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章 ：殘存的記憶
    王淩君緊閉雙眼，稚嫩的小臉上滿是專注與凝重，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額頭不斷滾落，打濕了他身前的衣衫。他那小小的身軀微微顫抖著，仿佛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此時，他的雙手在身前快速地翻動，十指靈動地變幻出各種奇異的法訣，口中念念有詞，那聲音雖帶著孩童的軟糯，卻在這靜謐的空間裏清晰地回蕩著。
    在他的操控下，那滴散發著柔和光暈的陰陽甘露，緩緩朝著陳墨的識海飄去。這陰陽甘露宛如一顆被賦予生命的星辰，周身環繞著神秘的氣息，越靠近陳墨，光芒便愈發耀眼。
    剛一接觸到陳墨的識海，刹那間，陳墨的周身泛起了一層若有若無的紫色煙霧。起初，這煙霧淡薄得如同清晨山間最縹緲的霧氣，絲絲縷縷，輕輕縈繞在她的身側，仿佛是一層夢幻的紗衣。
    隨著時間緩緩流逝，那紫色煙霧開始變得愈發濃烈起來。就像被一雙無形的大手不斷攪動，它逐漸翻滾、聚集，顏色也從最初的淡紫變得愈發深沉。原本還能隱隱約約瞧見陳墨的身形，可沒過多久，煙霧便如洶湧澎湃的潮水般，徹底將她淹沒，再也看不見她的身影了。
    眾人原本就懸著的心，此刻更是提到了嗓子眼，臉上滿是擔憂與焦急的神色。他們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王靈君身上，仿佛這個小小的孩子，此刻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王靈君喘著粗氣，抬手抹了一把額頭密密麻麻的汗水，聲音有些急促地說道：“幹媽沒事兒，大家別慌。這陰陽甘露正在發揮作用，修複她的身體呢，等紫煙散了，她自然就會醒。”眾人聽了這話，神色才稍稍緩和了一些，可眼神中依舊透著濃濃的不安。
    稍作休息後，眾人便聚在一起，打算繼續探索這充滿詭異氣息的療養院。這時，張起靈突然轉過身，麵無表情地看向吳邪，語氣平靜卻又不容置疑地說道：“你留下。”
    吳邪原本略顯蒼白的臉色瞬間又暗了幾分，內心深處仿佛有驚濤駭浪在翻湧。怎麽，這是又要丟下我了嗎？他在心裏暗自想著，每次都自以為是地覺得是為我好，可留下就真的是對我好嗎？就算真的是為我著想，就不能好好說，非得擺著一張臭臉，這是給誰看呢？想到這兒，吳邪的嘴角微微下撇，眼中閃過一絲倔強，他毫不示弱地回望著張起靈，說道：“我不留下，我要一起去。” 說完，吳邪便頭也不回，率先大步離開了空間。
    王靈君望著吳邪離去的背影，眨巴眨巴眼睛，終究沒說什麽。雖說他年齡已有幾千歲，可身體不過才五個月大。小小的身軀裹在寬鬆的衣衫裏，顯得格外稚嫩。靈魂中的記憶殘缺不全，隻剩下些零碎片段，導致他如今的精神力，就比普通人強了那麽一點點。
    這時，一陣困意襲來，他仰起頭，張大嘴巴，大大的打了一個哈欠，小身子晃悠了幾下，差點沒站穩。他晃著小短腿，手腳並用地朝著白玉床爬去。那床上彌漫著保護陳墨的紫色煙霧，在他眼中，就像是一個神秘而溫暖的懷抱。一爬到床邊，他便迫不及待地滾進了煙霧裏，動作熟練地緊緊挨著陳墨，枕著陳墨的胳膊，不一會兒便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小臉上還帶著幾分孩童的憨態。
    在神識海中，陳墨的神魂被困在玲瓏寶塔裏。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所處的房間被一個巨大的陣法籠罩，正是先天混元無極八卦陣。此陣繁複玄奧，每一道線條、每一個符文都散發著古樸而神秘的氣息，似乎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與古老的智慧。
    陣中央，漂浮著禁婆霍玲。霍玲的模樣透著一股詭異的美，她的肌膚如寒夜的霜雪般蒼白，毫無血色，卻又隱隱散發著一種冷冽的光澤。一頭烏黑的長發肆意飄散，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空中緩緩扭動，猶如靈動卻又致命的黑色海蛇。她的身形在朦朧的光影中若隱若現，恰似來自九幽深淵的鬼魅。
    陳墨敏銳地察覺到，霍玲身上的陰氣減弱了不少，之前那種詭異威壓也消失不見了。盡管她周身依舊縈繞著禁婆香，但那股令人膽寒的壓迫感已不似往昔那般強烈。陳墨心中暗自思索，這定是藏於屍蟞之中西王母的一縷殘魂被滅的緣故。她不禁思忖，西王母的殘魂既已覆滅，霍玲能否恢複原來的記憶呢？念及此處，陳墨的好奇心被徹底勾起，她開始仔細觀察起霍玲，試圖從對方的身上找到一絲線索。
    就在這時，漂浮在空中的霍玲似有所感，猛地睜開了眼睛。那原本灰白色的眼眸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全黑的眼睛，黑得深邃，黑得純粹，宛如無盡的深潭，讓人望之即深陷其中，仿佛能將人的靈魂都吞噬進去。很顯然，霍玲殘存的意識似乎恢複了許多。她歪著頭，目光緊緊鎖住陳墨，像是在努力從記憶深處搜尋熟悉的影子。
    過了一會兒，一道由精神力形成的聲音在陳墨的耳邊悠悠回蕩：“你是誰……是誰……是誰……”那聲音空靈而縹緲，帶著幾分迷茫與疑惑，在這封閉的空間裏不斷回響，給本就詭異的氛圍又添了幾分驚悚。陳墨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她知道，接下來的對話或許將揭開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她緩緩開口，聲音盡量保持平穩：“我是陳墨吳邪的朋友，我來這裏，是想弄清楚一些真相。霍玲，你還記得什麽？”陳墨的話語在空氣中擴散，她緊緊盯著霍玲，不放過對方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隻見霍玲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努力回憶著什麽，良久，她又緩緩開口：“陳墨……真相……我……好像記得一些畫麵，有黑暗、有恐懼，還有……”霍玲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仿佛那些回憶太過沉重，壓得她無法繼續說下去。陳墨心中一緊，追問道：“還有什麽？霍玲，你快說啊！”霍玲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突然，她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起來，周圍的空氣也隨之震蕩，原本平靜的先天混元無極八卦陣竟也泛起了層層漣漪，似乎即將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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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墨感應到自己的神魂中有一縷紫氣正在絲絲滲入，憑借著本能，她知曉這紫氣絕非尋常之物，定是天地間難得的寶貝。當下也不多做猶豫，集中精神，小心翼翼地抽出一絲紫氣 ，雙唇快速開合，念動晦澀難懂的咒語。那一絲紫氣仿若有靈，瞬間沒入霍玲的印堂之中。
    霍玲原本劇烈顫抖的身體終於逐漸平靜下來，她眨了眨那雙黑亮如葡萄般的大眼睛，濃密的睫毛不停地顫動著，像是一隻受驚後逐漸安定下來的小鹿。沉默片刻，她微微張了張嘴，聲音帶著幾分顫抖與迷茫，緩緩開口：“我，我，我隻記得這些……我記得西王母，記得那個屍鱉丹。我和文錦吃了之後，我……我就變成了禁婆，其他人，其他人都死了，就剩下我和文錦，不對還有一個人，他叫什麽來著……。在我最後殘留一點意識的時候，我拚盡全力幫助文錦逃了出去。後來，後來西王母的殘魂，它要吞噬我，我隻能四處躲藏，就剩下這僅存的一點意識了。然後，然後她發現占據的身體變成了禁婆，就開始發瘋，她想逃，可是逃不掉 後來還有……還有，我真的記不清了。”
    陳墨看著霍玲，眼中閃過一絲急切，追問道：“霍玲，你還記得霍秀秀嗎？”霍玲聽到“秀秀”二字，眼神中閃過一絲波動，喃喃道：“秀秀……秀秀是重要的人，其它的……其它的我真的記不住了。”陳墨眉頭緊鎖，沉思片刻後又問：“那你還記得關於療養院的事嗎？這裏到底隱藏著什麽秘密？”霍玲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雙手抱住頭，努力地回憶著：“療養院……這裏有實驗，很可怕的實驗，那些實驗和長生有關，還有很多人在這裏被當成了試驗品……我……我看到了好多恐怖的場景 ，張起靈他……他……。”
    陳墨的心髒猛地一縮，焦急與期待交織，她迫切渴望從霍玲口中挖出更多關鍵信息。見霍玲痛苦不堪，她盡量放柔聲音，循循善誘：“慢慢想，不著急，張起靈怎麽了？他和這些實驗有什麽關係？”
    霍玲的身體蜷縮起來，仿佛在抗拒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冷汗從她蒼白的額頭不斷滲出。她聲音顫抖，帶著哭腔說道：“張起靈……他是關鍵，&39；它&39；一直想搞清楚他的秘密 ，想弄明白他為什麽能……能有那種特殊能力，那些實驗就是衝著這個來的。還有吳三省是他害了我們。”最後一句霍靈歇斯底裏的吼出來。
    陳墨還欲再問，突然，玲瓏寶塔劇烈搖晃起來，整個空間的光芒忽明忽暗。一陣陰森的氣息從四麵八方洶湧而來，似乎有一股強大而邪惡的力量正在逼近。霍玲驚恐地看向四周，尖叫道：“不好，&39；它&39；來了！&39；它&39；察覺到我在泄露秘密，要來阻止我們！”
    陳墨心急如焚，她深知若是不能在這股邪惡力量到來之前穩住局麵，不僅她和霍玲性命堪憂，外麵的夥伴們也將麵臨巨大的危機。她急忙調動體內的靈力，試圖注入陣法之中，加固防禦。然而，她的靈力在這股強大的壓迫下，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王靈君在現實世界中似乎有所感應。原本在陳墨身旁熟睡的他，突然睜開了眼睛，眼神中閃過一絲與他稚嫩外表不符的堅定。他小手快速結印，口中念念有詞，柔和的光芒從他掌心射出，融入了陳墨周身的紫色煙霧之中，順著神魂的聯係，持續傳送到了玲瓏寶塔。
    陳墨隻覺神魂深處像是打開了一道靈力的泉眼，滾滾靈力如洶湧的洪流，源源不斷地奔湧而來。這股突如其來的力量，讓她的神魂都為之一振，仿佛被注入了一股蓬勃的生機。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內心的震撼與驚喜，伸出右手食指，口中念念有詞，同時雙手快速地變幻著法印。一時間，周遭的空氣仿佛都被他的動作所牽動，隱隱泛起了絲絲漣漪。“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隨著他一聲低喝，一道刺目的白光從掌心迸發而出，如同一輪初升的烈日，瞬間將他和霍玲緊緊包裹其中。
    就在這白光籠罩的瞬間，陳墨的眼前陡然出現了一幅奇異的景象，她的意識竟仿佛鑽進了霍玲的腦海之中。隻見在那幽深的意識深處，一隻通體赤紅、指甲蓋大小的屍鱉王正蟄伏其中。這屍鱉王原本一動不動，像是陷入了沉睡，可此刻卻像是感應到了什麽致命的威脅，猛地蘇醒過來。它的複眼閃爍著嗜血的紅光，八隻爪子瘋狂地刨動著，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聲，試圖突破那鎮壓它的古老的道紋，從霍玲的腦袋裏破殼而出。
    “不行，如果讓這屍鱉王得逞，霍玲就沒救了！”陳墨心中一緊，毫不猶豫地調動起自己的神魂之力。他將那一縷縷神魂之力，凝聚成一根細如牛毛尖利無比的利針，它閃爍著幽冷的寒光，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猛地紮進霍玲的神識海。
    “噗！”一聲沉悶的聲響傳來，那尖利的神魂利針直直地紮進了屍鱉王的身軀，將它紮了個透腔。屍鱉王頓時瘋狂地扭動起來，發出一陣尖銳的叫聲。這叫聲並非人類能夠聽見的聲波，而是一種極具破壞力的次聲波，如同一顆顆重磅炸彈，在陳墨的神識海中掀起了驚濤駭浪。陳墨隻覺自己的神識海劇烈晃動，仿佛隨時都會崩塌。
    而在現實世界中，躺在寒玉床上的陳墨，身體也受到了這股力量的衝擊。她猛地噴出一口鮮血，那殷紅的血跡在寒玉床上暈染開來，顯得格外觸目驚心。王靈君原本正安靜地守在一旁，看到這一幕，小臉上滿是焦急與擔憂。他手腳並用地爬到藥盒旁，迅速翻找出一顆散發著奇異光芒的丹藥，又費力地爬到陳墨身邊，將丹藥小心翼翼地喂進陳墨口中。
    在丹藥的作用下，陳墨的氣息漸漸平緩下來。而那在霍玲神識海中的屍鱉王，被紮住要害後，掙紮了一會兒，動作便逐漸遲緩，最終沒了生氣。陳墨見狀，立刻運力，將神魂之力再次轉化，化作熊熊燃燒的幽冥之火。這幽冥之火呈詭異的幽藍色，散發著陣陣寒意，將屍鱉王緊緊包裹。在火焰的灼燒下，屍鱉王的身軀逐漸化為灰燼，隨風飄散，卻沒有傷到霍玲的神識海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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