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南城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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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陽南門外,暗渠入口前。
羅成身後的五百將士已經卸下偽裝,背上的厚布掀開,露出閃著寒光的輕型雲梯和鐵爪。
這些器械用精鐵混合楠木打造,比尋常雲梯輕一半。
支架能拆解成三段,剛好能在狹窄的暗渠裏通行。
“記住規矩。”
羅成拍了拍最前排的士卒,“暗渠裏不準出聲,出了暗渠先控吊橋。”
他拔出佩刀,刀身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到了南門甕城,我放綠煙為號,同步動手。”
五百人分成十隊,魚貫鑽進汾水下遊的蘆葦蕩。
冬季的蘆葦枯成了金黃色,在寒風裏沙沙作響,正好掩蓋了腳步聲。
暗渠入口藏在一道三米高的冰堆後,是個僅容一人爬行的圓洞。
洞口用厚木板和枯草偽裝,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這是商隊花了三個月才挖成的走私通道,平時用淤泥堵著。
這次為了攻城,才讓影衛連夜清出來。
鑽進暗渠的瞬間,寒氣陡然重了幾分。
暗渠高不過六尺,寬不足兩尺。
頂部和兩側都是夯實的黃土,隻有中間一道淺淺的積水,剛沒過腳踝。
冰碴混著淤泥,踩上去 “咕嘰” 作響。
打頭的士卒舉著特製的微型火把,火光隻能照亮身前兩步遠。
渠壁上滲下的水珠凍成了冰棱,時不時有碎冰從頭頂落下,砸在頭盔上“叮叮”輕響。
“都跟上,別掉隊。”
羅成壓低聲音,在狹窄的渠道裏傳出很遠。
暗渠是斜著往下挖的,越往裏走越潮濕。
泥土裏混雜著蘆葦根和腐葉的氣味,嗆得人嗓子發緊。
有個體型稍胖的士卒卡在渠道拐角,費了半天勁才挪過去,後背的甲胄蹭掉一層黃土。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前方突然透出微光。
羅成示意眾人停下,自己匍匐著往前挪了丈許,從出口的縫隙往外看 。
外麵是南門甕城的死角,堆著半人高的積雪,城頭的火把在百米外的箭樓裏搖曳。
守兵縮在城樓裏烤火,連垛口都沒人值守。
“出去!”
隨著羅成的低喝,五百人依次從暗渠的暗口鑽出。
暗口離地麵不足三尺,剛好能讓人貓著腰爬出。
落在厚厚的積雪裏,隻發出輕微的“噗”聲。
羅成出來之後,拍了拍身上的雪,抬頭望向城頭 。
南門的城樓比西門矮半截,守兵的交談聲順著風飄下來,夾雜著一些咒罵。
他從懷裏摸出硫磺硝石包,點燃後用竹筒對準天空。
很快一團綠瑩瑩的煙火“嘭”地炸開,在雪夜裏格外醒目。
“上!”
五百將士同時起身,輕型雲梯“唰”地架上甕城矮牆。
這些雲梯支架帶著倒鉤,一搭上牆頭就死死扣住磚縫。
從漁民裏挑出的士卒手腳並用往上爬,動作比猴子還快。
最前排的三個士卒剛翻上牆頭,就捂住兩個守兵的嘴,拖到雪地裏捆了,動作幹淨利落。
直到雲梯搭到主城牆垛口,城頭的守兵才反應過來。
一個老卒舉著燈籠往甕城照,剛看清爬牆的玄色身影,就被飛爪纏住了脖子。
燈籠“哐當”掉在地上,火苗瞬間被風雪撲滅。
“有敵襲!”
老卒的喊聲剛起,就被一刀砍中肩膀,慘叫著滾下城樓。
箭樓裏的守兵慌忙往城下射箭,可夜色太暗,加上風雪幹擾,箭矢大多紮在雪地裏,根本傷不到人。
“奪吊橋!”
羅成翻上城頭,揮刀劈開迎麵刺來的長矛,親兵們跟著他往吊橋絞盤衝。
守吊橋的十幾個老弱卒舉著刀抵抗,卻被玄色潮水般的士兵衝散。
有個老卒抱著絞盤的木柱不肯鬆手,被親衛硬生生拖開,指節磨得血肉模糊。
“快放吊橋!”
羅成一刀劈開絞盤的鎖鏈,巨大的吊橋“嘎吱 —— 哐當” 一聲砸在護城河的冰麵上,震得冰麵裂開數道細紋。
就在這時,西城方向傳來震天的喊殺聲 —— 王猛的佯攻也開始了。
西門城樓上的守兵雖拚死抵擋定海軍的猛攻,可聽著城下“咚咚”的投石機聲響,一個個的眉頭還是擰成了疙瘩。
定海軍的新兵雖亂,卻悍不畏死,一波接一波地往城牆上衝。
箭雨像蝗蟲似的落下,壓得守兵抬不起頭。
風雪卷著血腥氣撞在南城甕城的磚牆上,發出嗚咽般的嘶吼。
薛萬均勒馬衝到南城門時,正看見羅成踏著積雪站在吊橋邊。
銀槍斜指地麵,槍尖滴落的血珠砸在冰麵上,暈開一朵朵暗紅的花。
吊橋已經落下,玄色的定海軍士兵正順著橋身湧入,像黑潮漫過城門口的積雪。
“羅成!”
薛萬均怒吼一聲,腰間佩刀 “噌” 地出鞘,刀身在風雪裏劃出一道冷光。
這把薛家祖傳的镔鐵刀跟著他守了十年晉陽,刀鞘上的纏繩早已磨得發亮,此刻卻在他手中微微顫抖。
羅成抬眼時,銀甲上的雪花簌簌掉落,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
“薛將軍來得正好,省得我去西門拿你。”
他手腕輕轉,銀槍在掌心劃出個槍花。
“南門已破,不降何待?”
“放屁!”
薛萬均踏著碎冰衝上前,刀風裹挾著雪沫劈向羅成麵門。
他的刀法帶著北方將領的悍勇,每一刀都沉猛如劈山,刀身掃過空氣時發出 “嗚嗚” 的銳響。
這是薛家傳了三代的 “斷水刀”,當年他父親薛世雄憑這刀法在雁門關殺退過突厥騎兵。
羅成卻不硬接,腳下踩著 “梅花步” 側身避開。
銀槍如靈蛇出洞,槍尖直指薛萬均握刀的手腕。
他的槍法靈動迅捷,槍杆在風雪裏抖出層層槍影。
時而如梨花紛飛,時而如驚雷破地 。
這是羅藝傳他的的 “五虎斷魂槍”,在少年將軍手中也是練得爐火純青。
“當!”
刀槍相交的瞬間,火星在雪地裏炸開。
薛萬均隻覺一股巧勁順著刀身傳來,手腕猛地一麻,差點握不住刀柄。
他這才驚覺,眼前這白袍小將的力氣竟不輸自己,槍法裏的巧勁更是讓他沉猛的刀法處處受製。
兩人在吊橋邊纏鬥起來。
薛萬均的刀勢沉猛,每一刀都劈向羅成要害,刀光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羅成的槍法則靈活刁鑽,槍尖總在毫厘之間避開刀鋒,轉而刺向薛萬均的破綻。
銀槍與镔鐵刀碰撞的脆響在風雪裏此起彼伏,濺起的火星落在積雪上,瞬間就被寒氣撲滅。
“薛將軍老了!”
羅成一聲斷喝,槍尖突然變招,從不可思議的角度繞開刀鋒,“唰” 地挑向薛萬均的護心鏡。
薛萬均慌忙後仰,槍尖擦著他的甲胄劃過,帶起一串火星。
甲片被挑得外翻,冰冷的雪沫順著裂口灌進衣內。
薛萬均悶哼一聲,借著後仰的力道旋身揮刀,刀風掃向羅成下盤。
這是他壓箱底的一招,屢試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