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逃不掉的宿命阿寧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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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溶洞,雨早已歇了。天空澄澈如未經雕琢的藍寶石,連一絲雲絮都被雨水滌蕩得幹幹淨淨。濕潤的空氣裹挾著泥土與腐葉混合的芬芳,深吸一口,那清新氣息直沁心脾,叫人忍不住輕輕哼出不成調的曲子。
    一行人狼狽地逃到此處,唯有那身著法衣的六邊形還那麽幹淨利落。愛美的天性使然,阿寧揚起沾著泥痕的下巴,霍秀秀下意識整理發梢,馬鳳英則拍打著身上的塵土,三個女人默契地結伴朝瀑布走去。水流衝刷岩石的轟鳴聲中,她們隻想洗淨臉上的狼狽,重獲幾分體麵。
    吳邪的目光死死鎖住最小那座瀑布後若隱若現的裂縫,記憶中野雞脖子“咯咯”的怪叫仿佛又在耳邊盤旋。他瞳孔驟縮,幾乎是嘶吼著喊出聲:“不要靠近瀑布!”話音未落,水幕中一道猩紅光影如離弦之箭暴射而出,目標直指阿寧纖細的脖頸。千鈞一發之際,陳墨甩出九重錦,錦緞如靈蛇般纏住阿寧的腰肢,向後猛地一拽。那道紅光擦著阿寧左側鬢角掠過,幾縷發絲被灼熱的氣息燎得卷曲,最終墜入下方水潭,濺起一串刺目的水花。
    “潘子帶阿寧他們走!”吳邪周身氣勢陡然淩厲,陰沉的眼神中翻湧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潘子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攥住阿寧的胳膊,拖著她往後撤,腳步踉蹌間還不忘招呼霍秀秀和夥計們。他心裏直犯嘀咕,這股從吳邪身上散發出來的壓迫感,竟比三爺還要懾人,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那個不怒自威的吳二爺。
    水潭表麵突然泛起漣漪,野雞脖子探出三角形的腦袋,豎瞳裏翻湧著濃稠的怨毒,死死盯著破壞它好事的陳墨。蛇身如繃緊的弓弦般高高弓起,就在它騰空撲來的瞬間,陳墨指尖銀光一閃,頭上的銀簪已脫手而出。然而那畜生狡黠異常,半空中猛地扭身,銀簪“撲通”墜入水中,驚起一圈圈失望的波紋。
    “你們幾個也快走!”陳墨緊盯著水麵,聲音冷得像是淬了冰。張起靈卻如同一座沉默的石雕,固執地立在她身側一米處,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水麵:“胖子,帶吳邪走!”吳邪深知此刻逞強隻會拖累眾人,強撐著站起身,任由潘子架著自己後退。解雨臣剛要開口,黑瞎子已拽著他的胳膊,追著撤退的隊伍跑去。
    陳墨與張起靈步步為營,後背緊貼著潮濕的岩壁緩緩後退。直到確認安全,二人才轉身狂奔,不多時便追上了先行抵達環形穀地的眾人。這片足球場大小的空地上,鵝卵石鋪就天然的地麵,蜿蜒的河流從一側潺潺流過。胖子早已手腳利落地生起篝火,簡易土灶上的鐵鍋咕嘟作響,蒸騰的熱氣中飄散著淡淡的米香。
    一米多寬的河麵清澈見底,幾尾銀鱗小魚正追逐嬉戲,河床上圓潤的鵝卵石與穀地地麵的碎石遙相呼應,顯然是洪水過境留下的印記。河岸邊,一棵虯結的大樹斜倚著探出的崖壁生長,彎月般的崖尖恰好為樹冠遮出一片蔭蔽。阿寧斜靠在樹幹上,蒼白的臉上勉強扯出一絲笑意,身旁自熱米飯的包裝盒還冒著縷縷熱氣。
    吳邪半躺在不知誰找來的搖椅上,雙眼緊閉,蒼白的臉色難掩疲憊。解雨臣輕手輕腳地展開毛毯,剛要為他蓋上,一道黑影閃過,張起靈已穩穩接過毛毯,動作輕柔地覆在吳邪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吳邪睫毛顫動了一下,又緩緩閉上眼,呼吸漸漸平穩。
    馬鳳英和霍秀秀癱坐在崖邊的行軍床上,破損的衣衫下隱隱露出擦傷的痕跡。陳墨快步走來,從背包裏翻出兩套卡其色帆布套裝,稍作猶豫後,又摸出一套遞向阿寧。三個女人默契地拉起簾子,在搖曳的火光中更換衣衫。待她們換好,陳墨又取出洗漱用具,用行軍壺裝了熱水,仔細幫她們擦淨臉上的泥汙。
    篝火劈啪作響,熱水泡開的泡麵香氣四溢,眾人捧著自熱米飯大快朵頤。劫後餘生的輕鬆氛圍裏,劫後餘生的人們圍坐在一起,時而低聲輕笑,時而指著天空比劃,仿佛將方才的驚險拋諸腦後。
    阿寧草草吃完手中的自熱米飯,起身在峽穀邊踱步消食。陽光灑在河麵上,突然一道刺目的反光閃過,她下意識走近幾步查看。刹那間,一道猩紅身影破水而出,尖銳的獠牙狠狠咬在她脖頸處。阿寧悶哼一聲,拚盡全力扯下纏在脖子上的蛇身,奮力甩向一旁,踉蹌著倒在地上,雙眼圓睜,瞳孔裏映著烈日。
    那隻野雞脖子卻未罷休,蛇身盤起,蓄勢待發。陳墨迅速躲到一旁,這才看清它頭頂那抹詭異的紅冠,黑紅相間的花紋在陽光下泛著森冷的光。張起靈的黑金古刀破空而至,精準劈向蛇的七寸,蛇頭應聲落地。然而這畜生竟未立刻斷氣,身首分離後仍在劇烈扭動,仿佛要重新拚合。
    眾人聞聲圍攏,黑瞎子卻猛地張開雙臂攔住眾人。他撿起一根枯枝,試探著伸向蛇頭。那蛇頭瞬間暴起,毒牙深深嵌入樹枝,濃稠的毒液順著枝椏緩緩流下,猩紅的信子吞吐幾下,終於僵直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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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這東西太邪乎了!”胖子蹲下身,目光落在阿寧身上,突然驚叫道:“不對勁!契約印記怎麽還在?”陳墨強撐著走到阿寧身邊,指尖觸到她漸漸冰冷的脖頸,感受著那微弱到近乎消失的脈搏,搖頭歎息:“沒救了。”
    吳邪失魂落魄地立在一旁,喃喃自語:“明明躲過了水潭,怎麽會……難道一切都是注定的?那我們的結局……”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在夜風裏碎成飄散的殘片。就在這時,陳墨突然死死盯著阿寧屍體上方——一道虛影如青煙般扭曲,化作一團紅光,朝著巴乃的方向疾馳而去,隻留下眾人在篝火旁,被未知的恐懼與謎團籠罩。
    火堆漸熄,灰燼在風裏打著旋兒。眾人圍站在臨時堆砌的石塚旁,誰都沒有說話。阿寧的自熱米飯盒還歪在樹根下,殘羹早已涼透,卻沒人舍得收走。吳邪彎腰撿起一塊鵝卵石,摩挲著上麵細密的紋路,喉結上下滾動:“雞冠蛇......這附近八成是條龍脈。”他聲音沙啞,像是被砂紙反複磨過,“這種蛇精得很,懂記仇,會報複,咱們得連趕緊走。”
    胖子蹲下身,用軍刀鏟起最後一捧土,金屬與石頭碰撞發出刺耳聲響:“天真,你說這玩意兒真有‘小龍’的說法?那敢情好,咱們宰了蛇王,是不是能順道撈條真龍回去?”玩笑話卡在喉嚨裏,化作一聲歎息。霍秀秀咬著嘴唇,將染血的手帕輕輕蓋在石塚上,馬鳳英默默解下頭巾,係在墳頭的枯枝上。
    張起靈早已背起行囊,黑金古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忽然抬頭望向水潭方向方,瞳孔微縮——方那邊的林子裏樹木晃動的地方,此刻正騰起一片幽藍磷火,星星點點,如同鬼火在山間跳躍。“它們來了。”他話音未落,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像是無數枯葉在摩擦。
    陳墨迅速抽出九重錦,錦緞在風中獵獵作響:“往西南走!那邊山勢陡峭,蛇群不好追!”眾人默契地結成防禦陣型,潘子端起步槍警惕掃視四周,解雨臣的鐵蓮花在掌心轉得飛快。吳邪卻在轉身時,瞥見石塚旁閃過一道熟悉的黑影——那是阿寧的戰術靴,鞋帶上還沾著溶洞裏的泥漿。
    頭頂的樹枝突然劇烈晃動,數十條雞冠蛇倒掛而下,紅冠如同一簇簇燃燒的火焰。蛇群吐著信子嘶鳴,聲音尖銳得幾乎刺破耳膜。
    逃亡在烈日中展開。河水被踩踏得飛濺,鵝卵石在腳下打滑。吳邪邊跑邊回憶古籍記載:雞冠蛇喜陰寒,擅水遁,且......“它們會學人說話!”他剛喊出聲,身後便傳來阿寧的聲音:“吳邪......救我......”眾人渾身一僵,胖子舉槍的手都在發抖:“他娘的!這玩意兒成精了!”
    張起靈突然折返,黑金古刀劃出寒光。一條雞冠蛇淩空撲來,卻在觸及刀鋒的瞬間,化作一灘腥臭的綠水。“是幻術!”陳墨的九重錦纏住另一條蛇,錦緞卻被蛇牙咬出焦痕,“快走!它們在拖時間!”
    太陽落山前,眾人終於甩脫蛇群。吳邪癱坐在山岩上,一摸錦囊,發現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一行小字:“找到答案,告訴我。”他的目光穿過遠處雲霧繚繞的原始森林望向巴乃的方向,握緊了拳頭——那裏不僅藏著阿寧未盡的執念,或許還有破解蛇群之謎的關鍵。而此刻,他分明聽見身後傳來細碎的“咯咯”聲,像極了命運嘲弄的冷笑。
    潘子眯起眼睛,抬手遮擋刺目的日光,望著地平線盡頭那片氤氳著霧氣的區域,喉結重重滾動了一下:“到了沼澤邊緣。再往前......”他頓了頓,聲音壓得低沉,“是片沒邊沒沿的爛泥塘,聽老一輩說,沼澤最深處立著尊通天石雕,那下麵,就是西王母國的入口。”話音落下,四周驟然安靜,唯有風掠過枯草發出沙沙的嗚咽。
    吳邪順著潘子指的方向望去,眼前的沼澤像塊被揉皺的墨綠色綢緞,瘴氣蒸騰間,連天際線都扭曲成詭譎的弧度。記憶突然翻湧——他曾在一本殘破的古卷裏見過類似的描述,那些發黃的紙頁上,用朱砂畫著半沉在泥沼中的巨型石台,此刻竟與眼前景象漸漸重合。“看!”他突然伸手,遠處沼澤中央,一座布滿青苔的石台若隱若現,如同巨獸露出的脊背。那本是座宏偉的雕像基座,歲月侵蝕下,其餘部分早已坍塌,隻剩一尊殘破的石像煢煢孑立,雙臂仍保持著托舉太陽的姿勢。
    吳邪輕喚一聲,狗狗形態的黑崽崽瞬間化作柔軟的雲朵。他伸手將臉色蒼白的霍秀秀、馬鳳英拉上雲團,自己則半倚在雲邊,手指翻著陳文錦的筆記仔細的研究上麵的路線,企圖勾起前世的記憶。張起靈走在隊伍最前方,綠色衣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宛如一麵沉默的旗幟。眾人踩著潮濕的腐葉前行,沼澤特有的腥臭味愈發濃烈,偶爾傳來泥漿翻湧的咕嘟聲,像極了沉睡巨獸的呼吸。
    待眾人登上石台,解雨臣突然臉色微變。他從背包裏摸出軍用望遠鏡,對準沼澤深處。鏡頭裏,無數黑影在渾濁的水麵下若隱若現——那不是普通的腐木,而是斷壁殘垣!破碎的廊柱、傾倒的石階、半埋在泥裏的獸首浮雕,在晃動的水麵下拚湊出一個湮滅的國度。“下麵......是大片遺跡。”他聲音發顫,將望遠鏡遞給張起靈,“應該就是古西王母國。”
    張起靈接過望遠鏡的瞬間,手指突然收緊。鏡片後的眼神劇烈震顫,仿佛有無數記憶碎片在腦海裏炸開。他沉默許久,喉結動了動,最終隻是輕輕點頭。這細微的動作落在吳邪眼裏,卻讓他心裏一緊——張家的記憶,究竟藏著多少關於西王母的秘密?
    黑瞎子吹了聲口哨,也舉起望遠鏡:“乖乖,這下麵埋著的寶貝,夠咱們吃十輩子了!”胖子早就急得直搓手,一把搶過望遠鏡:“讓胖爺也瞅瞅!好家夥,這規模,西王母當年怕不是住的地下紫禁城!”
    張起靈將望遠鏡遞給吳邪時,冰涼的金屬外殼還帶著他掌心的溫度。吳邪沒有立刻去看,而是望著沼澤出神。傳說裏,西王母是掌長生的神隻;史書上,她是統禦西域的女王。但此刻,那些坍塌的石雕、沉睡的遺跡,卻無聲訴說著另一個真相——所謂神明,或許不過是被曆史塵封的凡人。而他們,即將踏入這片被時光掩埋的禁忌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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