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要跟氐人的勇士比武，整個墾荒營寨都熱鬧了起來，不少人前來圍觀。
    因為這裏靠近氐人的地方，墾荒營裏也是以氐人為主。這些氐人可是很清楚的，楊庚那可是號稱氐人第一勇士的。
    劉平也知道這麽個情況，所以樂的讓這些人看看他們的第一勇士有多拉胯。是以也沒有多阻攔，反而很是配合的維持了現場的秩序。
    人群圍成了一個大圈，圈內大概有半個標準的操場那麽大，也夠兩個人比試的了。
    兩人各自騎著一匹高頭大馬。
    這地兒不缺好馬，所以兩個人座下都是最上等的戰馬。三爺用的是自己拿手的長矛，而楊庚則跟二爺一樣，用的是長柄的大刀。
    再一次印證了劉備的那句話，正兒八經的武將誰用劍這種輕武器啊，都是用重武器。三四十斤的大家夥，騎在馬上，胡亂揮舞都有極大的殺傷力。
    鐵槍、大刀才是戰場上的主流，剩下的都是非主流撲街貨。
    “你們族裏麵現在是什麽個意思？”
    劉平跟楊乙兩個人並排坐著，他扭頭直接問了起來。
    “某的想法很簡單，你們闔稚並入武都，登記造冊。該交稅交稅，該服役服役。相應的，武都也會給你們漢人的待遇。”
    “你也別覺得這樣不太行。某可以答應你，等這事兒辦成了，你們兄弟三人加上你們父親，可以直接成為朝廷官員。”
    “某要在平河這裏建一個縣城，縣令的位置你感興趣嗎？”
    楊乙聽得怦然心動。
    為官一任造福一方，這可是一個讀書人最體麵的工作了。
    “好！”劉平忽然叫好，把楊乙嚇了一跳。
    原來是張飛和楊庚兩個人已經鬥在了一起。還真像楊庚說的那樣，他在馬上的實力可比步戰強多了。尤其是那力氣，跟三爺竟然不相上下。
    兩個人對拚了幾下，楊庚不落下風。
    “你這兄長倒是一員虎將。”劉平誇讚了一句，隻不過這個虎是一層意思還是兩層意思就不好說了。
    “劉功曹謬讚了，家兄隻是有把子力氣罷了，武藝其實稀鬆平常。”楊乙謙虛的說道。
    實際上，楊庚的武藝也算不錯了，配上他一身怪力，哪怕是一流戰將稍有不查也得吃個悶虧。光看武力值的話，楊庚算是二流頂尖，一流守門員。
    也就是說，能單挑打贏他的，最起碼都是得一流戰將。
    至於張三爺？那可不是一般人，真要認真起來發了狠，那真是恨天無把，不能把天扯下來，恨地無環，不能把地掀翻過去。
    兩人對拚了幾下之後，三爺就摸清楚了楊庚的實力，當下就沒了興趣。
    太菜了，根本打不過癮。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楊庚被張三爺一矛戳掉了頭巾，這一場比鬥陡然落幕。
    ......
    劉平的班房，他跟楊乙兩個人正在商談。楊庚和張飛兩個人都不在。
    三爺覺得無趣，出去溜達了，而楊庚則像個跟屁蟲一樣跟著張飛。尤其是在張飛說關羽是天下少有的用刀名家之後，楊庚恨不得立刻飛到下辨，拜師關羽。
    沒了這兩個莽漢，劉平和楊乙兩個人也樂得清閑。
    “如今族中存糧還能有一個月左右。”楊乙實誠的讓劉平誤以為這位其實是漢人：“如果武都停止與我族交易糧食的話，那麽不出一個月就會族中大亂。”
    “主要還是草藥牲畜更值錢，掙來的錢跟武都買糧食，還能剩下來不少。我族中不少年輕人甚至都不願意耕種了，一部分還跑去了下辨，說是要進城打工。”
    “打工？”劉平有些懵，這詞兒什麽時候冒出來的？
    “可不是嗎？”楊乙道 ：“一開始隻有三兩個人，現在估摸有二百來人吧？他們在下辨哪怕是做苦力，一個月都能掙個兩三千錢，比在地裏刨食強多了。”
    “其實都不用您動手，再過幾年我們闔稚估摸著就被加入大漢了。”楊乙說到這裏歎息一聲：“以前都是打仗，朝廷要是打贏了，那就安穩個一二十年，要是打輸了，那武都這一塊就是我們闔稚說了算。”
    “現在可倒好，根本不用打，就這麽拖著，也把我們拖成漢人了。”
    “不少年輕人回鄉過節的時候，還不停的鼓噪其他人。甚至都有在下辨混的不錯的，買了房子，打算把一家老小都接過去。”
    “不過我們闔稚，白馬羌也有不少人托關係找朋友，變著法的加入了武都，就為了能夠過上好日子。”
    “某雖然沒去過下辨，但也聽人說過。聽說如今下辨是附近最為繁華的城市，街頭巷尾皆是鋪席買賣去處，甚至都有通宵達旦做生意的了。”
    劉平靜靜地聽著。
    漸漸地他也明白了，這楊乙為什麽這麽配合盧文了。這位雖然是氐人，但是從小接受儒家文化不說，又靠近下辨聽到了太多下辨的傳言。
    從他描述中，下辨都繁華的跟天上人間似的。他自然心生向往，所以盧文稍微動點心思，就把這位給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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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劉平自己卻清楚，事實上並非如此。
    一來，楊乙沒啥見識。這附近最繁華最近的地方，其實是漢中，但是楊乙沒去過；二來劉平宣傳工作做得好。
    畢竟來自於後世，他太清楚宣傳工作的重要性了。武都但凡值得說道的地方，都被劉平放大十倍在四周宣傳了。
    但是楊乙的話卻給劉平提了一個醒。
    這些氐人、羌人去武都討生活沒問題，但是得特娘的登記造冊然後交稅才行。
    “回去就把這些人揪出來，既然來了那就留下來為武都的發展增磚添瓦吧！”
    劉平心裏想著。
    “其實這也沒什麽不好的。”楊乙真誠的說道：“曆代武都太守對我們都挺不錯的，氐人能發展到現在這個程度也是多虧了大漢的幫助。不然的話，我們可能還在山裏過著漁獵遊牧的生活。”
    “隻不過現在族內對朝廷還是持有戒心的。一來兩族打了這麽久，不是說放下就放下的；二來也有白馬羌的緣故。畢竟我們闔稚跟白馬羌的地盤是接壤的。”
    “西邊是白馬羌，東邊是朝廷，我們夾在中間也很難受。”
    “所以便左右逢源唄？”劉平忽然開口打斷了楊乙的話：“你們氐人也好、羌人也好，隻要在我大漢境內，就是我大漢子民，就得服我大漢朝廷的管。誰都不能例外。”
    楊乙愣了一下，他聽出了劉平話裏的意思。
    “劉功曹，莫非你們也打算對羌人動手？”楊乙小心翼翼的問道。
    劉平掃了他一眼，笑著問道：“你真的想知道？”
    楊乙連忙搖頭：“不想不想！那什麽，闔稚除了我們這一支，還有李氏那一支，他們一向跟五鬥米教和羌人走的比較近。我們楊氏...功曹可以放心，某定然會促成楊氏氐人，融入大漢的。”
    “某還是相信你的。”劉平笑眯眯的說道。
    “多謝功曹。”
    楊乙沒多耽擱時間，正事說完之後，便起身告辭了。當然了，並不是離開墾荒營寨，他這一次過來就沒打算短時間內回去。
    劉平看著楊乙背影，默默思索著。
    楊乙雖然剛才說的好聽，但是劉平很清楚，這事兒還得自己操辦。楊乙說的如果是真的，那更好；如果是假的隻是為了麻痹自己，那也無所謂。
    “計劃都已經開始了，哪有這麽容易結束呢？”劉平臉上露出笑容。
    同一時間，劉睿已經跟派人四處拉攏氐人墾荒了。
    “豈有此理！”
    楊特的會議廳，此時他氣的直拍桌子。會議廳內還有幾個楊氏氐人的重要人物都在。
    “這劉睿欺人太甚！竟然都開始挨家挨戶的通知族人去墾荒了。他想要做什麽？！這裏是闔稚的地盤，還輪不到他們漢人來操心！”
    “族長你消消氣。”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出聲安撫道：“咱們不是都定下來了嗎？墾荒就墾荒吧！用漢人的耕牛犁耙給咱們墾荒，吃喝也是漢人提供的。咱們不吃虧啊？”
    “就是，等他們想征糧的時候，讓他們征一下試試？”
    “而且有了朝廷這張虎皮，咱們這一支也正好能往南走走，擴大咱們的地盤，這都是好事兒。”
    道理楊特都懂，但他總是有些擔心。
    “諸位，那劉平和張飛兩人這一次可是帶著軍隊來的。墾荒而已，帶軍隊做什麽？你們想過沒有？”楊特憂心忡忡的問道。
    “怕什麽？”還是剛才那人：“區區一千人罷了，能把咱們怎麽著？就算劉備傾巢出動也不怕，大不了咱們躲進山裏唄。”
    “再者說了，劉平的意圖不明，咱們也不需要自己嚇自己。楊庚和楊乙不是已經去了嗎？等他們的消息回來再緊張也不遲。”
    “是啊是啊。”
    楊特看著這些人，頭更疼了。這些人基本上都收過那個叫簡雍的漢人的好處。楊特心裏都清楚，不光清楚，甚至知道他們都收了什麽東西。
    “累了，毀滅吧。”
    楊特揉了揉眉心，頹然的坐在了椅子上。他怎麽都想不明白，好好一個闔稚，怎麽才一年不到的功夫，就成了這個模樣。
    族人們人心思動，去墾荒的去下辨打工的；上層也是一樣，對下辨的花花世界無比向往。整個部族都彌漫著一種奇怪的情況，大家都以擁有漢人的東西為榮。
    好像有了那玩意就高人一等似的。
    想著，他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上好蜀錦，請最好的裁縫做的，上麵繡著山神，這是楊特最喜歡的，隻有重大場合才會穿。整個闔稚上下，就這麽一件。
    簡雍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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