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造紙之困,困於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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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煙在丹室穹頂盤旋三匝,最終凝成半幅水車構造圖。
趙靈兒指尖撫過劍柄螭紋,青銅凹槽與壁畫投影嚴絲合縫的刹那,簷角銅鈴忽然無風自動。
"這是澄心堂水碓的機關樞紐。"李天辰用鮫綃帕裹住趙靈兒的手腕輕輕一轉,螭紋竟在石壁上投下九宮格密文,"看來這造紙術的秘法,還藏著更大的玄機。"
五更鼓響時,城西造紙坊的樟木門被夜風吹開半扇。
晨霧裏飄著發黴的竹簾氣息,趙靈兒收劍入鞘時帶起的勁風掀開滿地廢紙。
泛黃的宣紙上歪歪扭扭印著"澄心"二字,墨跡洇染處隱約可見水波紋暗記。
"這紙簾抄漿的力道偏了三成。"李天辰屈指彈開沾在窗欞的紙絮,斷茬處泛著可疑的灰褐色,"有人在原料裏摻了未漚透的楮樹皮。"
話音未落,後院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
兩人穿過歪斜的晾紙架,看見個青衫書生正對著一架朽壞的連碓捶胸頓足。
水輪榫卯間卡著半截發黑的竹簾,滿地紙漿像凝固的淚痕。
"這踏碓機本該以水力帶動十二連碓。"平天翊沾滿紙泥的手顫抖著指向鏽蝕的齒輪,"可如今連修水車的銀錢都......"
一聲鴉啼打斷他的哽咽。
李天辰俯身拾起半張殘紙,對著朝陽眯起眼睛。
紙麵浮動著極淡的銀絲,正是昨夜密函上才有的澄心堂秘紋。
"每月需多少銀錢?"他忽然開口,玄色錦袍的暗繡在晨光中泛起流雲紋。
作坊裏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老工匠攥著豁口的抄紙簾直搖頭:"王爺有所不知,光是改良簾床就要三百貫,更別說重鑄鐵砧......"
"本王問的是全套活字印刷所需的澄心堂箋。"李天辰甩開折扇,金絲楠木扇骨敲在朽木柱上,"要造出遇水不暈、入火不燃的特製紙,該用多少銀兩?"
滿院紙匠麵麵相覷。
趙靈兒忽然抽出佩劍,寒光閃過時,三丈外的水車殘骸應聲裂開。
腐朽的榫眼裏赫然露出半枚鎏金齒輪,紋路與螭紋劍柄如出一轍。
"此物可抵三百金。"她劍尖輕挑,齒輪穩穩落在平天翊掌心,"昨夜丹室顯影的機關圖,正需要這種齒輪做樞紐。"
李天辰撫掌大笑,腰間玉鎖突然迸射青光。
十二道金芒自袖中飛出,竟是蓋著戶部官印的飛錢票據,飄飄蕩蕩懸在晾紙繩上。
"五千貫!"有眼尖的工匠看清票麵數額,腿一軟跪坐在紙漿池邊,"這夠買下整個長安城的楮樹皮!"
突然有個疤臉匠人推開人群:"王爺可知這行當的水有多深?
去年韋侍郎的侄子投了八百貫,最後連個紙毛都沒見著!"他手中的竹簾重重砸向水槽,驚起滿池沉渣。
李天辰腕間玉鎖突然嗡鳴,玄色廣袖無風自動。
趙靈兒見狀劍鞘輕點,濺起的紙漿在半空凝成"澄心"二字,每個筆畫裏都遊動著昨夜丹爐裏的金芒。
"諸位且看。"她並指劃過懸浮的水字,金芒突然暴漲,"這不是普通造紙術,而是用《天工開物》秘法煉製的機關紙——"
話未說完,金字突然分裂成數百個活動齒輪,在空中拚出半幅水碓機括圖。
平天翊懷裏的鎏金齒輪自動飛起,嚴絲合縫地嵌入圖紙中央。
"此紙可載機關。"李天辰指尖燃起離火,懸浮的圖紙遇火反而顯出更繁複的紋路,"若是用在邊關塘報......"
院門外突然傳來馬嘶聲。
趙靈兒耳尖微動,青鋒劍已抵住某個翻牆而入的黑衣人喉頭。
那人懷裏的密函還未落地,就被紙漿凝成的金線纏成蠶繭。
"看來有人不想讓咱們改進造紙術。"李天辰笑著拾起密函,火漆印上赫然是昨夜壁畫裏出現過的外邦圖騰。
平天翊突然撲通跪下,捧著鎏金齒輪的雙手劇烈顫抖:"草民願以性命擔保,三個月內必定造出機關紙!
隻是這五千貫......"
"錢財不過俗物。"李天辰隨手扯下懸在空中的飛錢,票據在觸及平天翊掌心時突然化作金粉,順著他的掌紋滲入肌膚,"此乃戶部特批的官銀印記,今夜子時自有真金白銀送抵作坊。"
霞光穿透雲層時,趙靈兒倚在爬滿青苔的水碓架旁。
晨風掀起她月白色的裙裾,露出藏在靴筒裏的半卷《天工開物》。
當第一縷陽光照在李天辰的鎏金蹀躞帶上時,她垂眸掩去了眼底流轉的星芒。
晨光漫過坊牆的刹那,懸在晾紙架上的銅鈴突然齊聲嗡鳴。
趙靈兒收劍時帶起的勁風拂過李天辰的鬢角,將一縷金芒卷進他玄色廣袖裏。
那光芒正順著昨夜丹室拓印的密文遊走,在袖口織就半幅機關圖譜。
"看夠了?"趙靈兒忽然開口,指尖輕輕擦過劍鞘螭紋。
方才她揮劍劈開朽木時,分明瞥見李天辰盯著自己靴筒的餘光。
李天辰撚著半片金葉子轉身,正對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本王在數這院子裏藏著多少雙眼睛。"金葉子脫手飛出,在朝陽下劃出七道弧線,精準釘入七個不同方位的窗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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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叫聲此起彼伏,七個黑衣人從藏身處滾落,每人右肩都釘著薄如蟬翼的金片。
平天翊捧著鎏金齒輪的手還在發抖,忽然被李天辰按住肩膀。
戶部官印的銀紋自他掌心浮現,沿著經脈遊走到檀中穴時,整座造紙坊的地麵突然震動。
十二架朽壞的水車同時轉動,鏽蝕的齒輪咬合聲裏,竟滲出《廣陵散》的韻律。
"這是......"老工匠撲到最近的水車前,渾濁的瞳孔映出齒輪上流轉的星圖,"《天工開物》裏失傳的千機引!"
趙靈兒足尖輕點,月白色裙裾掠過堆積如山的楮樹皮。
劍鞘敲在泡料池邊緣,七十二枚銅釘應聲浮出水麵,排列成北鬥七星的形狀。
昨夜丹室壁畫裏的水波紋路,此刻正在銅釘之間流淌。
"取辰時三刻的渭河水,混入終南山陰的竹瀝。"她並指在虛空劃動,銅釘隨著指尖牽引重組陣型,"用這套天罡淬漿法,三日便能漚透往年需要半月的原料。"
作坊裏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幾個年輕工匠突然撲通跪下,額頭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求仙子賜教!"
李天辰朗笑一聲,腰間蹀躞帶上的玉鎖突然迸發青光。
懸在空中的飛錢票據化作金粉簌簌落下,卻在觸及紙漿池的瞬間凝成三十六枚金針。"叮叮叮"一陣脆響,金針整整齊齊釘入連碓機的榫卯關節,腐朽的木架頓時泛起青銅光澤。
"平老板,"他甩開折扇遮住半邊臉,壓低聲音道:"現在可以開始改良簾床了嗎?"
整個作坊突然沸騰起來。
老工匠們捧著祖傳的抄紙簾圍住趙靈兒,年輕學徒舉著算籌追著平天翊計算用料比例。
不知誰搬來了珍藏的澄心堂古紙,泛黃的紙頁在晨風中舒展時,竟浮現出與機關圖呼應的星軌紋路。
七日後,子時。
李天辰倚在晾紙閣的飛簷上,看著下方燈火通明的作坊。
十二架新鑄的水車隆隆作響,齒輪咬合間迸發的火星照亮了整條街巷。
改良後的連碓機正在捶打青檀樹皮,每一聲悶響都帶著奇特的韻律。
"成了!成了!"
平天翊的嘶吼穿透夜霧。
趙靈兒足尖輕點瓦楞,飄然落在沸騰的紙漿池畔。
隻見八名工匠抬著丈餘長的簾床緩緩浸入池中,金絲楠木製成的簾框上刻滿螭紋,正是那夜丹室密文的拓印。
"起簾——"
隨著老工匠一聲長喝,簾床破水而出的刹那,整池紙漿突然泛起銀光。
懸浮在半空的水珠凝成數百個微型齒輪,繞著簾床飛速旋轉。
當第一張濕紙貼在焙牆上的瞬間,青磚表麵突然浮現出與《天工開物》相同的密文。
李天辰撫掌大笑,腕間玉鎖突然射出一道青光。
懸浮的齒輪受到感應,齊齊嵌入焙牆縫隙。
隻聽"哢嗒"一聲機括響動,焙牆內部傳來流水聲,烘烤速度竟比尋常快了十倍有餘。
"此紙可能載機關?"趙靈兒忽然並指劃過尚未幹透的紙麵。
劍氣所過之處,紙紋自動重組成微型水車圖,每個部件都隨著她的呼吸微微顫動。
平天翊顫抖著捧起成品紙,突然雙膝跪地。
紙麵觸地的刹那,七十二枚銅釘自地底升起,在眾人頭頂拚出完整的澄心堂水碓全圖。
星光透過圖譜灑落,每個工匠腳下都出現了對應的星位。
"天佑大唐!"老淚縱橫的工匠們朝著皇城方向叩首,"這是失傳兩百年的璿璣造紙術啊!"
李天辰卻突然皺眉。
他袖中滑出一張邊關塘報,紙麵在觸及新紙的瞬間突然自燃。
灰燼中浮現的外邦文字尚未成型,就被趙靈兒劍尖挑起的水珠澆滅。
"看來有人坐不住了。"他碾碎掌心的灰燼,望著東南方逐漸聚攏的陰雲,"平老板,明日開始晝夜趕工。
邊關等著這批機關紙,怕是等不了三個月了。"
三更梆子響時,趙靈兒獨自立在泡料池邊。
靴筒中的《天工開物》不知何時翻開到某一頁,泛黃紙頁上畫著的竟是白日改良後的簾床圖樣。
她指尖撫過書中夾著的半片金葉子——那是七日前釘住暗探的那枚。
"用離火淬煉過的金箔做紙藥,"李天辰的嗓音突然在身後響起,"也隻有你能想到這般奢侈的法子。"
趙靈兒反手合上古籍,卻見對方玄色錦袍的暗紋正在月光下流動。
那些看似隨意的雲紋,此刻竟與璿璣圖譜上的星軌完全吻合。
她突然意識到,這個看似揮金如土的王爺,恐怕早就在布局更大的棋局。
五更鼓未響,城南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某個正在試驗新式水磨的工匠家中,三丈高的青銅齒輪組轟然倒塌。
消息傳到作坊時,李天辰正在試寫第一份機關塘報。
狼毫筆尖突然迸出火星,將剛剛寫就的"突厥異動"四字燒成飛灰。
"王爺!"平天翊撞開房門時滿臉是血,"城南......城南有個瘋女人造了個會吃鐵的怪物!"他掌心的戶部官印正在滲血,那血珠落地竟凝成與密探圖騰相同的形狀。
趙靈兒劍穗上的玉墜突然發出蜂鳴,與她懷中《天工開物》的某一頁產生共鳴。
泛黃的紙頁上,某個被朱砂圈起的名字正在滲出血色——成雅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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