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羽的緋寂霜泣刺入李弘的眉心。
    霜痕蔓延，這是屬於莉莉絲的神魔權柄，李弘猶如冰塊一樣...刹那，碎裂。
    哢嚓哢嚓...
    他人完完全全的碎開。
    生命的絕跡。
    然而，
    蘇羽卻沒有麵露絲毫大意。
    反而更加專注。
    眼前的李弘沒有了任何的生命氣息，甚至連死亡氣息也沒有...
    意味著...
    冰霜碎裂，肉塊，鮮血，骨頭渣滓，一切重塑。
    李弘的身形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起死回生。
    他將頭發揚在身後，和蘇羽麵對麵。
    持劍相碰！
    刺啦啦...
    他的神鋒和蘇羽的山河劍劃出火花，而他卻麵含冷笑。
    仿佛是在訴說，
    如何？
    你不是想殺死我嗎？
    來啊。
    你能做到嗎？
    你做不到的。
    他的靈魂切割成了上千份，靈魂和生命也牽動了上千份，你滅我一次生命，我就借其他的靈魂重塑肉身，隻要我的靈魂不滅，你就永遠無法毀滅我。
    人族之王。
    人族的運勢，人族的願力。
    盡管，
    此時的人類沒有幾人再認識李弘，盡管人王的傳說早已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之中。
    但，
    真的消失了嗎？
    “煌煌史書，青史記載，無數君王，帝王，將軍開疆拓土，彪炳史冊的功績何來？”
    “沒錯，是我的‘靈魂’。”
    他的靈魂傍依在人類兩千年的曆史上，這些留下了名字的存在，這些散落的靈魂留下的功績，共同構成了傳頌於世間不滅的文化符號和信仰。
    更是無數宗教虔誠叩拜的“神靈”，最終的指向都是他。
    他所得到的人類願力，一點不比蘇羽...少。
    你，消滅的了我嗎？
    誠然，
    死而複生的人王沒有了魔力。
    空有位格。
    蓋亞斷魔陣將魔力消弭，甚至大陣的魔力也被諾彌亞用來砸爛了森羅殿。
    你蘇羽，還有魔力嗎？
    沒有，幾乎枯竭。
    在你麵前站著的，就是殺不死的概念化存在。
    “失敗一次算什麽？”
    “千年我等得，萬年我還等得！”
    “神魔失其月，天下共逐之！”
    李弘手持神鋒，再也沒有了毀天滅地的魔力，隻是像一位純粹的劍客，持劍劈來。
    蘇羽也一樣，
    左手緊握緋寂霜泣，右手和山河劍融為一體。
    劍與短匕，
    勾勒山河與緋紅的璀璨，與他的神鋒交錯，火星漫漫，這次是蘇羽占據了一點優勢，他的魔力雖幾近枯竭，但鮮血還能壓榨出來一些。
    但優勢無用。
    殺不死他的話，他還會再度重生。
    那就先...
    打到你服為止。
    僅存的魔力先留著，等待尋找到破綻，一錘定音的時刻。
    “砰！”
    劍刃的揮舞。
    也許是這個世界登頂大陸，足以問鼎神魔的人類，卻在用著最原始的方法搏鬥。
    李弘自小練劍，劍術高超，劍刃割裂了蘇羽的手腕與喉嚨，然蘇羽流動的綠金色生命本源卻在不停的療愈傷口。
    同樣，蘇羽的世界無時無刻不在跟魔窟戰鬥，早已養成了不懼生死的無畏搏命之法，傷痕累累也要咬碎敵人，不顧鮮血淋漓，緋寂霜泣無數次刺穿李弘的眉心，將他擊碎，再由他重生。
    依靠僅存的意誌在殊死拚搏。
    不止是他們這片戰場如此，任何一片戰場皆是這般。
    天翼種的羽翼無力飛翔，龍族沒有了吐息咆哮，精靈握著弓箭的雙手微微顫抖，血族用幹了體內的鮮血無法再召喚黑暗生物。
    那些幻神種成片成片的倒下，他們的魔力光譜徹底消散，他們本就依靠存留的史詩而存活，是能量與魔力的具現化存在，一旦魔力徹底消失，他們也會...
    如同青萍雲煙一般，消散於空中。
    砰！
    李弘轉動手腕，他對軀體的控製力極高，哪怕扭斷自己手腕也讓劍刃幾乎違背物理的將蘇羽險些攔腰斬斷。
    蘇羽捂住腰腹，同樣不管不顧，沉重的山河劍砸在他的腦門上，順勢一肘，將他擊飛數十米...
    傷勢複原的速度在變慢。
    而在霓裳羽衣曲下，李弘一直在不停地甩頭，精神和身軀的雙重摧殘，讓他的理智越來越飄忽，越來越迷離。
    他無法再百分百的集中精神。
    意識在...
    他擦了擦嘴角的鮮血：“蘇羽...”
    “你們攔著我又能如何？走向全滅的結局，成為神魔圈養的豚，就是你們作為‘豬’的怠惰之欲嗎？”
    在他眼裏，你們是沒有希望的。
    現成的神髓不去爭奪，你蘇羽反而將眼前的神髓盡數爆燃掉。
    誠然，
    拖住了神魔來到凡間的速度。
    誠然，
    神魔就算降臨，也沒有了神髓，隻有神國和神靈靈基，被降格後的神靈似乎是比諸天神魔孱弱了不少。
    但你呢？
    你能贏嗎？
    不可能了。
    沒有了月。
    沒有了匯聚魔力和星辰力量的源頭，你拿什麽...證道唯一神？
    看看你自己。
    乞求莉莉絲給你的力量嗎？
    你都被真祖族譜除名。
    人家...
    壓根不要你！
    你的選擇，恰恰是把所有人拉向無間地獄。
    蘇羽吐出一口淤血，幾乎斷裂的黑翼振翅，劈頭蓋臉的一劍砍在頭頂。
    “真正‘怠惰’的是誰？”
    “真正停止思考的又是誰？”
    “不是我，不是我們，而是你，人王啊。”
    “你畏懼的不就是失去了力量就沒法守護的東西嗎？”
    “如果因為力量消失就會消失一切，那跟本就不存在有什麽區別？”
    “人位於序列之上，走到今天，走到現在，就沒有徹底斷絕‘人’的道路的物質。”
    天地道法·人之道！
    讓你好好看看我的道。
    人之道，
    不需要天地的承認，不需要神髓的融合，甚至不需要魔力。
    這是屬於人的道。
    這是從一開始就沒有魔力的我們才能走出來的，無限進化和無限惡意交織的道。
    不祈求救世主。
    不祈求星界。
    唯一能給予我們力量的，唯有我們自己。
    蘇羽的身上被金光覆蓋，黑翼，冷白色的皮膚，深紫色的瞳孔，那些屬於血族真祖的一切因為莉莉絲的除名而消失。
    取而代之的，
    是屬於人類的特征，
    以及屬於人之道的特殊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