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最終沒有做出選擇。
    賈詡看出了他的猶豫，便換了一個說辭，眼下還在出征，先把西域打下來再說其他的。
    畢竟西域大小國家幾十個，就算發了狠，每個兩三年是不可能完全打下來的。有了這麽一個時間的緩衝，小皇帝也該長大了。
    劉備倒也知道這個問題，不過他在猶豫的時候，其實內心就已經有所偏向了。
    他想做周公。
    這不怪他。
    畢竟漢室猶存，不管是劉備的本心也好，還是如今的情況也罷，做周公都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賈詡不可能讓他輕易回去的。
    在長安的時候他跟李儒、劉平三個人有過徹夜的交談。三個人都一致認為，如果想要再造大漢，那劉備必須得自己做皇帝才行。這不光是為了劉備考慮，也是為了劉備這一係大小官員們考慮。
    再一個攝政王說的好聽，其實不過一權臣。
    等到日後小皇帝成年了，朝廷肯定又會陷入無休止的內鬥中。劉備不可能說直接放權給劉協，那不是大度，那是拿劉備自己及麾下所有人的命開玩笑。
    賈詡是深切的知道這一點的。
    劉備不知道嗎？他也知道，甚至蔡邕剛讀完聖旨的時候劉備就知道這哪裏是聖旨，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這是朝廷有高人給他下了魚餌了。
    但是興複漢室的理想卻讓他忍不住想要咬鉤。
    為了興複漢室，何惜此身呢？
    “文和先生，你的意思，吾又怎麽不明白呢？”劉備歎了一口氣：“可吾若是攝政，以吾等的實力，再有大義的名分，天下幾乎可以傳檄而定。有德安和諸位在，隻需要數年時間，大漢便能恢複元氣。再十年，便能重現漢室榮光。這....這可是吾劉玄德畢生所求啊。”
    賈詡聞言回道：“主公誌向高遠吾等向來明白。但今時不同往日，如今聖主年幼，但中樞有蔡邕、盧植、皇甫嵩等海內大儒天下宿將輔佐，主公又何必去洛陽呢？再者，主公在外，經略地方，訓養士卒，不也是在興福我大漢嗎？若不是主公涼州又哪來的今日繁華？！”
    “若非主公，我大漢如今又怎麽可能打入西域，吞並於闐虎視西方？在內則不過一權臣爾，在外則為大漢柱石也。”
    賈詡說的很有道理。
    “聖旨已經接了。”劉備揚了揚聖旨：“吾劉玄德本就中人之姿，幸得先帝賞識，爾等用命，不然哪有今時今日之劉備？吾既食漢祿，當為漢臣。陛下既然需要吾等，吾等又何惜此身，何顧功名利祿呢？”
    你了不起，你清高！
    賈詡耐著性子繼續勸道：“國朝自有法度，陛下希望主公攝政，那主公攝政便是，又何必非要去洛陽呢？”
    “咦？”劉備驚呆了：“文和此言何意？”
    賈詡也是忽然想起來的，還沒有個完整的思路，不過忽悠劉備也夠了：“主公便將王府設在長安，開府建牙便是。一應政事都由王府決斷，再報給洛陽。”
    “這....合適嗎？”劉備有些心動了。
    ......
    長安，劉平接到了楊永的密報，說劉焉快不行了。
    此時，他正跟荀悅在一起商量在長安推行新政的事情。
    所謂的新政，就是劉平自武都開始以來，根據已有的經驗模式，總結出來的一套全新的施政方略。
    可以簡單的理解為改革。
    以農業發展為核心，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
    “益州牧要不行了啊。”劉平歎了一口氣：“這位益州牧.....唉，某有時候都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他。”
    荀悅眉頭挑了挑，如果是別人，他肯定要掰扯一下這劉焉是個什麽樣的人。但是在劉平麵前，他還是閉嘴的比較好。
    “益州天府之國，沃野千裏，高祖因之已成帝業。劉焉將死，劉璋暗弱，益州疲弊，不能持久。”劉平繼續說道：“如今吾等已經握有漢中，若再拿下益州，經略關中之地，便可以成秦吞六國之勢。”
    荀悅明白了，便點點頭道：“不過西川地形複雜，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若是強取雖也能成功，但所耗頗多，不利長遠。”
    劉平頷首。
    曆史上是劉璋請劉備入川的，眼下要是強打的話，真的不是那麽容易的。
    雖然劉平知道鄧艾走了小路，殺到了成都城牆下麵，但也不過幾千人罷了。那時候蜀國疲敝，兵微將寡，力有不逮，自然被鄧艾偷了水晶。
    現在可不行，沒有個幾萬人想要打下被劉焉經營了這麽多年的成都，那是不可能的。
    強攻進去，且不說損傷如何，估摸著沒有個三五年根本打不下來。
    劉璋是弱，那是攻堅能力不行，縮在益州防守，還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以悅所見，不如引蛇出洞。”荀悅畢竟是個一流拔尖的人才，不會隻提出問題而不給解決方案的。
    “哦？仲豫先生何以教我？”劉平來了興趣。
    荀悅撫須笑道：“吾等雖然不好打進去，但是益州軍很容易出來啊。隻要吾等能將劉璋主力作戰部隊引出來打散，甚至全殲敵軍。那麽，益州便唾手可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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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該如何引蛇出洞呢？”
    劉平覺得劉璋應該不會這麽弱智，主動出來打劉備。恐怕現在全天下沒有哪一路諸侯腦子不好使想要攻打劉備的吧？
    “漢中！”荀悅笑著說出了兩個字。
    劉平瞬間就被點醒了。
    漢中是屬於益州的，隻不過一直遊離在益州的邊緣。不然的話張魯也不會盯上這個地方，最後被劉備偷襲得手。
    隻要劉璋接手益州，他就很有可能想要拿下漢中，讓益州的版圖齊全。
    就算他不想，也可以想辦法讓他想。
    這一點劉平還是有自信的。
    玩弄人心嘛，他是專業的。
    “這件事情，便交由先生去辦？”劉平笑著看向荀悅。
    荀悅聞言點點頭，不過還是很慎重的說道：“益州牧如今隻是重病，劉璋接管整個益州也需要時間。這中間的時間....某會讓劉璋恨不能立刻取得漢中。”
    “仲豫先生出馬，定然馬到成功。”劉平捧了一下。
    當晚，劉平便修書一封將最近的政務實情報給劉備，同時也說了要對益州動手的事情。偷看過聖旨的他知道，劉備已經封王了，眼下地盤也越來越大。
    位高而權重，哪怕劉備不在意，劉平也不能像以前那樣隨意。
    該有的尊重必須要給到。
    還好劉備是個仁義之輩，這要是換成了曹老板，劉平的墳頭草都應該已經有三米多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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