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前，一片草原上。
    “呼~”
    蘇羽伏在夢沉璃身上，喘著氣。
    璃奴已經隻是安靜的打理自己散亂的發絲，盡可能的讓自己保持幹淨，以便主人的索取。
    她被送到這片草原上，沒有任何人在。
    她不知道男人打算幹什麽。
    每每隻來變著法的...
    隻是，沒突破最後的底線。
    為何呢？
    因為這甘甜的果實必須要等到勝利後采摘才顯得可口和有儀式感嗎？
    這是男人心中比較扭曲的一點征服欲。
    “璃奴。”蘇羽輕聲道。
    璃奴乖巧的趴在他的麵前，想從蘇羽的眼睛中讀懂他的想法。
    “我會把魔力，還有別的一些還給你。”
    “因為，之後你對我，不會再有威脅了。”
    那個時候，
    夢沉璃還不懂。
    雖然她的一切，尊嚴、心境和力量全部被男人撕得粉碎，男人也很難信任自己，卻為何篤定從此以後，她對他再無威脅了呢？
    萬一有一天，她取回了神髓，那麽...
    後來，
    她知道了。
    她站在草原上，看到了月亮的碎裂，那一輪明月終究化為了星空的塵埃，灰白色的星空轉而變成了黑夜與星辰。
    力量回歸於星空。
    所炸開的，自然也包括，她的神髓。
    為何讓我在這兒？
    原因不是很簡單麽？
    因為，
    他唯一答應我的事情。
    “璃奴可以把一切都獻給主人。”
    “但璃奴想...見證他落幕的時刻。”
    是，夢沉璃對李弘已然絕望，時之聖殿的一行，擊碎了所有的猜測。
    隻剩下冰冷的現實。
    如果可以，手刃...
    或許是她唯一的念想。
    曾經的謫仙神後，淪落到這般地步，雙眼幾乎哭瞎，就隻想將複仇的利刃割開他的胸膛，看看他的心髒裏麵，有沒有一滴眼淚是為我而流？
    蘇羽答應她了。
    就像主人的恩賜一樣。
    而她也欣然接受。
    像最卑微的存在取悅他。
    ......
    鳳冠霞帔，身後卻轉動著漆黑的黑淵，金色的左瞳化作坍縮的深淵，九重天蝕的異象於瞳孔閃爍，右眼綻放著彼岸芳華，朵朵花開，三千因果線，觸碰著永墮輪回。
    屬於她的仙塵神眼，屬於她的力量。
    除了紅妝外。
    全部都還給她了，但那又怎樣？
    正如蘇羽所說，如今的夢沉璃再也沒有威脅到蘇羽，威脅到別人的力量了，無論是魔力還是靈魂。
    這裏是蘇羽選的草原。
    似乎很適合，成為你人王落幕的地方。
    女人頭戴九翎朝凰冠，金凰尾翎由太陽光譜澆築，金色冠體垂下隕星碎鑽串連成的垂旒，冠心是一對兒珍珠...說是珍珠，實際是這方天地混沌初開的第一滴晨露和熔岩是鴻蒙伊始的創世餘燼。
    玉麵天顏，胭脂粉頰，睫毛修長，絳唇似泣血的曼珠沙華，在紅綢散落在草甸上，一步步走來。
    銅鏡懸浮在天空，照向李弘，而夢沉璃緩緩開口：
    “你，這次，可還記得我否？”
    李弘的瞳孔輕輕顫動，看著麵前的謫仙神後，麵部表情不經意間抽動。
    “記得。”
    “慕仙子。”
    那是曾經夢沉璃用過的化名“慕沉璃”，那是兩人第一次相見時，李弘的稱呼。
    夢沉璃的眼角紅潤，淚水奪目而出，滴落在泥土上：
    “你記得就好。”
    “那今日，我取你性命，你自當無怨無悔了？”
    她顫抖的銀牙輕碰，對眼前男人的恨意已經超過了所有。
    包括以前對蘇羽的怨恨。
    隻是現在對蘇羽唯有徹底的臣服...
    這說不清的恩恩怨怨，她想在今天徹底了結！
    李弘閉眼幽幽道：“我還記得一些你的事情。”
    “似乎是，我割裂出的靈魂欺瞞了你。”
    “但是抱歉，我此生...”
    他的大腦又一陣生疼。
    似乎忘記了重要的事情。
    明明...很重要的。
    但他想說，他根本不可能喜歡神後，哪怕神後再美麗。
    事實上，
    越美麗的女人他越畏懼。
    他想起了年輕的時候父皇的麗妃。
    在那個人倫綱常大於一切的年代，麗妃的勾引和陷害，幾乎是徹底毀滅價值觀的陰影，讓他絕對無法對任何漂亮的女人傾心，除非是...
    無比純淨的靈魂，甚至，不能是人類，人形。
    所以...
    到底忘記的是什麽呢？
    一抹純白的花影。
    夢沉璃拿出一柄軟劍：“當初你送我的...今日，用來取你性命。”
    李弘收起了思緒，平靜道：“既如此...”
    “也好。”
    他不敢再去想了。
    那個時候的自己分裂出了無數的靈魂，尤其是靈魂在被本體切開之後，其實已經是獨立的意識...隻是再度聚合的時候才被過去的記憶和主意識、執念支配。
    不要動搖自己的心誌。
    就當是...
    過去。
    蘇羽倒是饒有興致的觀察了一番。
    經曆過無數的蘇羽，也是看出了李弘眼底那最複雜的情緒。
    心理破綻這種東西，任何人都有。
    也絕對都是存在的...
    夢沉璃魔力恢複的不多，在蘇羽和李弘麵前算是孱弱。
    但蘇羽和李弘都到了接近油盡燈枯的時刻。
    且，
    李弘靈魂之中的一小部分，似乎不願下手。
    夢沉璃的月破流年鏡照耀在他身上，他並沒有反抗，單單頂住了蘇羽緋寂霜泣的攻勢，九道合一，與蘇羽的第三輪戰鬥廝殺在一起。
    蘇羽冷笑道：“怎麽樣？我安排的‘節目’啊。”
    “說是絕情，但似乎，沒那麽徹底嘛也。”
    “所以...我們的心情，你是否能理解一點點呢？不願意有些生命逝去的心情啊。”
    山河劍揮動。
    輕落將草原拔地卷起。
    不淨陽炎熊熊燃燒。
    災禍之城屹立於草甸上，不滅的生物釋放與人王爭鋒。
    李弘的九條大道擴散，秩序的天平在地平線上下搖擺，絕對平等的天命，將不滅生物降階成最普通的蟲子。
    夢沉璃手握螭龍梳，對月魄流年鏡裏的李弘輕輕一梳，肉體，靈魂與精神都仿佛被螭龍梳梳下來一般。
    他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不得已動用最後一條天地道法。
    “天道·忘我！”
    純粹的精神意誌，洗練我的靈魂吧！
    不為任何情緒所困，唯有執念驅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