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汐寒坐在蘇羽的旁邊，將自己的黑發卷在手指上。
    她還是第一次這樣單獨的...在自己房間裏，談論自己的心事。
    這種感覺很奇怪。
    王上...不，蘇羽，一開始對於蘇羽隻是視為很有潛力的後輩。
    內心也清楚。
    如果有一天，蘇羽成長到了能改變一切的時候，自己勢必要做出選擇。
    情感上倒是有些沒有料到，但在人皇的問題上...曾經的我也期盼著蘇羽成長到今天這一步，然後催促著猶豫不前的我，作出決定吧？
    蘇羽雖然肆意了一點，也帶著點調戲她的樣子，隻是在看到她內心的糾結後，正襟危坐，神情嚴肅道：
    “汐寒姐要是不願意說的話，就跟以前一樣就好。”
    “說起來，我還沒有回報過你什麽，卻又在最關鍵的時候...被你拯救了。”
    最關鍵的時候，我聽到了你的祈願。
    方才能擊退空律...
    “是很難決定的事情吧？”
    “不過既然汐寒姐選擇了我，那說明我在這個選擇的天平上，是不是稍稍占了一點點優勢呢？”
    夏汐寒歎了口氣，鼓起勇氣道：
    “王...”
    蘇羽轉過頭笑道：“叫我蘇羽就好。”
    “嗯，蘇羽。”夏汐寒小聲應了一下，然後道：“你知道的吧，曾經望羲和夙箜，把我帶在身邊養大。”
    “嗯，我知道。”
    夏汐寒繼續道：“某一天，望羲帶著我們去別的星域發現了一樣東西。”
    “那東西，沒有什麽特殊的名字，就叫‘門’，是星空，天地的第一個門。”
    “門，代表著一切。”
    “望羲說過，門的後麵就有他需要，神魔需要，後來的人王也需要的東西...”
    蘇羽立馬明白過來。
    位麵之心。
    李弘說過，決定這個位麵的主宰的東西。
    在門後？
    意思是人皇得到了嗎？不，李弘也說過，那東西不在人皇的手中。
    “所以，‘詛咒’嗎？”
    夏汐寒低頭抱著自己蜷縮的雙腿：“也許是詛咒，也許是命運的一個玩笑。”
    “能進入‘門’所在的空間的，隻能是兩人。”
    “望羲和夙箜似乎知道了門的空間中會是什麽樣子，在進去之前跟我說...如果有一天，從裏麵出來的不是‘他們’了，那麽在未來的某一天，一定要和我找到的人，一起再回到那裏，然後將他們...”
    “殺死。”
    門的空間裏發生了什麽？
    夏汐寒不知道。
    “我在外麵等啊等啊。”
    “門附近空間裏的一千年對應外麵也不過隻是一瞬間。”
    “我在那等了一千年，看見了望羲和夙箜走出來，我一開始單純的以為，那一定是代表著勝利吧？”
    “隻是在和他們眼神交匯的瞬間，我明白了，走出來的不是他們。”
    “外表，樣貌，性格，魔力，一切都一模一樣，一切都沒有任何偏差，卻絕對不是他們。”
    “夙箜和望羲也因為我一眼認出了他們而感到驚訝...”
    “後來，我大概知道了。”
    “這是他們也不是他們，是他們從本體剝離出來的一部分，繼承了絕大多數情感的自我。”
    夏汐寒有點傷心道：“理智與情感，也許是人穩定的兩麵，那兩人已經處於‘失控’狀態了，也許他們在做著和望羲一樣會做的事情，都沒有問題，他的部下、友人們也都沒有認出來。”
    “但我知道，他們倆和望羲夙箜是有本質上的不一樣的。”
    “他們想活著，也想讓在門裏的本我活著，可望羲卻說如果沒出來，那就讓我一定要殺死他們...”
    蘇羽聽懂了。
    盡管那是他們的“請求”，可夏汐寒內心並不想聽...
    換位思考。
    就算艾莉婭她們遇到了危險，求蘇羽...蘇羽也一定不會同意的。
    絕對不會。
    而且到了‘門’這個級別，絕不是她一個小小的蝕魘族能夠單獨接觸和幹涉的...
    隻能如人皇所說，尋找一個...可以托付的人。
    忍受這種心理煎熬，她忍受了足足七千年。
    比起做出“決定”，其實“拖延”本身也是一種心理態度了。
    直到七千年後的現在。
    她似乎做出了決定。
    “盡管隻是情感的集合體，但夙箜也許還是在乎我的吧。”她仰起臉，眼角爬著些許的淚珠，臉上掛著淺淺的微笑。
    “讓他們活下去也許隻是我的期待，但不要把我的期待當成他們的期待，夙箜是這麽說的...”
    “大多數和蘇羽一樣的人類隻有短短幾十年吧...七千年，也夠了吧...”
    她說到後麵的時候聲音越來越小，輕輕的在哭泣。
    蘇羽靠近，右手摟住她的右肩。
    “不會夠的吧。”蘇羽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汐寒姐不用這樣，難受就哭吧。”
    “不管是遲來的也好，不管是拖延的也罷，我相信不管做出什麽選擇，他們都會理解，也會欣慰的。”
    “既然決定好好回應他們的期待，讓難過的淚水就停留在現在吧。”
    “不要讓他們知道七千年來汐寒姐一直都在煎熬中度過，要去...幸福的去見他們，他們才不會難過，對嗎？”
    許久，夏汐寒沒有回應。
    但也是全部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