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得很慢，但也終於來到宿舍樓下。
    甄楚芸攙扶著習冠，看向身後的嚴牧。
    “馬上就要上去了，你們感覺怎麽樣？”
    嚴牧一開口，就疼得齜牙咧嘴，“還好吧，緩過來了。”
    之前差點以為要痛死過去了。
    習冠：“我感覺不太妙……”
    他抬頭，茫然的四下看了看，“我好像看不見了。”
    他原本就交易了一顆眼球，隻剩下一個眼球了。
    可從辦公室裏出來後，所見全是黑漆漆的。
    一開始，他以為是太痛了，神經沒緩過來。
    可現在……
    他逐漸意識到，自己好像失明了。
    習冠想哭，但眼淚好像已經化為血水流盡了。
    換了那麽多東西，承擔了那樣的折磨……就算保住命了，又能如何？
    一個廢人，如何度過接下來的夜晚？
    甄楚芸幾人看著他的眼睛，試探過後，發現他真的看不見後，都沉默了。
    人在絕望的時候，大概真的會笑吧。
    習冠笑了笑，“爛命一條罷了。”
    甄楚芸看向平三，她張了張嘴，剛想說，讓平三去保護他一下。
    卻聽江初道：“怕什麽，反正都是睡覺時間了，一時半會看不見沒什麽大事。”
    習冠愣了愣，隨即低笑道：“也是。”
    習冠以為自己笑的很灑脫。
    隻有其他三人知道，那笑容一點都不灑脫。
    滿是絕望和頹然。
    像是一個掙紮了很久的人，終於決定放下了。
    江初看向平三，“今晚我們回去後，就直接洗漱睡覺，能行嗎？”
    他的意思是，能撐過今晚嗎？
    平三沉吟道：“我不知道。因為老師可能會進夢。而且熄燈時間沒到，我們可能會對你們睡覺的行為進行幹擾。”
    幹擾、入夢……
    這兩樣，江初都經曆過。
    他扭頭，看向黑暗。
    看了一圈，都沒有看到熟悉的字幕。
    但他知道，對方一定還在某個地方看著他。
    這時，習冠出聲道；“那待會回去後，你們就把我打暈吧。”
    “至於夢裏，隨緣吧。”
    甄楚芸看向沒怎麽說話，但是好像想說什麽的江初。
    她們一直都知道，江初是有些能力的。
    隻是無法確定，他到底有什麽能力。
    她以為，對方會說出什麽，或者拿一點有用的道具給隻剩一口氣的兩人。
    但最後，他卻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
    就像他的表情一樣，一如既往的冷漠。
    江初：“那就上去吧，早點睡覺。”
    甄楚芸收回視線，收斂心思。
    也是，本來就是她要帶著其他玩家的，和江初無關。
    而且，都是第一次進【禁地】的人，就算有一點自保能力，也隻是自保能力。
    哪有那麽多能力去管別人。
    己所欲，勿施於人。
    “上去吧。”
    在江初率先走進去後，甄楚芸也附和了一句。
    她會讓平三給嚴牧和習冠盡可能的做一下氣息隱藏，處理一下傷口。
    至於別的……
    或許真的就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
    教師宿舍在六樓。
    學生宿舍在五樓。
    江初一直往上走，走到五樓通往六樓的拐角處時，他的身體就不受控製地僵硬了一下。
    隨即，眼前的牆上浮現出幾個血色大字。
    ——小屁孩，你又想做什麽？
    江初抿了抿唇，想說的話，在喉嚨裏輾轉一圈，又吞了回去。
    ——？
    空氣中靜悄悄的，隻有牆上的血，徐徐變幻著。
    江初沉默片刻，道：“你要做點小交易嗎？”
    如果和野哥的，算是大交易，那他這個，應該是小交易。
    ——嗯？
    隱藏在暗處的貞子有些意外。
    她還以為他會直接開口讓自己幫忙。
    在操場上的時候，她就感覺出，這小屁孩想找她。
    若是他直接說的話，她估計會說，憑什麽？
    江白隻說看顧他的家人，可沒說遇見人就要幫忙。
    她又不是來打義工的。
    交易麽……
    貞子從無聊的狀態中，稍稍提起了一點興趣。
    這兄弟倆看來都很喜歡談生意啊。
    江初：“另外幾個玩家，他們身上有你感興趣的東西嗎？”
    幾個半死不活的人類，如果不是食物，也不是用來恐嚇的，更沒有驚悚世界的任務獎金……
    說實話，這對貞子來說，並沒有什麽價值。
    但如果要說感興趣的話，也不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比如那個小姑娘的能力。
    契約鬼怪……
    如果能夠繼續成長的話，後麵不知道能契約多少鬼怪？
    如果有一群免費給自己幹白工，且完全服從自己的鬼，想想也挺好的。
    以前貞子不太樂意跟別的鬼打交道，找小鬼給自己打工什麽的，也沒想過。
    就覺得太麻煩了。
    也管理不來。
    但看了江白的公司後……
    她感覺，如果排除管理、培訓什麽的，能像包租公一樣，坐等著收錢，好像也蠻不錯的。
    買很多房子，然後每個房子裏放一個電子屏幕。
    沒事就巡邏巡邏，收房租就當遛彎了。
    挺爽。
    不過，那小姑娘能不能成長起來，都兩說。
    貞子心念微動，在牆上留下血色大字。
    ——我還以為，你要用你身上的東西，來跟我交換。
    ——你知道我想要什麽。
    江初：“……”他不知道。
    讓他當小弟嗎？
    不管是不是，江初都沒往自己身上想過。
    他沒有甄楚芸那麽大的奉獻精神。
    他隻想試試看，能不能給甄楚芸他們搭條線。
    想試試……貞子的態度。
    是被迫過來保護他，心存芥蒂，還是有主動的成分在。
    雖然都是保護，但這兩者還是有區別的。
    如果是野哥派來的，那不會隻保護他和阿奶一次。
    之後的相處，還有他們遇到危險時，能相信她多少……都要取決於貞子的態度。
    見江初沉默，牆上的字再次變化。
    ——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
    ——我是和你哥做的交易，別人跟我可沒關係。
    ——一群半死不活的人，能有什麽價值？
    江初“啊”了一聲，“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
    說著，他抬腳就往六樓走。
    看對方的話，這件事好像不是很難操作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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