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在長安，且手頭上沒有重要事情的大小官員都來到了劉平的班房。
    因為人太多，一些官職不高的人已經站到了門外。
    劉平就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言不發的看著這些人，屈指輕輕敲擊著自己麵前的案幾，不知道在想什麽。
    氣氛有些壓抑與沉重，所有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一直跟著劉平的老人心裏都清楚，別看劉平一般情況下不跟任何人發脾氣。甚至有些小錯誤，辦砸了事情，他也不會較真，反而會幫忙補救。
    挺好的一個上司。
    但就是這麽一個人，在涼州殺的人比張飛還要多。
    “明公，都到齊了。”糜竺上前低聲說道。
    劉平點點頭。僅在長安，不算上皂角小吏，正兒八經的官員就有接近三百人，今兒個來了至少二百。所有人都眼巴眼望的看著劉平，不知道劉平為什麽這麽突然地把人都叫過來。
    這麽多人裏麵，除了糜竺這個大商人之外，剩下的所有人都出身世家。
    當然了，這裏說的世家是一個寬泛的概念，包括了寒門子弟。所謂的寒門子弟，隻不過是家裏沒錢，但是人家也是世家的組成部分。不然郭嘉憑什麽跟荀彧等人做好基友，徐庶憑什麽跟石濤做好兄弟？
    真正非世家出身的，應該是糜竺這種商人、關羽這種小地主階級、張飛這種地方豪族，還有就是劉平刻意提把起來的一些真正普通百姓出身的那些將領了。
    “這裏有個案子，烏支縣那邊的。”劉平隨意的說道：“有個叫文攸的門下賊曹，因為自己破不了案子，所以隨便找了一個潑皮頂罪。離譜的是，這件事兒竟然直到轉到了吾的班房才被發現。你們覺得合理嗎？”
    “這....”皇甫嶐皺起了眉頭，道：“恐怕是有人從中作梗。”
    劉平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又有人站出來，朗聲說道：“定然有人層層包庇，還請使君徹查！”
    這人身材高大，相貌威嚴，一臉正氣，不是別人，正是梁邱。
    劉平笑了：“這話說的沒錯，一定是有人層層包庇，一定要徹查到底，查到一個就辦一個，絕不姑息。”
    說到最後的時候，劉平的怒氣已經不再隱藏了，直勾勾的看著梁邱，看著的後者頭皮發麻。
    “使君....”梁邱咽了咽唾沫，想要說什麽。
    劉平卻打斷了他，臉色由陰轉晴，笑著說道：“這事兒，誰來徹查呢？”
    這個時候傻子也知道，這件事情不是那麽簡單的，不知情的人都沒有動彈，而幾個“知情人”則開始猶豫了。因為他沒有些摸不透劉平的意思，也不知道劉平到底想要做什麽。
    劉平也不著急，就這麽等著。
    ......
    潁川。
    荀爽正在吃飯，跟他一起吃飯的還有一個老頭，看上去精神不錯。
    “那劉德安手段狠辣，對吾等世家恨之入骨，慈明兄莫非要助紂為虐嗎？”老頭吃著東西，一臉平靜的朝荀爽問道。
    荀爽低著頭認認真真的吃飯，一句話也不說話。
    那老頭也不在意，也埋頭吃飯。
    兩個人就這麽安靜的吃著飯，養氣功夫都非常好，飯吃的細嚼慢咽的。
    一頓飯吃了半個時辰才結束，吃完之後兩個人又一人喝了一杯熱茶。
    “伯文。”荀爽忽然開口說道：“你所說的事情，吾又怎會不知道呢。”
    “那你荀家還要助紂為虐，為虎作倀？”被稱為伯文的老頭有些不高興了：“他今日在涼州敢屠戮涼州世家，日後就敢來豫州，斷了你們潁川的道統。”
    荀爽笑了笑：“這倒是有些危言聳聽了，這天下總是需要吾等的。”
    伯文，是老頭的字，大名梁睿，是梁家這一代的家主。
    梁睿搖了搖頭：“我梁家已經快沒了。”
    “所以伯文你想讓吾做什麽呢？”荀爽直接問道。
    梁睿眼中精光一閃：“與我梁家合作。”
    “合作什麽呢？”
    “劉平此人，不能留。”
    一陣沉默。
    荀爽笑了起來：“以朋友的身份勸你，千萬不要這麽做。你不清楚劉平對劉備勢力意味著什麽。你若是真的敢這麽做，你們梁家就真正的沒了。”
    “難道就等著那劉德安將天下世家一個一個的消滅嗎？”梁睿咬牙切齒的說道。
    荀爽看著他，搖搖頭：“他從未想過滅了天下世家。”
    “但是天下世家會因為他而消失。”梁睿毫不猶豫的回道：“涼州的情況，想必你們都清楚怎麽回事。你覺得就以他的施政，世家還有多少生存空間？我世家得以立足的根本是什麽，別說你不知道。”
    這一下荀爽沒話說了。
    梁睿說的不錯，荀爽的對涼州的情況非常清楚，也知道一旦全天下都按照涼州那種模式來的話，世家的根基的確就沒了。
    見荀爽無話可說，梁睿乘勝追擊：“再者，劉漢江山已經中興過一次了，如果那劉玄德再一次中興大漢，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荀爽皺起了眉頭：“伯文，慎言！以某看來，那劉玄德若真能如光武一般，對我大漢才是幸事。”
    “幸事？你確定嗎？”梁睿臉上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
    荀爽沉默不語。
    事實上，現在所有了解涼州和劉平的世家大族，都是很矛盾的，又或者說他們都在糾結到底該如何選邊。
    一方麵他們覺得劉備是漢室宗親，如果能夠如光武一樣再興大漢，那也不是不行。但是另外一方麵，他們又害怕劉備真的中興大漢，因為這就意味著劉漢真的是天命所歸了。這些世家大族太清楚了，所謂的天命所歸，都是哄騙那些普通百姓的。
    可是，劉備若是再興大漢，那就不是哄騙了，連他們自己都得嘀咕一下，劉漢是不是真的天命所歸了。
    再一個，劉平幹的那些事兒，讓這些世家大族本就搖擺不定的態度，更加的曖昧了。他們倒不在意劉平弄死幾個世家大族，這對他們來說無所謂，畢竟弄死的又不是自家。
    但是劉平在涼州那邊幹了兩件世家大族頭皮發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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