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奧多不知道伯尼的祖父製作標本的技術有多好，在費爾頓排第幾。
    伯尼告訴他，費爾頓是座石油城市，這裏並不存在獵人團體，也沒有職業獵人，人們隻是把打獵當作業餘愛好。所有打獵技巧都是在家族內代代相傳的。
    製作標本也是。
    有的人可能手藝非常好，但隻有家人跟朋友知曉，一輩子都沒向外人展示過。他也不靠這個吃飯。
    憑顱骨眼眶與顴骨上的刀痕，根本無法推斷凶手的職業。
    這個案子讓西奧多有一種心動的感覺。
    本案乍看之下線索很少，細細思量，似乎又有很多線索，但再仔細推敲又發現，這些線索都是虛的。
    他們連大小顱骨有沒有親緣關係都不知道！
    前臂骨到底是不是大顱骨的也不清楚！
    繩子跟前臂骨是不是偶遇也搞不明白！
    更重要的是，他側寫不出任何凶手的信息！
    即可能是為報私仇，也可能是個冷血的係列殺手，又或者是瘋狂的神秘儀式。
    這三種結論分別導向三種截然不同的方向。
    西奧多有些興致盎然起來。
    他需要更多的線索，更多的骨骼碎片，最好能找到拋屍地。再不濟也要足夠判斷死者身份，死因，知道他們死前經曆了什麽。
    但考慮到凶殺組正在準備迎接更多的現案，顯然是抽不出人手來給他們進行大規模排查了。
    伯尼提出兩個可行的替代方案。
    可以在河流淺灘處設置攔截網，嚐試攔截河水衝刷下來的骨骼殘片。
    還可以通過查閱失蹤人口檔案來嚐試鎖定兩顆顱骨的身份。
    他們先去向‘不確定’先生借來兩名年輕法醫，負責去設置攔截網。
    ‘不確定’先生是伯尼給加裏取的綽號，因為對方過於嚴謹的回答。
    出乎意料的，加裏不光同意借給他們人，還對設置攔截網表現出濃厚的興趣，他穿著三件套，提著工具箱，取代了以為年輕法醫，親自跑去看攔截網了。
    伯尼跟西奧多打賭，‘不確定’先生堅持不到明天。
    從法醫室回來，兩人去檔案室調閱19541955兩年的失蹤人口檔案，結果發現那裏麵有八成都是女人跟兒童的記錄。
    這些檔案的登記跟管理一樣混亂。
    有的記錄單上附有照片，衣著、體態、年齡等等描述格外詳盡，有的卻隻有名字、性別跟年齡等基礎信息。
    有的失蹤人口已經找回，卻依舊在失蹤人口檔案之內，有的隻留個報案人的名字，連住址都沒有。
    西奧多甚至在裏麵找到好幾張空白的記錄單。
    兩人在檔案室忙活一下午，收獲為零，倒是幫著檔案室整理了不少檔案。
    下班後不久，去設置攔截網的加裏回來了，他拖回來一具郊狼的屍體，整個人不複之前的木訥，顯得有些激動。
    西奧多發現那具郊狼屍體好像比正常的屍體要輕盈。
    伯尼則一語道破“那是標本！”
    加裏抱著郊狼屍體跟西奧多他們打過招呼，匆匆往法醫室跑。
    西奧多跟伯尼跟了上去。
    加裏小心翼翼地切開標本，剝開皮毛，露出裏麵的骨骼來。
    這與一般的毛皮標本不太一樣，毛皮標本通常會移除頭骨，僅保留外皮與填充物，眼珠用玻璃替代。
    但這具郊狼標本並沒有去除骨骼，其內部直接采用骨骼支撐，眼睛則空洞洞的。
    根據加裏的觀察，郊狼標本的剝皮刀痕是沿顴骨至下頜的平行切痕，與顱骨眶上緣刀痕的切入角度、間距一致，疑似同一手法。
    且兩者殘留刀痕均為單刃薄刀，刀刃寬度接近。
    這是一具疑似采用與兩隻顱骨相近手法、製作工具製作而成的郊狼標本！
    這是重大突破！
    西奧多詢問加裏郊狼標本的製作時間。
    加裏表示無法推測具體時間，他提出可以拿回大學，交給他一個農學院教授朋友研究一下。
    他放下被拆的亂七八糟的郊狼標本，看向西奧多。
    加裏是專門奔著雙子神探來的。
    他研究過西奧多跟伯尼的全部案件，對兩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恰好當時警局在為西區分局招募法醫室主管，加裏立刻就去應聘了。
    以他的學曆自然輕鬆拿下職位。
    來之前他通過朋友打聽過，知道西奧多會在關鍵時刻給出分析，為案件指明正確的道路。
    此時加裏就在期待著神奇的分析。
    西奧多沒有側寫，他提出明天要去拜訪教堂跟監獄。
    這種極具跳躍性的提議直接讓伯尼跟加裏懵在原地。
    “為什麽？”伯尼問他。
    西奧多提出一個問題“為什麽凶手會拋棄這些戰利品？”
    見兩人不解，他又道“戰利品就是凶手的X奮劑，看見這些戰利品，他就能回味起殺戮時的爽感。”
    “係列殺手是無法拋棄對殺戮的回味的。”
    “唯有死亡，或者服刑。”
    “凶手不是拋棄了戰利品，而是沒辦法照顧到戰利品。”
    “這才讓一場暴雨衝垮了他的收藏間，把他的藏品全部衝了出來。”
    …………
    翌日。
    西奧多跟伯尼在出發前去找了溫納。
    他們向溫納匯報了案件進度。
    出來時遇上了加裏。
    加裏換了套褐色三件套，戴著帽子，打著領結，提著工具箱鑽進了車後排。
    “你是法醫室的主任。”伯尼提醒他“法醫室還有很多事要做。”
    加裏放下工具箱，坐的端正“沒關係，他們會處理好的。”
    他第一天就對法醫室的年輕法醫進行了考核，發現這些人的基本功非常紮實，沒有一個是來混日子的。
    這可比他大學教的學生好多了。
    伯尼無語地看向他，加裏回以微笑。
    他說道“弗洛雷斯先生告訴我，我可以跟著你們一起行動。包括現場調查。”
    “弗洛雷斯先生是誰？”又開始在本子上寫寫畫畫的西奧多突然問。
    伯尼詫異地看著他“丹尼爾·弗洛雷斯，高級警監。”
    “哦。”
    西奧多跟高級警監打過很多次交道了，第一次知道他叫什麽。
    伯尼有些無語，回頭看加裏“你獲得出外勤的資格了嗎？”
    加裏“弗洛雷斯先生說可以。”
    伯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