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白捧著他的臉。
    雖然，玄音說，腦子不開竅的家夥要狠狠的揍一頓，有時候拳頭更能讓人聽進去話。
    但她終究沒舍得。
    “弘，放下吧。”
    “我知道，你是最厲害的。”
    “我知道，你會成功的。”
    “我知道，你不會輸的。”
    “但...”狐白的眼中泛著淚花道：“這無關勝負，無關別的什麽，但我知道，這都不是你想要的東西，對嗎？這隻是你靠‘忘我’，強迫自己做出的選擇。”
    李弘擺脫了“忘我”的束縛，執念落地，概念化的存在被破除。
    如今的他，是真正可以被殺死的存在。
    但這都不重要了。
    這不是我想要的。
    但我卻要走這條路。
    因為相信著我的人和相信我的生靈把“火種”交給了我，讓我，直抵道路的盡頭。
    數千年的籌謀，等待和積累，的確遠超了蘇羽的預估。
    蘇羽還有一些手段可以用。
    可...
    隻需要片刻的時間，人王身後長出了永恒的時空之羽。
    人，被冠以序列之上的稱號。
    人王，被冠以序列之上種族的“王”的稱號。
    這些，都不是自吹自擂，而是曾經真實的願望凝聚而來的東西。
    李弘低頭道：“可已經回不了頭了。”
    狐白握住他的手腕：“弘，我不是讓你回頭。”
    “而是想告訴你，這次，不管你要不要趕我走，不管你要不要忘記我，我都要站在你的身邊，和你走到最後。”
    “隻是，我不同意的是，我想讓你做出自己內心的選擇，選擇你...”
    “最初的夢想。”
    “不然，我會一次又一次的握緊你的手不放。”
    不存在回頭。
    也不可能再回頭了。
    無數生靈的隕落。
    為的是什麽？
    李弘喃喃道：“最初的夢想嗎...？”
    “那隻是自私的奢望。”
    “自私怎麽了？”狐白笑了笑：“我們難道不能自私一次嗎？你，願意跟我向前看，願意跟我...走到...”
    她的身形有些恍惚，支離破碎。
    連話都無法再說清楚。
    人王的時空之翼庇護著她，拿出了那純白色的，熊熊燃燒的火種。
    世界火種。
    狐白抓住他的手腕搖搖頭。
    火種或許能救她。
    或許，
    他們能站起來，贏到最後。
    但...
    “這樣，痛苦的是你，我不想看到你痛苦。”
    李弘輕咬下唇，不知所措。
    他無法再拒絕小白的任何請求，為了走上這條路，斬斷情絲斬斷回憶，覆滅了一切，都為了...隻是，為何？
    我下不去手...
    “我知道，你做了很多事...我們一族天生是被詛咒的一族，但弘你讓我們魂歸淨土。”
    無論活著的時候多麽痛苦。
    天狐一族死後的靈魂前往的不是黃泉。
    而是人王征戰星空時候從神魔手中撕下來的“淨土”。
    “我隻要能和你在‘淨土’，就心滿意足了。”
    “拯救、毀滅世界什麽的，一點都不像你該承擔的樣子。”
    “因為你最初的最初...也隻是想逃離紛爭和塵世的人啊。”
    最初的夢想。
    對的，
    最開始，我逃出人類皇室，想去的也隻是不沾染紅塵的淨土，理想國也是後來偶然間的暢想。
    我一開始，也是想著逃避。
    是我...
    也變老了嗎？
    已經記不清最初的願望了。
    蘇羽壓製不住體內的神權分離。
    緋寂霜泣和災禍之城逃逸而走。
    雖然玄音將自己的魔力傳輸給了自己，但似乎人王已經積蓄了足夠的“神力”。
    曾經聚集了雙“唯一神”和七“真神”權柄的人王，對他來說還真是...強度超標了。
    “你還真是厲害啊...”
    雖然還有殺死他的一兩個手段。
    可那也是蘇羽退無可退的退路了。
    他艱難的爬起來，曲玄音攙扶著他。
    人王的精神狀態很不對勁，似乎是眼神清澈了很多，但也不能都賭在...
    李弘看向蘇羽，看見玄音站在他的身邊。
    看見夢沉璃靠在他的身側。
    也許，
    我曾經這麽選擇的話...
    就好了吧？
    隻是我一開始就不是這樣的人啊。
    被麗妃陷害被父皇追殺的時候，我一開始想的便是逃避，便是離開。
    因為庶母麗妃，對情感，對神後，我選擇的也是逃避。
    因為“真相”，對於理想國，對於執念，我選的...
    也是逃避。
    我就是這樣的人。
    他輕輕抬手。
    白色的如晶體燃燒的火焰，遞到了蘇羽的手中。
    “這是...世界火種。”
    “是從原初神那裏贏來的，能夠毀滅和重啟這個星球的火種。”
    “原初神...百萬年前，文明的第一縷曙光，曾經的一個野人學會了用火，第一縷存續的火種，承載了所有文明開始的火種，如今便是這世界火種。”
    李弘捧著狐白，時空之翼將兩者的身軀維係在一起。
    蘇羽似乎明白了他和她的選擇。
    將火種收起，雙手合一。
    “盛華天命。”
    將人王和狐白的天命緊緊的聯係在一起。
    “我不理解。”蘇羽直白的說出了心裏的言語。
    “被冠以人族之王的你，到底在逃避什麽？”
    李弘指著剛才那一縷火種的火苗道：
    “曾經，沒有天幕秩序。”
    “星球的一切，世界的一切，都在星空之下。”
    “我曾征戰星空，去過無數有生命存在的地方，但這裏是特殊的，是一切魔力和道法交匯的最特殊的‘特異點’。”
    “這裏，是神魔的‘道場’。”
    “那一縷火種用來做什麽？是用來毀滅，然後重啟這顆星球的。”
    蘇羽輕輕頷首，他會聆聽這段除了人王，應該再不會有人講述的過往。
    “你應該知道曾經天之城的過往。”
    “沒有過那樣的疑惑嗎？曾經人類那麽的野蠻和落後，為何羲皇會嚐百草，取火，綻放文明之光？”
    “人類的進化我明白，我亦有一兩道靈魂留在塵世，但，也不存在一個人全方位的推動全部科文的人...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火種的來曆嗎？”
    羲皇找到了火源結束了茹毛飲血的時代。
    但百萬年前...
    火種是為了重啟。
    人王和追隨者要毀滅世界，然後重啟世界...
    這裏是神魔的“道場”。
    蘇羽的瞳孔變得深邃喃喃道：
    “這裏曾經存在...不止一個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