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鐵框裏拿出一手排好的小白菜，再放在大塑料口袋裏，依然一層一層的很整齊，然後杆秤稱重，多減少補。
    最後再係好收緊，一袋菜就這麽分裝好了。
    從淩晨3點左右開始，陳家誌基本一直就在重複這個動作，身上的衣服就一直沒幹過。
    同時忘了帶筆和本子，還要記住哪一堆是誰的貨，不能搞混了。
    有些客戶會自提，有些客戶卻需要賣方送到買方的車上去，批發市場也有專門負責送貨的，但那一般是大檔口雇的人。
    他們這種隻是市場外圍的臨時批發攤販。
    這時已經5點過，李明坤和郭滿倉早就已經回去，走的時候還幫他送了一趟貨。
    陳家誌這時也給最後一個買主裝完了貨，鐵框裏還剩下最後一些尾貨，有二十多斤的上海青。
    呼~
    吐出一口氣，陳家誌摸了摸口袋，想抽一支煙，卻隻摸到了一把零鈔。
    重生回來後，身上就沒放過煙，一直是易哥給他散煙。
    這時，他才想起，一晚上李明坤和郭滿倉兩人都沒抽過煙，狗日的，為了不散煙還真踏馬能憋啊！
    今天收了多少錢，陳家誌心裏有數，有一張四偉人的百元大鈔，一張五十元，其餘都是十元和零錢。
    零零總總的他心算了下，大概有兩百二三十元。
    沒有腰包，百元和五十元的陳家誌都貼身放了起來，批發市場裏偷錢的雖然沒有偷菜的多，但一出現就是狠角色。
    直到20多年後，都還有在批發市場搶劫不成將菜販子一刀捅死的。
    所以再怎麽小心也不為過。
    歇了一會兒，來了一個頭發卷卷的男子，“上海青8毛處理了不？馬上就天亮了。”
    “處理不了，一塊一斤沒得少。”陳家誌蹲在地上沒動，天亮就天亮唄，等會兒來批發市場撿便宜的城裏人就該來了。
    這一時期零賣比批發再怎麽也要貴個50%以上。
    正當這時，在卷毛男後方十幾米處一個男子聽到動靜，迅速就走過來提起了鐵框，如釋重負的笑了一下。
    “上海青我全要了，稱一下，有多重。”
    “去皮21.3斤，收你21塊錢。”陳家誌用杆秤稱了後，就準備裝袋，那卷毛男已經有些不忿的走了。
    “行，錢給你，給我送後麵福田五星三輪，車牌號……”
    “就一袋菜，你提走就是了。”陳家誌收了錢，卻不想去送貨，現在又不是20年後，沒那麽卷。
    “幫個忙，靚仔，今天起晚了，貨還差得有點多。”
    “有煙不？”
    中年男子二話不說就給陳家誌點了支煙，收拾了下東西後，陳家誌就騎著自行車把菜送了過去，看在這聲靚仔的份上。
    送完菜，陳家誌又騎車到了鮮肉區，割了兩斤五花肉，又回市場買了點青椒，雞蛋，胡蘿卜等後才回家。
    五花肉已經4.2元/斤，雞蛋也要3.1元/斤，這物價漲得有點快。
    然而，陳家誌知道未來幾個月裏，肉、糧食、蔬菜都還得暴漲，不僅吃的，農資等物資也在暴漲。
    兜裏現在有錢了，陳家誌想著今天就去農資店看看。
    …
    東鄉菜場。
    坐在門口吃飯的郭滿倉被人問起今天的行情，難免談論起了陳家誌。
    昨晚眾人可都看到了，幾家去賣菜的人裏，就數陳家誌的菜最多。
    “家誌今天膽子有點大，一去就把價錢給提到了一塊一斤，還好今天大家菜都不多，不然他就有可能砸手裏了。”
    聽到這話，湊熱鬧的人都麵麵相覷，“秀才這麽猛啊！”
    也有人訝然問道：“滿倉，聽你的意思，秀才今天不僅抬了價，還把菜賣完了？”
    “我們走的時候還沒有。”郭滿倉頓了頓，又說：“但那時候市場上的菜都不多了，秀才如果不再提價，賣完沒問題。”
    “還提價啊，就這都該秀才偷著樂了，要我說，你和明坤都賣虧了。”
    這時，接水路過的賈素珍麵露不屑。
    “有啥好虧的，滿倉和明坤的菜產量高，秀才那菜苗才能收多少菜，也就是走了狗屎運，才賣了高價，哪天運氣不好，就得還回去。”
    頓時，討論又變成了種種可惜。
    “誒，也是，秀才這菜收早了，有點虧，今天這天氣看著也能好轉，一天就能長不少。”
    “秀才這麽賣，除了種子肥料地租，也沒什麽賺頭。”
    “對哦，這看著能晴起來了。”
    李秀和陳家芳在屋裏也豎耳聽到了屋外的動靜，一開始有些欣慰，但隨即就聽到了後麵變味了的討論。
    “秀，要不今天就先別收菜了吧。”
    “得聽家誌的，我拗不過他。”
    “……”
    “咦，秀才回來了，還挺早，看來真賣完了。”
    “喲，這還割了五花肉呢，還有雞蛋，不錯不錯，最近這肉價蹭蹭漲，吃不起嘍。”
    聽到動靜，李秀和陳家芳都迎了出來，陳家誌剛好停好車，從框裏拿出買的肉、菜、蛋。
    陳家芳把東西都接了過去，說了兩句亂花錢，但臉上是帶著笑的，有一段時間沒見著葷腥了。
    陳家誌又說：“中午我做飯哈，給你們露一手，青椒回鍋肉，保證好吃。”
    “秀才，你會不會做啊，這麽好的肉可不要糟蹋了。”老鄉戚永鋒在一旁打趣道。
    陳家誌昂著頭：“你們等著瞧好了，中午這回鍋肉的香氣，保管讓你們饞得流口水。”
    這麽一聊，全菜場的人都知道陳家誌今天買了五花肉回來，不用等中午了，就現在就有點饞了。
    進了屋後，陳家誌才把鈔票都摸出來數了數，一共賣了256元，也就是256斤菜。
    隨後陳家誌又點了50元，還給了二姐，自然又惹得一頓牢騷，不過錢最終還是收下了。
    “秀，錢我就不給你了，今天打算去看看種子和農藥。”
    “行，你拿著吧，趕緊去洗個澡，水燒好了，洗了好補覺。”
    易定幹在桌子上埋頭吃麵，這時問道：“家誌，今天看樣子不會下雨了，還收菜嗎？”
    陳家芳和李秀都看著他，陳家誌沒有猶豫，回應得很堅決：“收！”
    “收你個大頭鬼，還嫌沒敗夠呢，這雨一停，菜就哢哢長，現在手裏麵有錢了，肉和蛋也買了，你再多等幾天會死人啊！”
    陳家芳又開始不停念叨，聲音不小，附近的老鄉基本都聽見了，也紛紛出聲勸起了陳家誌。
    陳家誌也反過來勸老鄉們提前收菜，誰也說服不了誰。
    “家誌，你當你是孫悟空啊，這老天爺下不下雨都得聽你的。”
    “過幾天你們就知道了。”
    聊了幾句，陳家誌就大感沒勁，打水洗澡去了，洗完吃早飯時都還有人念叨，於是吃完飯就騎著單車去農資店了。
    這天早上，陳家芳額外給李秀煮了開水蛋，也就是荷包蛋，裏麵還加了點白糖，“還算家誌有良心，惦記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