姐楚幼薇天天喊著雙修他都能心如止水，這點對他來說自然還不算什麽。
    倒是何桁那邊，都有些傻眼。
    就連何桁的目光都有些發直，目光貪婪地在對方天藍色紗裙包裹的凹凸有致的身軀之上遊走。
    而對方倒是眉目含笑，在旁側裏坐下來，先行禮了一番，便抱著琵琶坐下彈曲兒，目光在一屋子的人身上轉來轉去，顧盼生姿，眼睛像是會說話一般，讓人我見猶憐，隻是奇怪的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的目光總是不經意間地在蘇然的身上停頓，又像是怕被人發現一樣，迅速轉開。
    琴音婉轉，場中的火藥味卻是十足，何桁眼看著自己請來了這等角色頭牌，麵上十分得意，嘴角帶笑，和蘇然在這邊鬥嘴。
    蘇然還是有些鬱悶的。
    他本想要在這裏發揮一下自己這一世重生而來的小帥哥和修仙者的氣質的優勢，卻沒想到，何桁竟不講武德，來了就自曝身份，直接壓了他一頭。
    他還真沒什麽辦法。
    他大梁皇帝的身份在天宸屁用都沒有。
    總不能說自己是修仙者嗎?
    那何桁估計是真是要嚇死了，但他也沒法再在這天宸藏下去了，為這一口氣做這種事兒，那還是愚蠢至極了。
    蘇然正在這裏沉思，怎麽收拾這何桁讓他再不敢找自己的麻煩，便在這時候，周圍卻響起一片掌聲。
    原來是那孟姑娘演奏完了一曲琵琶曲，正款款站起身來，放下琵琶。
    那何桁身邊的跟班們便道：“來，孟姑娘，這邊坐，我們來說說話。”
    何桁也是目光轉了過來，這等美人，隻要是男人，不動心是不可能的，他也希望對方能坐過來，既是壓製那大梁皇帝，又是自己也想一親芳澤。
    那孟姑娘便輕輕點頭，蓮步輕移。
    何桁身邊的跟班低聲笑道：“這是借了何公子的光了，孟姑娘往日見人，最多是一曲琵琶便走的，很少願意坐過來的……也是因此，這孟姑娘至今也還是處子之身，據說，都沒人摸過她的小手，我看，何公子今天是要一親芳澤的機會了。”
    何桁也吞咽了一口吐沫。
    這時候他傾慕的女帝似乎都已被他忘了。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讓所有人感到意外。
    那孟姑娘是過來了，卻不是衝著何桁等人來的，而是坐在了冷冷清清的蘇然這邊，不僅是坐在了蘇然身邊，而是一個旋身，輕盈的身子，直接坐在了蘇然的懷裏。
    蘇然都吃了一驚，按他那生死搏殺的本能反應，差點第一時間就把這妹子給掀出去甩在地上，好在他及時反應過來，穩穩地將這妹子摟在了懷裏。
    雖隔著嚴嚴實實的衣服，但他也能感受到，這妹子身子很輕，卻也是肥瘦相間，手感倒是相當不錯。
    嗯……
    和青梅比還是差點。
    蘇然做賊心虛地瞄了一眼青梅。
    而這一刻，所有人都驚訝地看了過來，沒有想到這孟姑娘會這麽做。
    這孟姑娘平日裏連手都沒叫人摸過，現在竟一下子坐到了男人的懷裏！
    其他姑娘也都吃驚不已，那些何桁的跟班們的神情，那就是羨慕嫉妒恨了，也想要感受一下美人入懷的感覺。
    其實蘇然都很驚訝。
    而那孟姑娘則是款款而笑：“這位公子，你生的真是好看。”
    何桁的臉都綠了。
    之前再多姑娘陪他，也沒有現在這孟姑娘的舉動有用。
    而那孟姑娘像是沒感受到這一刻氣氛的不對，笑著扭過頭來，美眸轉動，輕輕笑道：“何公子，我看你那邊已那麽多人了，我就來陪陪這位好看的公子吧，你看如何?而且，剛剛小女彈琴的時候，小女也注意到兩位一直自拌嘴，小女心想，兩位既能一起坐在這裏，關係也當時不錯的，兩位現在好像有些不睦，想來是有什麽誤會，而言語總是傷人的，與其唇槍舌劍，兩位若真非要比個高下，不如……你們比一下時長?”
    “噗!”
    角落裏，閑著沒事幹的玉竹正在喝茶，聽到這一句，嘴裏的茶一口就噴了出來，這一向麵上不動如山的妹子，這時候眼睛都瞪圓了，直勾勾地看著說出虎狼之詞的那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