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人麵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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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死寂,唯有沉默在空氣中蔓延。黑瞎子和解雨臣的目光在捕捉到小哥出現的那一刻,瞬間亮了起來,兩人不假思索,趕忙快步圍了過去。
然而,吳邪卻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雙腳像是生了根,怔怔地定在原地,動彈不得。此時的他,腦海中思緒萬千,內心更是波瀾起伏。他深知,自己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天真無邪的吳邪了。過往的經曆,如同一場場無法醒來的噩夢,將他的純真消磨殆盡。雖說他不像前世邪帝那般瘋批,可也再回不到曾經的單純模樣。
他比誰都清楚小哥身上背負的責任,那是一種常人無法想象的沉重負擔。每念及此,吳邪的心裏便泛起一陣酸澀,既心疼小哥的遭遇,又為他感到深深的不甘。憑什麽?憑什麽所有的苦難與責任都要一股腦地壓在小哥一人的身上?
可如今麵對如神明般的張起靈,吳邪卻感到一種莫名的惶恐。小哥就像那高懸天際的皎皎白月,清冷而遙遠,散發著讓人敬畏的光芒。吳邪覺得,自己仿佛深陷泥潭,滿身汙濁,若是伸手去觸碰小哥,就如同畫本子裏迷惑人心的狐妖,會將那高高在上的神明拉下神壇,拽入這世間的泥沼,讓小哥沾染塵世的汙穢。
今生那些苦苦追尋而不得的答案,前世同樣石沉大海,渺無回音。這些答案,此刻就像卡在吳邪喉嚨裏的刺,不吐不快,可真到了嘴邊,又讓他猶豫萬分。究竟能不能問出口?又應不應該問出口?
他太想知道,在這茫茫天地間,渺小如塵埃的自己,在小哥心中是否能占據哪怕一寸小小的角落。畢竟小哥於他而言,是無比重要的存在,是他在無數艱難險阻中堅持下去的信念。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追隨著小哥的身影,思緒卻飄回了前世。
前世,他曾鼓起勇氣,帶著滿心的委屈與不解,向張起靈發問:“為什麽要總是拋下我?為什麽總要一個人獨自去行動?”當時的場景曆曆在目,可張起靈的回答卻在歲月的衝刷下變得有些模糊。他努力地回憶,腦海裏隱隱約約浮現出一句話——“我做什麽關你什麽事?”那是前世今生加在一起,小哥對他說過的唯一重話。話語中的冷漠與疏離,像一把尖銳的刀,直直地刺進他的心裏,深深地刻印在他的靈魂之中,哪怕時光流轉,這份傷痛依舊清晰如昨,讓他每每想起,都忍不住揪心。
前世的自己,天真純粹,滿心都是疑惑與糾結。時常暗自思忖,自己莫不是病了?為何張起靈的身影,會毫無預兆地填滿自己的整個世界,每分每秒,腦海裏都是他的模樣。那時的自己,滿心都在揣度,這份情誼,還能算得上是純粹的社會主義兄弟情嗎?可年少的懵懂與單純,讓自己輕易地為這份複雜的情感找了無數借口,隻想著自己是崇拜他,是出於對兄長般的關心,一心盼著成為如同神明般的他的兄弟,認定這份情誼堅不可摧。
直到那個人決然地消失在那座神秘的門後,十年的漫長光陰,像是一場看不到盡頭的噩夢。在這十年裏,等待與煎熬成了生活的全部。那漫長的時光,將思念一點點地熬成了執念,最終讓自己不惜以生命為賭注,孤注一擲,隻為了能給他一個海晏河清的未來。
在追尋的路上,自己一步一步陷入泥沼,周身沾滿泥濘,與危險和邪惡為伴,就像那傳說中屠龍的勇士,曆經艱險,最終卻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惡龍。待回首時,才驚覺自己早已麵目全非。這樣滿身罪孽的自己,還能有資格站在他的身旁嗎?
也就是在那時,他才徹底看清張起靈在自己心中的分量,才驚覺自己對張起靈的感情,早已超越了普通的情誼,那是一種難以言說的、近乎褻瀆神明的情愫,是渴望與他長相廝守、共度歲月的期盼。可世俗的眼光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滿心自卑,又怎敢以這滿身髒汙去玷汙那高潔如神隻的他呢?
如今,這一世輪回,一切又重新開始,可心底的這份糾結與掙紮,卻絲毫不減。他迷茫地徘徊在命運的十字路口,不知道這一世,自己究竟該何去何從 。
張起靈一如從前那般清冷,周身散發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場。他的眼神澄澈而深邃,仿佛洞悉世間所有秘密,又似隱匿著無盡的滄桑與疲憊,猶如高懸於夜空的孤星,遙遠而神秘。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簡潔而有力,舉手投足間透著與生俱來的沉穩與優雅,仿佛世間萬物的紛擾都無法驚擾到他。
他輕輕掃了黑瞎子和解雨臣一眼,微微頷首示意,動作輕緩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隨後,他的目光緩緩落在吳邪身上。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兩人的視線交匯,周遭的喧囂瞬間消散,隻剩彼此眼中的倒影。吳邪試圖從他的眼神中探尋到一絲熟悉的溫度,卻隻看到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那平靜之下,不知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過往。
就在這微妙的氣氛中,一聲尖銳的驚呼猛地劃破寂靜,緊接著是急促的噠噠噠槍聲。陳墨反應極快,瞬間轉頭看向九龍抬棺處,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驚恐地喊道:“不好,那些百足龍要掙脫鎖鏈了!”隻見那巨大的棺槨在劇烈搖晃中不斷傾斜,隨時都有翻倒的危險。更糟糕的是,又有一隻百足龍掙開了束縛,可它並沒有朝著張起靈、吳邪等人撲來,而是發瘋似的衝向了躲在岩石後麵的阿寧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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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大的百足龍所帶來的壓迫感,讓阿寧的夥計們心理防線瞬間崩塌。恐懼如潮水般蔓延,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絕望,雙手顫抖著掏出了手槍,朝著百足龍瘋狂掃射,試圖以此來驅散內心的恐懼。然而,這一切似乎隻是徒勞,百足龍的攻勢愈發猛烈,它的一尾掃出,瞬間將岩石擊飛。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張起靈動了。他的身形如鬼魅般迅速,眨眼間便來到了百足龍跟前。手中的黑金古刀閃爍著寒光,帶著凜冽的殺意朝著百足龍斬去。百足龍似乎察覺到了危險,它不想與張起靈正麵交鋒,見他衝過來,竟扭頭朝著吳邪和陳墨的方向逃竄。
陳墨見狀,故技重施,吳邪也瞬間心領神會。兩人配合默契,迅速施展手段,將這條百足龍凍在了地上,隨後用王水腐蝕著它的身軀。張起靈沒有絲毫猶豫,眼神堅定,迅速追了過去。他緊緊盯著百足龍,尋找著最佳時機。當王水將百足龍的硬殼腐蝕出窟窿時,他瞅準時機,又是一刀迅猛紮下,成功地解決了這條百足龍。
解決完百足龍後,張起靈沒再看向吳邪,也沒有說一句話,便轉身警惕地看著遠方的鎖鏈和峽穀。此時,眾人都聽到了遠處傳來翅膀撲打的聲音,那聲音越來越大,仿佛有成群結隊的鳥類正朝著這邊飛來。突然間,突然間,天空中黑影一閃,那些巨鳥如離弦之箭般俯衝而下,速度之快,讓人來不及做出太多反應。它們鐵鉗一般的大爪,直直地朝著人群抓去,所到之處,風聲呼嘯。
阿寧的夥計中,有個名叫井上雲川的大和族人,他瞪大了雙眼,驚恐地看著那急速逼近的巨鳥,雙腿發軟,想要躲避卻根本來不及。巨鳥的速度實在太快,眨眼間便到了他麵前,兩隻大爪穩穩地抓住了他的雙肩,他瞬間雙腳離地,被飛鳥帶著飛向遠處的鎖鏈,轉瞬之間便升入雲天。
眾人驚惶地看著這一幕,隻見那巨鳥在接近鎖鏈時,口中吐出一個東西。由於距離太遠,眾人實在看不大清那究竟是什麽。但能瞧見那東西仿佛會吐絲,吐出的絲線如銀蛇般將井上雲川緊緊包裹,從頭頂到腳尖,裹得嚴嚴實實,隨後便將他吊掛在鐵鏈上。那絲堅韌無比,井上雲川拚盡全力掙紮,可無論他如何用力,都無法掙脫這看似纖細卻堅不可摧的束縛。
那鳥口中的生物似乎見獵物還在掙紮,顯得有些不耐煩,毫不猶豫地伸出了尖利的利爪。這爪很是奇特,竟像人的手一樣,也有五指,隻是指尖都長著長長的、幽藍色的指甲,看著就像淬了毒一般,透著致命的危險。它的爪子順著井上雲川頸上的天靈蓋狠狠紮去,隻聽見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長空,隨後,井上雲川便沒了聲息,身體軟綿綿地垂了下去。
然而,這僅僅隻是個開始。更多的巨鳥鋪天蓋地地朝著他們衝來,天空仿佛被它們的翅膀遮蔽,投下大片的陰影。這些巨鳥在空中盤旋、俯衝,不斷地向人群發起攻擊,每一次俯衝都伴隨著人們的驚呼聲和慌亂的腳步聲。
黑瞎子手持九節鞭,不斷地揮舞著,試圖抵擋巨鳥的攻擊,可巨鳥數量太多,他漸漸有些力不從心。一隻巨鳥瞅準時機,朝著他的後背撲去,鋒利的爪子即將觸碰到他的瞬間,解雨臣眼疾手快,甩出一根特製的九龍骨鞭,纏住了巨鳥的爪子,用力一拉,將巨鳥扯向一旁。
吳邪,在巨鳥的猛烈攻擊下艱難支撐,汗水濕透了他們的衣衫,體力也在快速消耗,身上漸漸出現了不少擦傷,可他們根本無暇顧及。一隻大鳥向吳邪迎麵衝來,那鳥的臉竟然有一種熟悉感,麵對這隻衝來的巨鳥,吳邪心髒狂跳,大腦瞬間空白,求生的本能讓他來不及細想,身體猛地向後仰倒。與此同時,他手中緊緊握著的冰火逍遙扇順勢一揮,一股洶湧的三昧真火瞬間噴射而出。那火焰帶著滾滾熱浪,如一條憤怒的火蛇般撲向巨鳥。刹那間,巨鳥被火焰完全包裹,發出淒厲的鳴叫,不過眨眼間,便化為了一堆灰渣渣,從空中簌簌落下。
隻是,眼前的景象卻透著詭異。那大鳥其他部位都被燒得幹幹淨淨,唯獨那類似人的一張臉,竟沒有被三昧真火燒盡。吳邪心中一驚,上前查看發現這張臉是陳皮阿四的夥計葉城的,"他想起前世分開後陳皮阿四他們進了宮殿,難道他們在那裏遇見了這人麵鳥,可是前世那人麵鳥也沒有吃掉葉城啊隻是把他帶回來當儲備糧。"這時那顆像人頭一樣的鳥頭突然動了一下。
陳墨意識到了異樣,兩人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警惕。吳邪沒有絲毫猶豫,反手又是一扇,一縷森寒徹骨的寒氣洶湧射出。這股寒氣瞬間將掉落在地上的人麵鳥頭上,眨眼間,千年玄冰層層包裹,將那人麵鳥頭牢牢凍住,使其再無任何威脅 。
張起靈雖然身手敏捷,可麵對如此多的巨鳥,也陷入了苦戰。他的黑金古刀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每一次揮動都能擊退幾隻巨鳥,但巨鳥前赴後繼,根本殺不完。他的呼吸漸漸變得急促,眼神中卻透著堅定,時刻留意著周圍同伴的安危,尋找著突圍的機會。此時,他們被巨鳥團團圍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之中,死亡的陰影籠罩著每一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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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墨眼見局勢愈發危急,來不及多想,手心猛地一翻,一把雷火符赫然出現在手中。緊接著,他身形如燕,騰身躍起,手臂在空中用力一揮,那些雷火符便如雪花般紛紛揚揚地朝著人麵鳥群灑落而去。刹那間,劈裏啪啦的閃電與震耳欲聾的雷聲交織響起,被雷火符擊中的人麵鳥瞬間羽毛焦糊,哀鳴著紛紛墜落。它們那詭異的人嘴大張,一隻隻拳頭大小的猴子從裏麵竄了出來。其他沒被擊中的人麵鳥嚇得驚慌失措,撲騰著翅膀四處逃竄。
趁著這短暫的攻擊間隙,吳邪腦海中突然閃過他們前世躲避危險的地方,來不及細想,當即扯著嗓子大喊一聲:“跟我來!” 便朝著那個小小的岩洞狂奔而去。陳墨、胖子、黑瞎子和小花毫不猶豫,緊跟其後。此時,阿寧的隊伍中隻剩下她孤身一人,生死關頭,她也隻能硬著頭皮,緊緊跟在這幾人身後往岩洞跑去。
唯有張起靈,在轉身的瞬間,深深地看了一眼吳邪,目光中似有千言萬語,卻又默默咽下。隨後,他飛身躍上台階,朝著青銅門的方向奔去,身影迅速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吳邪幾人一路狂奔,終於跑到了岩洞處。這岩洞狹小逼仄,眾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擠了進去。岩洞內空間有限,幾人身貼著身,人擠著人,勉強尋得了一些庇護。
那些人麵鳥在受驚之後,先是在鎖鏈上安靜了一會兒,見地麵上沒了動靜,又開始在空中盤旋。
那些人麵鳥瞧見地麵上那些口中猴正大口大口地吞噬著地上兩條巨大蚰蜒的屍體以及其他死屍,受此吸引,也紛紛降落,吐出嘴裏的小猴。一時間,密密麻麻的小猴在地上攢動,都開始瘋狂吞食地上的屍體,場麵混亂又驚悚。
岩洞裏,吳邪幾人透過縫隙看到這一幕,隻覺得毛骨悚然,胃裏一陣翻江倒海,誰都被這可怖的場景震懾住,完全沒了言語。就在眾人驚魂未定之時,誰都沒有注意到,張起靈已憑借著驚人的身手和敏捷的速度,悄無聲息地攀爬上了岩壁。他的動作一氣嗬成,沒有發出一絲多餘的聲響,像是融入黑暗的鬼魅。
緊接著,他借助岩壁的高度和衝力,縱身一躍,穩穩地跳到了青銅門上方。隨後,他雙手緊緊摳住青銅門上方凸起的紋路,整個人懸在那裏,身影在黯淡的光線中顯得格外孤寂,目光靜靜地俯瞰著下方混亂的場景,不知在思索著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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