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磁軌泛著幽藍光暈，十二架檀木車沿著星軌緩緩轉動。
    趙靈兒指尖拂過劍柄鑲嵌的磁石，望著那些圍著水運儀象台雀躍的孩童，忽然聽見身後傳來細碎的金玉相擊聲。
    "太學三十七位博士聯名上書。"李天辰蟒袍上的二十八宿暗紋在磁光裏浮動，將卷軸拋向半空。
    靛青磁粉從檀木車底部升騰而起，竟在半空將卷軸上的朱批逐字顯影——"奇技淫巧"四個字正懸在孩童們剛剛拚出的"格物致知"上方。
    雲層中的"民貴君輕"投影忽然扭曲，趙靈兒劍穗上的磁絲瞬間繃直。
    三輛檀木車突然偏離磁軌，活字盤嘩啦啦散落滿地。
    最年幼的女童伸手要撿，卻被李天辰用折扇攔住："仔細看車底。"
    磁粉在青石板上勾勒出蛛網狀裂紋，竟與三日前工部圖紙失竊處的痕跡如出一轍。
    趙靈兒反手將長劍插入地縫，劍身嗡鳴著映出太常寺方向飄來的縷縷紫煙。
    "子時三刻，朱雀街磁軌交匯。"李天辰忽然抬高聲音，蟒袍廣袖拂過檀木車殘骸，磁粉在空中凝成半幅西域星圖，"既然有人想看真正的格物之術——"他指尖輕彈腰間玉墜，整條街的磁軌突然逆向流轉。
    十二架檀木車在磁力牽引下重組為三層樓閣，活字盤如流螢般環繞飛旋。
    孩童們的驚呼聲中，"明明德"三個鎏金大字穿透紫煙，將太學宮簷角的嘲風脊獸映得纖毫畢現。
    "王爺好手段。"陰影裏傳來蒼老笑聲，五名紫袍官員踏著磁粉凝成的台階現身，"隻是這磁軌運轉消耗的昆侖玉髓，抵得上半個國庫吧？"為首的老者舉起算籌，空中立即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粟米計數。
    李天辰忽然縱身躍上磁力樓閣，蟒袍在夜風中獵獵作響："陳祭酒可算過，洛陽新墾的十萬石良田需要多少水車？"他甩出袖中磁符，空中星圖突然投射在雲層之上，與"民貴君輕"交相輝映。
    地麵傳來齒輪咬合的轟鳴，趙靈兒劍鋒所指之處，磁軌竟托著十二架改良水車破土而出。
    金鐵交鳴聲中，太學生捧著《天工開物》新注本從四麵湧來，書頁間飄落的磁粉正在地上勾勒河渠脈絡。
    "報——"羽林衛疾馳過朱雀街，馬蹄踏碎的磁光裏顯出血色字跡："隴右道二十七州，磁軌水車已增墾良田萬畝！"
    紫袍官員的算籌突然迸出火星，李天辰卻已踩著磁階走到他們麵前："諸位可知，今晨西市磁坊新製的活字，比雕版節省七成鬆煙墨？"他忽然掀開蟒袍下擺，露出鑲嵌磁石的官靴重重踏在青石板上。
    整條朱雀街的磁軌應聲抬升三寸，太常寺方向傳來琉璃破碎的脆響。
    趙靈兒長劍出鞘三寸，看見磁光裏浮現出禮部密庫的青銅機括，正將偽造的星象圖輸往各州郡。
    "夠了！"陳祭酒突然撕開紫袍，露出胸前齒輪狀的青銅護心鏡，"爾等可知先帝為何廢止磁軌？"他身後四人同時扯動機關索，空中星圖竟開始逆向旋轉。
    李天辰突然朗笑出聲，從懷中取出一卷泛黃詔書："那諸位可認得這個？"磁粉接觸到詔書的瞬間，突然凝成高祖禦筆的"格物興邦"四字。
    太學宮方向傳來鍾鳴，三十七位博士的朱批奏章在磁光中燃起靛色火焰。
    "聖人口諭——"尖銳的唱鳴聲刺破夜空，九重宮闕次第亮起磁燈。
    趙靈兒看見長樂公主的鳳輦碾過磁軌，車轅上鑲嵌的二十八宿玉雕正與李天辰蟒袍暗紋共鳴。
    當朝長公主執起孩童拚寫的活字版，磁粉突然在她掌心聚成傳國玉璽的虛影："本宮倒要看看，誰敢阻我大唐文脈重生。"她廣袖輕揮，太常寺簷角的磁珠應聲炸裂，紫色毒霧還未升騰就被磁軌吸入地底。
    陳祭酒踉蹌後退時，趙靈兒的劍鋒已挑飛他五人的官帽。
    磁粉在空中勾勒出他們私吞玉髓的賬目，每一筆數目都化作粟米落入孩童的布袋。
    "這些本該是造磁軌的玉髓。"李天辰拾起滾落腳邊的翡翠算珠，輕輕按進女童的水運儀象，"現在它們能讓十萬蒙童看懂《齊民要術》。"
    子夜鍾聲再響時，滿城磁軌突然發出龍吟般的共鳴。
    趙靈兒按著嗡鳴的劍柄，看見最後一絲紫煙消散處，李天辰正將磁符印在長公主展開的《貞觀政要》扉頁。
    月光穿過磁力樓閣的縫隙，在她劍穗上凝成顆顆露珠。
    磁軌漸次熄滅的幽藍光暈裏，李天辰的蟒袍仍流轉著星芒。
    趙靈兒忽然發現他後背官服裂開細縫，露出昨夜被袖箭擦傷的血痕正在磁粉作用下緩緩愈合。
    她握劍的手無意識收緊，劍鞘上纏繞的磁絲不知何時已與對方腰間玉墜的流蘇纏作同心結。
    接上文）
    磁軌殘餘的藍光在趙靈兒指尖跳躍，她望著李天辰蟒袍上流轉的星芒，忽然想起三更時分他獨自修補磁軌的背影。
    當最後一粒磁粉墜入青石板縫隙，她已飛身撲進那個還帶著硝煙味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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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爺的傷..."她的聲音卡在喉間，鼻尖蹭過對方衣領的磁石搭扣。
    李天辰的蟒袍突然發出齒輪咬合的輕響，二十八宿暗紋竟在她臉頰貼上的位置亮起柔光。
    遠處傳來太學生齊誦《天工格物篇》的聲浪，將他的輕笑震得支離破碎："趙姑娘這般熱情，倒比西域的磁暴還要凶險。"
    他們腳下的青石板忽然裂開蛛網紋路，改良版水運儀象台破土而出。
    三百枚磁石活字懸浮空中，將《齊民要術》的農耕術投射在雲層。
    趙靈兒正要後退，卻被李天辰攬住腰肢踏著磁階躍上儀象台頂端。
    長安城在他們腳下鋪展，十二條磁軌正將改良農具送往各州，金鐵交鳴聲裏裹挾著蒙童們清亮的讀書聲。
    "看東南角。"李天辰忽然咬破指尖，將血珠彈向太常寺方向。
    血珠在磁力牽引下劃出赤色弧線，撞上禮部密庫飛簷的刹那，整座長安城的磁軌同時亮起靛青色光芒。
    十萬卷新式教材從地底升騰而起，書頁間飄落的磁粉在半空凝成"格物濟世"四個巨字。
    朱雀大街突然傳來轟鳴，三十七架改良織機破開石板。
    趙靈兒看見那些曾經圍著檀木車雀躍的孩童，此刻正操縱磁力梭子織出星圖紋樣的錦緞。
    最年幼的女童捧著《算經十書》跑向水運儀象台，書頁翻動間竟飛出磁粉凝成的粟米計數。
    "王爺！
    隴右道的磁軌渠..."羽林衛的嘶喊被磁暴聲吞沒，李天辰蟒袍上的星宿突然脫離衣料，在空中拚出萬裏之外的疆域圖。
    趙靈兒長劍出鞘三寸，劍鋒映出敦煌石窟外新墾的棉田——磁軌牽引著八百架自動耬車，正在龜裂的土地上播種耐旱黍米。
    太學宮方向突然鍾鼓齊鳴，五層磁力樓閣拔地而起。
    三百博士手持改良渾天儀登上觀星台，二十八宿的投影與李天辰蟒袍暗紋完美重合。
    趙靈兒忽然察覺腰間玉墜發燙，低頭看見磁粉正沿著劍穗紋路流淌，在她掌心凝成"文脈永昌"的篆文。
    "這才是真正的盛世。"李天辰的聲音裹著磁軌震顫傳入耳膜，他廣袖拂過空中星圖，十萬石新糧的虛影頓時壓彎各州郡的糧倉鬥拱。
    趙靈兒正要開口，卻見西南天際突然炸開紫色狼煙——那是武林盟主的緊急求援信號。
    歡慶的人群尚未察覺異樣，李天辰已攬著她躍下儀象台。
    蟒袍掠過太學生頭頂時，三枚磁符精準落入工部尚書掌心。"按第三套預案執行。"他的低語被磁軌震顫聲掩蓋，唯有趙靈兒看見尚書官服下擺露出半截淬毒袖箭。
    兩人踏著磁力漣漪落在皇城角樓，西南方的紫煙已染上血色。
    李天辰從懷中取出巴掌大的水運儀象，磁針正在瘋狂旋轉。"少室山方向。"趙靈兒劍鞘上的磁絲突然繃直，在夜空中指向嵩山七十二峰，"磁軌顯示...達摩洞的機關陣被人篡改了。"
    遠處傳來羽林衛整齊的腳步聲，李天辰卻突然撕開蟒袍前襟。
    趙靈兒倒吸冷氣——他心口處嵌著枚青銅羅盤，指針正與少室山方向的磁暴共鳴。"三年前剿滅魔教時埋下的磁引。"他指尖輕彈羅盤邊緣，長安城所有磁軌同時發出龍吟般的震顫，"該收網了。"
    角樓陰影裏忽然閃出個渾身是血的丐幫弟子，他顫抖著捧上塊染血的磁石。
    李天辰用玉墜輕觸磁石表麵，空中頓時浮現出血書："達摩院首座圓寂，十八銅人陣倒轉..."字跡在此處突然扭曲，顯出手持西域彎刀的黑影正在破壞磁軌樞紐。
    趙靈兒劍鋒掃過磁石，七十二道門派令旗的虛影次第浮現。
    她瞳孔驟縮——本該鎮守少林的達摩令旗，此刻竟纏繞著幽藍磁暴。"有人用格物之術篡改武林至寶。"她反手將長劍插入地縫，劍身映出嵩山深處扭曲的磁力場，"王爺可還記得三年前的..."
    "磁暴日。"李天辰突然咬破舌尖，將血霧噴向懷中羅盤。
    青銅指針瘋轉三周後，竟指向太廟方向。
    趙靈兒劍穗上的磁珠同時炸裂，在青磚上拚出"子時三刻"的卦象。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望向皇城東南角——那裏新修的磁力武庫正泛著詭異的紫光。
    更鼓聲穿透磁力漣漪傳來，李天辰忽然將蟒袍罩在趙靈兒肩頭。
    二十八宿暗紋遇血生光，在她周身織成星圖屏障。"該去見見老朋友了。"他拾起染血磁石按進城牆磚縫，整段城牆突然開始向少室山方向平移，"就讓這新修的磁軌，送我們一程。"
    趙靈兒握緊仍在嗡鳴的長劍，忽然發現李天辰後頸浮現出細密磁紋——那是連磁暴都壓不住的，屬於武道宗師的罡氣。
    磁軌轟鳴聲中，她悄悄將一縷青絲係上對方玉墜流蘇。
    前方夜幕裏，少室山輪廓已隱約可見，而山門處的磁光正如猛獸獠牙般森然乍現。
    平移的城牆在嵩山腳下戛然而止，李天辰蟒袍上的星芒突然全部指向達摩洞。
    趙靈兒劍鞘一震，磁絲竟自主纏上他腰間玉帶。
    兩人踏著最後一道磁力漣漪落地時，發現山門處的石階正在詭異重組——每塊青石板上都刻著改良版的河圖洛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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