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孤膽悲劇:溫生才的刺殺 “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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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八,廣州城東門之外的燕塘,即將上演一場別開生麵的飛艇表演。這場表演由比利時與法國聯合舉辦,美籍華人飛機設計大師、建造巨匠兼卓越飛行員馮如也將親臨現場,展示其驚世駭俗的飛行技藝。消息一經傳開,廣州城內所有文武官員皆獲邀出席,共襄盛舉。
李準向來對新奇獨特的照相、飛機等前沿技術滿懷熾熱的探索欲與好奇心,接到請柬後,欣喜若狂,滿心期待著這場視覺盛宴。初七之夜,他未雨綢繆,提前抵達水師行台下榻休憩,並與廣州司道一眾高官相約,次日一同前往觀賞。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當晚便有急如星火的匪情通報傳來,新會、順德、香山等地突發重大事端,形勢危急萬分,猶如千鈞懸於一發。李準當機立斷,毫不遲疑地登上“龍驤號”戰艦,親率電安、安太、江大等兵艦,風馳電掣般趕往豬頭山,以求查明盜犯詳情,穩定局勢。
此次飛行表演,不僅讓廣州的達官顯貴與市井百姓翹首以盼,更在溫生才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溫生才,年屆 41,比李準年長一歲,是廣東梅州人士。他出身於貧苦農家,幼年命運多舛,被無情地販賣至馬來西亞的新加坡等地,淪為苦役勞工,飽嚐人間辛酸。後來,在吉隆坡機緣巧合之下,聆聽了孫先生那振聾發聵、激情澎湃的演講。孫先生所描繪的共和藍圖,如同一道璀璨曙光,瞬間穿透他心中的黑暗,深深觸動其靈魂。他毅然決然地投身同盟會,矢誌為革命事業奉獻一切。
他深知,廣東此前曆次起義屢遭挫敗,症結所在便是水師提督李準。此人猶如一座巍峨雄關,橫亙於革命征途之上,難以逾越。溫生才一心渴望加入暗殺小組,手刃李準,為革命清除這一巨大障礙。無奈因他年事漸高且身形矮小,組織判定其難以擔當武裝刺殺之重任,無情地將他拒之門外。
但他並未就此氣餒,轉而另辟蹊徑,他回到廣州,在鐵路上打零工,私下購置了一把左輪手槍,槍膛內僅裝填 4 發子彈。此後,他如同一隻暗夜中的孤狼,利用業餘時間,在廣州四處奔波探尋李準的出行蹤跡,苦苦尋覓那稍縱即逝的下手良機。
當聽聞此次飛行表演的消息,他憑借敏銳的直覺斷定李準定會出席。他本欲將此情報火速傳遞給同盟會,然而自身並非暗殺小組成員,又對同盟會在廣州的聯絡地址茫然無知,仿若置身於茫茫迷霧之中,四處碰壁,無奈之下隻能獨自謀劃。
他暗自思忖,表演現場必定人山人海,戒備森嚴,安檢嚴苛,即便自己僥幸混入其中,也未必能覓得開槍契機。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他篤定表演結束後李準返回水師行台時,東門的某座茶館必是其必經之路。
於是,午飯後,溫生才強抑內心的緊張與惶恐,佯裝鎮定自若地步入茶館。他擇一角落落座,表麵上悠然自得地品茗賞景,實則內心如被暴風雨猛烈侵襲的怒海,驚濤洶湧,難以平靜。他的雙眸不時警惕地掃視門口,目光中交織著緊張與期待,每一次心跳都似重錘擂鼓,在胸腔內發出沉悶而急促的回響。
時光在煎熬中緩緩流逝,終於,下午五點,一抹醒目的綠色闖入他的視線。一頂綠呢四人抬大轎如疾風般快步朝這邊行來,前後簇擁著十幾名威風凜凜的衛兵。身旁有人低聲私語,議論紛紛,皆言是水師提督駕到。
溫生才一瞥見那頂轎子,心髒瞬間仿若掙脫胸腔的束縛,瘋狂跳動起來,好似要衝出嗓子眼。他猛吸一口長氣,似在為自己凝聚最後的勇氣與力量,而後毅然決然地站起身來,如獵豹撲食般大步流星地跨出茶館,不顧一切地衝向花轎。
轎夫見有人如瘋魔般衝來,驚恐萬狀,扯著嗓子大聲嗬斥:“找死啊!滾開!” 溫生才對這喝罵聲充耳不聞,腳下步伐不停,一邊飛奔一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撩起藍色長袍,右手如靈蛇出洞般迅速掏出左輪手槍,順勢打開扳機。與此同時,他左手使出渾身解數,猛地撩開轎簾。映入眼簾的是一位體態肥胖的官員,正眯著眼在轎中打盹。
此刻,溫生才已全然不顧是否認錯目標,心中唯有刺殺的執念。他怒目圓睜,嘴裏廣東髒話怒罵著:“丟那媽”,緊接著毫不猶豫地連扣扳機,四聲清脆的槍響劃破長空。子彈如死神的奪命利箭,分別精準地射中了目標的太陽穴、腦門、胸口和肚子,每一槍都飽含著他對清朝統治者積鬱多年、深入骨髓的仇恨與憤怒。
開槍的刹那,他的腦海一片空白,唯餘視死如歸的決然,心中暗自思忖,即便今日血灑當場,也要為革命除去這一心腹大患。他原本以為衛兵會即刻開槍還擊,自己必將血濺五步,殞命於此,故而打完子彈亦未作逃跑之想。
然而,世事難料,四聲槍響過後,那些衛兵竟似被抽去脊梁的喪家之犬,驚慌失措地四處逃竄,作鳥獸散。溫生才見狀,先是一愣,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隨後如夢初醒般,手一揚扔掉手槍,混入路人之中,倉皇奔逃。
他一路狂奔,心中充滿了驚愕與疑惑,不明白為何衛兵未加阻攔。待他跑過一條街後,回首張望,發現竟然無人追來,緊繃的心弦這才稍稍鬆弛,長舒一口氣。可剛走到街角,正準備扔掉手槍轉身離去之時,突然,兩名如鬼魅般從旁邊暗處竄出的便衣暗探如餓虎撲食般緊緊抓住他的雙手。溫生才大驚失色,本能地拚命掙紮,然而對方手勁極大,他如被鐵鉗夾住一般,動彈不得。
原來,這兩名暗探早已察覺溫生才形跡可疑,隻是忌憚他背後或許潛藏同夥,身上亦可能暗藏炸彈,故而一直隱忍不發,暗中嚴密監視。直至此刻,見他形單影隻,未現同夥蹤跡,且身上並無炸彈威脅,二人才瞅準時機,果斷出手抓人。
溫生才被擒獲後,不僅毫無懼色,反而仰頭仰天大笑,笑聲中充滿了嘲諷與不屑,旋即又罵了一句:“丟那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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